早在乔楚生和路垚去叶歌蕊家离开巡捕房后，我也走了，坐着黄包车到了一个后巷。

    然后徒步走到码头仓库，里面绑着一个人，地上的箱子里还有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毒品…

    我推开门走进去坐在椅子上，审视着那个人“六哥，这人谁啊”

    六子看见我点了点头“别家的，没见过”

    我指了指箱子里的东西说“这些呢”

    六子“海洛因”

    我拿起一小袋，打开闻了闻笑着道“海洛因啊…啧，我还没见过这东西呢，这玩意儿哪儿截下来的”

    六子“在码头，兄弟们看着货不对，就扣下了”

    我转头看向那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陈塘”

    我倒了杯茶“陈塘…货是你的？”

    陈塘“是”

    “你是哪家人”

    陈塘阴狠的看着我“不方便透露”

    我轻笑一声说“啊…不方便啊…你好像不是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啊，偷偷告诉你哦~没人知道你被绑，所以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实话告诉你，今天你说不说都是个死”

    闻言陈塘愣了一下说“我要见乔四”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咣的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乔四也是你能叫的？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陈塘盯着我道“我说我要见乔楚生！”

    我笑了笑一字一句的看着他冷声道“我就是乔，楚，生。今儿个事多，我懒得跟你扯闲皮，我给你两条路。一，留你个全尸。二，把你剁碎了沉海”

    陈塘“乔四已经无能到这种地步了吗？出了事居然要一个小丫头出面”

    我沉下脸“对付你这种杂碎，不需要他出面”

    陈塘“哼，你一个小丫头能把我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就是我这个小丫头，让上海滩那么多大佬都手足无措。查不着摸不清，你们不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在背后查了我多久，换作其他人族谱往上翻三篇都查出来了吧？可就是奇怪，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却什么都查不到，偏偏还跟乔楚生关系不错”

    陈塘变了脸色“你到底是谁？”

    我撑着头随意一瞥“嗯，我觉得你们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梁辰”

    陈塘“你就是梁辰”

    “这样吧，再给你一个选择，看到那根棍子了吗，只要你能抗住三下，三下过后还站的起来。我放你走，货你也可以带走”

    六子连忙道“梁小姐，这不合规矩”

    陈塘低头想了想“三下，打哪儿？”

    我挑了挑眉，想了想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笑道“恩…头吧”

    陈塘咬了咬牙说“好，说话算话”

    “当然”

    我喝了口茶，伸手跟六子要了根三指粗的棍子

    六子不是很放心的递给我“梁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接过棍子随意甩了甩，慢悠悠的晃悠到陈塘附近，趁其不注意，发了狠似的一棍子抡在陈塘的后脑勺。

    “砰！”鲜红色的血溅在我的白色西装外套上

    陈塘倒在地上，后脑勺流着血，他缓了一会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走到他面前说“还有两下，我这人最公平了…我等你站起来”

    陈塘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说“还有两…”

    “砰”话还没说完额头又被我抡了一下倒在地上，啧…棍子甩大劲儿了，手有点麻…我甩了甩手“还有一下，青龙帮的码头不收脏东西，这些个毒品放到我们家仓库…你们想干吗呀”

    陈塘满脸是血的半跪在地上说“还有…一下”

    我背过身沉了口气，转身用了十成十的力抡在他的太阳穴上

    “砰！”

    陈塘整个人撞上旁边的柱子上，倒在地上。

    我随手把棍子扔到地上冷漠的看着他“不要小瞧一个小丫头的力气，会致命的…杀人，我是第一次，也是你命不好赶上我气儿不顺了”说罢，陈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瞳孔散开，死死的盯着我。

    我转过身不再看，随意用手绢擦了擦手佯装淡定的跟六子说道“毒品应该不止这一箱，把货都扣下，给我挨个找。全都找出来集中烧掉，那根棍子也烧掉。这人…给我剁碎了扔海里，别留痕迹”

    六子吞了吞口水，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明白…梁小姐，你还好吧？”

    我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说“我没事，六哥，我杀人的事…可别告诉我哥。还有，过两天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雷蒙德给我绑过来，报个私仇…不必告诉我哥和老爷子了”

    六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是…辰爷”

    听到这个称呼，我看了眼六子，笑着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清远阁：雷蒙德“我与小叶相识甚久，她敬我如父兄，我待她亦如子女。如今斯人已逝，空留画作。每每思及不禁垂泪，今日不忍独自睹物伤神，特将小叶的画作公开展出，以告慰她在天之灵，请”

    路垚“雷蒙德先生，在下路垚，恭喜恭喜啊”

    雷蒙德“何喜之有啊”

    路垚“这批画价格翻了这么多倍，您这笔收益不小啊”

    雷蒙德“如果可以，我愿意花一千倍的价钱把歌蕊的命换回来”

    乔楚生“说的真好听啊”

    雷蒙德“这位是？”

    路垚“这是租界的乔楚生，乔探长”

    雷蒙德“幸会”

    乔楚生“雷先生有空吗”

    雷蒙德“现在？”

    乔楚生“对，跟我回巡捕房走一趟”

    路垚吓了一跳拦住乔楚生说“无凭无据你疯了吗”

    雷蒙德“请问乔探长，让我去巡捕房是想做什么”

    乔楚生“我怀疑叶歌蕊的死跟你有关，请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雷蒙德“有逮捕令吗？否则就请恕在下失陪了”

    雷蒙德走后，路垚诧异的看着乔楚生问“你今天怎么了，这个人是沙逊的生意伙伴啊。无凭无据你家老爷子也不敢动他”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一声声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闻言乔楚生和路垚冲过去疏散人群，扑灭火后，俩人进去查看。

    雷蒙德在外面送走宾客“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但画作损毁严重。只余下一幅完整的画作，今日之展出暂停。抱歉，抱歉”

    “雷蒙德先生，这幅画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雷蒙德“实不相瞒，这是小叶的最后一幅画作，我见画如见她，实在不忍割爱”

    “我可以给到这个数，怎么样，您在考虑一下”

    “这是世上唯一的一幅，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了”

    路垚在乔楚生耳边说了什么，俩人出去走到雷蒙德面前，买画的人走后

    雷蒙德“怎么又是你，我说过，有逮捕令我就跟你走，否则”

    乔楚生“别废话，手上什么呀这是”

    路垚“雷蒙德先生，哄抬画价您真的是高手，但是纵火也是罪”

    巡捕房审讯室：雷蒙德吵嚷道“我要见的我律师，他来之前，我怎么都不会说”

    乔楚生忍着火“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外国人我就不敢动你啊”

    雷蒙德“别忘了，这里是租界”

    路垚连忙拉住要动手的乔楚生“别别别，我来啊，我来”

    稳住乔楚生后转头跟雷蒙德说“雷蒙德先生，这位乔探长脾气有点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雷蒙德笑道“你演好警察”

    路垚“啊，懂行啊，清远阁失火情况已经查明，油画周围撒了易燃的松香粉末跟您手上的成分一致”

    雷蒙德“那也无法证明是我放的火”

    路垚“案发现场我们提取到的脚印，跟您的鞋码也一致”

    雷蒙德“那又能说明什么，大家都在看画。留下脚印很正常”

    路垚拿出一张照片说“可是这个脚印周围有一圈松香的痕迹，也就是说撒完松香您踩过。脚印着火受热才会变成这样的，别人留下的都是普通脚印，只有您的脚印是这样”

    雷蒙德“我要见我的律师”

    路垚“他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纵火罪您是逃不掉了。接下来咱们来聊聊杀人罪”

    雷蒙德“我没杀人，你们不要陷害我”

    乔楚生不耐烦的吼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啊，案发当日在哪儿呢！”

    雷蒙德“在家，睡觉”

    乔楚生“有谁可以证明”

    雷蒙德“管家，佣人当时都出去了”

    乔楚生“那就是没人可以证明对吧”

    雷蒙德“不管有没有不在场证明，你们要怀疑我，必须得拿出证据吧”

    路垚“放心，证据会有的。来人，押下去”

    雷蒙德“我要见我的律师，我没杀人，你们别陷害我”

    雷蒙德被带下去后，乔楚生问路垚“为什么不接着审啊”

    路垚“这个家伙老奸巨猾，再审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乔楚生“纵火罪也够判他一年了吧”

    路垚“哎，你千万别找人在牢里揍他”

    乔楚生“放心吧，等定了罪我会亲自上的”

    路垚“你到底跟他有什么过节啊”

    乔楚生“你先想好怎么定他罪，如果你找到证据的话。一年的房租我包了”

    路垚“你说的”

    乔楚生“恩”

    果然一提钱路垚动力就来了

    我从仓库出来，忍着恶心走出去老远，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墙根底下吐了出来，鼻腔，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和铁锈味儿，还有那人瞪大的眼睛。

    我扶着墙缓了缓神，看了眼沾了血的外套，颤抖着手连忙脱下来卷吧卷吧，走到街上拦了一辆黄包车“去百货商场”

    车夫“好嘞，您坐稳了”

    我坐在车上有些烦躁的扯开领带，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杀人…真的会改变人的心态。二十分钟后，黄包车停在商场门口

    车夫“到了”

    我睁开眼睛下车给了钱，转身进了百货商场，重新买了一身衣服换上，把原来那身处理掉后，这才回巡捕房，去办公室转了一圈没看到人，走到门口喊了一声“阿斗”

    “梁小姐”

    我皱着眉问“我哥他俩人呢”

    阿斗“在审讯室呢”

    “行了，我去看看”

    我走到审讯室门口刚打开门要进去，就看到乔楚生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我往旁边侧了个身，就看着乔楚生回了办公室。

    我转头拉住出来的路垚“哎哎哎，回来，我哥怎么了？”

    路垚“被雷蒙德气着了，你知道他俩有什么过节吗？怎么给老乔气成这样”

    “这你应该去问他啊，我说算怎么回事啊”

    路垚“我问了他不说啊”

    “现在不说，以后也会告诉你的”

    路垚“那雷蒙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告诉你啊，要么你想办法定他罪，让他在牢里多待几年。要么你狠狠敲他一笔，也算是你给我哥报仇了”

    路垚“那要是他没罪呢？”

    “纵火罪不是罪啊！白痴，你去办公室哄哄他，我去买点吃的”

    路垚不理解“为什么我哄”

    “你不去难不成我去？给你制造机会都不要”

    路垚“我…”

    “别废话，快去”

    说完我就跑出去买吃的去了，打包了一份清蒸鲈鱼，冬瓜排骨汤，红烧肉，香满楼的刀鱼小馄饨，还有米饭和生煎。

    回到巡捕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路垚蹭的一下就蹿了过来“哇，好香啊”

    “狗鼻子啊你”乔楚生也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我看了眼乔楚生说“哥，你没事吧”

    乔楚生“没事啊”

    “三土把你哄好了？”

    乔楚生看了眼路垚，没好气道“他？哄我？别气死我就可以了”

    路垚“话不能这么说呀，好歹我也帮你把雷蒙德抓回来了呀”

    乔楚生“我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提他！”

    路垚“…好好好，不提不提，我吃饭”

    我看着路垚摇了摇头“好了，哥，多大点事啊，咱大不了多关他一阵子”

    路垚“沙逊的合作伙伴，你说关就关啊”

    “那又怎么样，故意纵火也是罪！怎么就关不得了，把我哥气成这样我还放过他？我心咋那么大呢”

    乔楚生笑了笑说“好了好了，快吃饭”

    “笑了？笑了就好”

    我转头嫌弃的跟路垚说“啥也不是，让你哄个人都哄不好，还得我帮你哄”

    路垚“你是他妹妹你哄当然有用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后面越说声越小

    乔楚生看着我俩笑了笑，突然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皱着眉看着我身上跟早上不一样的衣服“小辰，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我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说“啊，衣服脏了，临时去百货商场换了一身”

    乔楚生盯着我“那这血腥味怎么回事？”

    “嗐，没多大事，回来时见点血，都解决完了”

    乔楚生“谁动的手”

    “六哥”

    乔楚生“真的？”

    “真的，我发誓”

    乔楚生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问，路垚见气氛不对，快速的吃完饭就走了

    我看着他说“你走这么快干嘛去啊”

    路垚“找线索啊，你哥说了，我找到线索定了雷蒙德的罪，他包我一年房租”

    “哈？”

    路垚走后，我看向乔楚生问“怎么不让他直接搬你那去啊”

    乔楚生“又没定关系，搬我那儿去算怎么回事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听说过啊”

    乔楚生“确定关系再说吧”

    “我都替你着急”

    乔楚生笑道“你急啥”

    “我怕嫂子跑了呀”

    乔楚生“放心吧，跑不了”

    清晨，路垚站在画室，被一道光晃了一下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路垚跑回巡捕房的法医室查看尸体，又和乔楚生回了案发现场

    路垚“看到这些红色粉末了吗”

    乔楚生“这就是颜料啊，有什么问题吗”

    路垚“她是画油画的，油画用的都是由色料和胶调和而成得管装颜料”

    乔楚生“这能自制吧”

    路垚“画室里只有色料没有稳定剂啊，胶之类自制颜料的必需品。你制一个我看看”

    乔楚生“那些这粉末…”

    路垚“从形状跟质地上来看呢，应该是氧化汞”

    乔楚生“你想说什么”

    路垚“有氧化汞的出现，那么画室里必然发生了汞的燃烧。拜你所赐今天我亲眼看了叶歌蕊的尸体，发现牙龈处有水银线。由此可以确定汞中毒”

    乔楚生“那验尸官怎么没有发现”

    路垚“经验主义呗，因为是烧死的，所以他只检查了气道跟肺部的问题”

    乔楚生“如果真的是汞的燃烧的话，那这么多汞”

    路垚“没错，叶歌蕊使用的大量的红色颜料早就被凶手置换成了含有朱砂跟助燃剂的自制颜料。这些镜子，鱼缸，光滑得金属摆件，位置是不是怪怪的？”

    乔楚生“没有很奇怪啊”

    路垚拿着手电照亮了一个物件，随后画室里出现了一条条的光线，乔楚生顺着光线走到窗边，看到对面的平台

    乔楚生“萨利姆，来来来。去那边，去那边看一下”

    路垚起身走到乔楚生旁边，乔楚生“我好像明白了，有人利用那些摆件制成了一个机关，在特定的时间以特定的角度折射光线。使光线聚焦在画布上，因为画上有助燃剂，因为高温便迅速地燃烧”

    路垚“可是凶手的目的并不是直接烧死叶歌蕊”

    乔楚生“啊？”

    路垚“还记得她生前在火中狂舞吗，朱砂中含有汞，燃烧起来就会产生大量的汞蒸气，吸入体内就会造成汞中毒”

    乔楚生“那症状是什么呢”

    路垚“会产生幻觉，出现妄想等精神症状。还会不辨方位，四肢震颤”

    乔楚生“所以她的舞蹈是因为中毒之后导致的精神失常和肢体震颤”

    路垚“恩”

    萨利姆“探长，有发现”

    乔楚生“去看看”

    俩人走到那个平台上，乔楚生“你们几个去周围问问，叶歌蕊死亡当日有没有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现过”

    警员“是”

    路垚捡起地上的雪茄头说“我听说允安百货新到一批雪茄，数量不多，味道也不错”

    乔楚生听完拍了路垚一下“又来”

    路垚“我的意思是，这个就是那种雪茄的烟头。你闻闻”

    乔楚生就着路垚的手闻了一下道“你从雷蒙德家里拿的就是这个牌子”

    路垚“恩”

    乔楚生对萨利姆说“马上去允安百货查一下”

    萨利姆“好”

    警员带着一个路人回来“乔探长，人带到了”

    乔楚生“什么情况”

    路人“我在底下守个烟摊，失火当日的确看到有人在你那个地方徘徊”

    乔楚生“男的女的”

    路人“男的，四五十岁，是一个外国人。有点秃顶有点胖”

    路垚“雷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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