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到大华寺已经是申时,距离一里远的地方,像之前那样士兵在此守候,齐潇与齐渃换坐更为轻便的马车,裳儿早已守候在马车前等着齐渃,看到齐渃满脸疲惫的走过来,连忙过去搀扶,走近了发现齐渃眼眶还是红红的,猜想扫墓的时候大概因悲伤哭过了,想到一直内敛不轻易透露悲喜的齐渃会在外人面前哭,裳儿一阵心酸,差点跟着要落下泪。
由裳儿扶上马车,齐渃看到前头有人牵了匹黝黑的骏马,比普通的马匹更要高上一截,浑身黝黑没有一丝杂色,停留在了齐潇面前,用头顺从的蹭了蹭齐潇的手心。
没有记错的话,这匹马就是之前北旬送来的汗血宝马,经过一个月的驯服更加温顺听话,这会安静的站立在齐潇面前温顺的很。
齐潇踩上一边马镫,手持缰绳右腿一蹬,跨坐在骏马上一气呵成,马站立在原丝不动只是晃了晃脑袋,齐潇用手轻轻拍打了它的侧颈作为赞赏。
夹了下马肚,黑马开始小步向前迈步,看到前方站在马车前的齐渃直直看着自己,满脸的向往,收了把缰绳停在了齐渃面前道:“公主是对骑马有兴趣?”
黑色骏马上,齐潇穿着十二章纹饰的华丽衮服,神采奕奕,听到齐潇的问话齐渃眨了眨眼睛回答:“陛下好生威风,只是我并不会骑马。”
齐潇轻笑了一下,见到齐渃额头上还留着淡淡红印:“那简单,回去之后来围场,朕叫人教你骑马。”说完又停顿了下补充道:“北旬之人都善骑能武,是该要学学了。”
说完,用力夹了马肚松开缰绳如驽箭离弦,往大华寺方向策马飞奔,侍卫们有的骑了马有的徒步,紧忙跟紧了齐潇后面。
回到大华寺只是简单的歇息了会,就到了晚膳时间,今天因为齐潇祭祖,寺里沾了光菜色丰富了许多,除了素包子,还有麻辣豆腐与荠菜羹。
没吃几口,魏池羽从门口走进来坐到了齐渃身边,以为是又带了什么加菜,她却是满脸哀愁,说是明天就要动身回京,让齐渃她们今晚好好整理整理,以便明早上路。
这回京该是好事,这几日都是初茶淡饭的,让娇生惯养的魏池羽着实吃了苦,早就盼望了赶快回去,怎得就郁郁寡欢了。担心是下午她放自己找齐潇被训了,齐渃关切的问道:“魏御士满脸心事为何?难道是因为下午之事陛下责怪你了?”
“公主不必担心,陛下并未怪罪于我。”
知道自己固执的举动没有牵连到他人,齐渃松了口气,不过魏池羽的表情未有半点好转,不禁纳闷起来:“那为何魏御士皱眉不展?”
叹了口气,魏池羽的眼神更加沉了三分,幽幽道:“不瞒公主,陛下刚才吩咐四娘明日便在山下找户好人家把李莫抱养了。”
李莫现在已经无亲无故,若是可以找个人家好好抚养长大,也算是一件好事,魏池羽却开心不起来,让齐渃满腹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又明了通透了。
虽然李莫交于四娘照顾,但是毕竟她只是一介村妇,长久待在齐潇身边有失礼仪,而李莫又只认着齐潇不放,魏池羽就成为了暂时照看李莫的人。
本身李莫就乖巧懂事的很,很是招人喜欢,几天相处下来魏池羽自然有了感情,魏池羽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表面刁蛮不理其实就是吃软不吃硬,李莫那只小嘴天天姐姐、姐姐的叫,早把魏池羽的最后一道防线攻克下来。
虽说时间不长,魏池羽是爱憎分明之人,唐婉莹是要刺杀齐潇的恶人,但李莫是无罪的,对唐婉莹的怨恨不会强加到李莫的头上,现在那小小可人儿好不容易和魏池羽混熟了,却要离开,她自然难过起来。
“找个人家抚养李莫再好不过,魏御士别太难过了。”
魏池羽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多谢公主关心,我明白其中道理,陛下让我带的话,我也传达到了,告退。”
等魏池羽走后,齐渃的食欲也减了大半,要说为何,同样是因为不舍李莫。相逢是缘,佛曰,缘起即灭,缘生即空,这一起一灭正如一生一死,人生如此缘分如此,纵使身前家财万贯权倾天下,总是难逃轮回。
这些道理齐渃都懂,何奈她只是个俗人,看不穿红尘惹尽了尘埃。
第二日清晨,橙色的太阳刚在东面泛起一轮光,微弱的热量还未消去清晨的雾气,元一大师与寺内其他高僧候在大门内迎送齐潇。大华寺门外不远处,侍卫队经过一夜休整个个精神抖擞。
齐潇穿着平时最常见的龙袍走到元一大师面前,后面跟着魏池羽、齐渃等人,相互道别了几句便要启程上路。
四娘拉着李莫站在最后,她两等会会坐其他的马车到达几里外的村落,齐潇已经派了两个侍卫穿着百姓服饰跟随在旁,一路驾车保护她们。李莫的小袄子内侧缝上了生辰八字和装一封书信,脖子里挂了当时唐婉莹给的玉佩还有大华寺刚求得的附身符。
没等他们走了几步,李莫忽然在四娘怀里哭起来,魏池羽先前怕自己难过始终没有多看李莫一眼,现在听到哭声转过头,眼里星星点点的闪着东西。
“池羽!”齐潇没有放慢行走的步伐,催促了身后的魏池羽。
魏池羽抿了抿嘴唇扭头跟上。
或许是这样的时辰让李莫想起唐婉莹离开的那日,又或者看到周围头投来的怜悯目光,聪明的李莫感觉到自己将要被再一次抛下,挣脱了四娘拉着她的手一路朝齐潇跑去。
周围的侍卫眼明手快拦住她的去路,李莫却没有硬冲过去而是忽然停下,跪在地上朝着齐潇喊道:“陛下吉祥,陛下吉祥。”
这是之前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教给李莫的,李莫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只知道当时她说了这句话逗乐在场所有人,连齐潇听后都不再赶她走,那么现在再说这话是否可以再让她回头。
但是这次场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像上次笑出声,旁边的几个僧人双手合十轻念了句经文,而齐潇的背影一路向前,毫无停顿的坐上了龙撵。
四娘已经跑来一把抱起李莫哄她开心,李莫一边哭一边说了语句不清的话,勉强听到几个“不要扔掉”和“别走”之类的字样。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魏池羽忽然大步跑到四娘旁边,低着头大喊道:“李莫由我来抚养吧,反正魏家不怕多这么一双碗筷。”
“荒唐!”坐在龙辇上的齐潇训斥道:“你一个未婚姑娘家,抱养个孩子成何体统。”
“反正我追打媒婆,比武招亲这类荒唐事没少干过。”魏池羽全然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说着跪在地上道,“还望陛下成全。”
齐潇冷冷别过脸嗤笑道:“要朕成全什么?你要收养谁是你的事情。只是你作为御前侍卫应是手下的标榜,现在却是做了如此轻举妄动之事,叫朕如何继续委派你重任?”
这番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齐渃急着想要说什么,被裳儿拉了拉袖子制止了。
魏池羽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御前侍卫金牌,很多年之前的某天,当时魏秉诚还未进翰林而她还只是在家等嫁的大家闺秀,她和齐潇一块练完功之后,齐潇擦去脸上的汗珠,目光炯炯的对魏池羽道:“大昱至今有五位女帝,而内阁的女子却是未曾有过,朕将来要让男女皆可应试,池羽,你将会是大昱第一个女性的御前侍卫。”
像是一句戏言,却让魏池羽之后的数年都埋头苦练武学,不想辜负了齐潇对她的期望。魏家三代入朝为官,个个都是忠心耿耿,魏池羽继承了魏家血脉,对齐潇赤胆忠心,希望有一天可以投身报国。
两年前,她终于如愿从齐潇那边得到了御前侍卫金牌,成为了大昱第一位女性的御前侍卫,这是齐潇对她努力的肯定,也是她将舍命保护齐潇的证明,一如当年魏新保护先帝那样。
双手紧紧握着金牌,大家等待着魏池羽的决定,只是所有人都明白该去作何选择,魏池羽不会不知道。李莫只是相处了短短四天的过客,而御前侍卫的头衔不单是荣华富贵的前程,更可能牵连到魏家上下的命运。
松开握着金牌的手,正当大家以为魏池羽已经做下决定,没想到她却抱拳对齐潇恭敬的道:“陛下,臣跟随陛下多年,对陛下一片丹心矢忠不二,绝不敢忤逆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广开义学,减少税负,件件都是为了百姓为了社稷而为,臣自当铭记于心。而今李莫,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正是陛下的教导,让臣不忍抛下她不管,况且李莫聪明异常,若是放到普通人家只怕埋没了天赋,臣知陛下惜才,请陛下三思。”
这一大通话说的流畅无比一个格楞都没打,齐潇坐在那挑了挑眉,她认识魏池羽少说也是十多年,从来魏池羽都是心直口快不喜与人多费口舌,今天为了那李莫倒是说了这些道理,实在有趣,让她削去魏池羽的职位对她而言当然是不愿,只是想要让这个鲁莽的御前侍卫吃吃教训别太意气用事,现在看来她算是反省过,那些话说的又是美好动听,虽然毫无根据,但是齐潇也就顺了魏池羽的意道:“好个铭记于心,念你一片忠心朕答应了,不过你若是带着李莫回去,魏老头指不定被你气成什么样了,就留在宫里吧,方便你看望。”
事情一波三折,结局始料未及。
魏池羽听到连忙磕头谢恩,又叫来李莫给齐潇谢恩了好一会,好似怕齐潇半途反悔急着让四娘抱着李莫坐上马车,大队人马返京上路了。
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走远,锣鼓声在远处回荡,站在门口的一位僧人对着元一大师说道:“大师,陛下似乎和过去有所不同了。”
元一大师捻着佛珠,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寺庙。
他第一次见到齐潇,是在十一年前,当时为了给先帝的皇陵选址,齐潇第一次来到大华寺,元一大师看到着只有八岁的女娃,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性情和眼神,之后几次随了年龄增长除了更加凸显的帝王威严,那种凛若冰霜的气质却是丝毫未减。
有着帝王的气势与睿智,却是少了一份人性,不易得民心,而这次看到齐潇,却在她眼中看到了过去没有的柔情,连嘴角都不像过去那样刚硬,是什么改变了?事情?人?
无论什么,元一大师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朝阳,大昱又将迎来一位贤明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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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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