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到了。

    真好，两片土地上都落了白雪。而且正在飘飘落落着……

    今天也是周末。像往常一样，陆离离收到明教授的信息，快速拿上学习资料就打车到了红顶别墅。

    “怎么没戴帽子呢？”

    明教授精短的发型，穿了深色羽绒服，在院门外接着离离。

    看到离离的头发上落了白雪，两只耳朵冻得发红，明教授温热的手掌赶紧捂住离离的耳朵，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责备。“手套也没戴！”

    一手接过离离的手提电脑，一手攥着离离冰凉的小手走向别墅正门。

    “我来得着急，进了宿舍楼电梯，才感觉头上手上空空的。”离离笑笑。

    “怎么不回去拿？”明教授的手掌攥紧了。

    “你那么忙，我只能等到周末才能求教，我得争分夺秒啊！”

    离离一边解释着一边跟着进了正门。

    踏进门，扑面而来的暖烘烘，感觉真好。

    “再说，我这是额外占用你的时间，也不好意思让你等着呀！”离离的脸冻得通红。

    “我会等你。”明教授深情的眼光里透着一语双关。好不容易发现了你，我愿意等，等到你毕业。

    “真的？”陆离离的脑筋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真的。”明教授帮着离离抚去头发上的落雪，挂好羽绒服，又拿出一双粉色软底拖鞋。

    “哇，这么好看的拖鞋。”陆离离低头看看拖鞋，又抬头看看明教授。一脸茫然。

    “上次那双呢？”陆离离不忍心下脚了。

    “喜欢吗？”明教授的笑，是那么温暖。

    瞬间，陆离离感觉从室外带进来的冰冷，一消而散。心也暖了。

    “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离离笑着，穿了粉嫩的拖鞋，就去洗手池旁拿抹布，顺手拿了笤帚收子。

    就像往常一样，先给师傅干活，再求教。

    俩人一边干家务，一边聊天。

    “明教授，你刚刚说可以等我，是不是可以多分我一部分时间啊？”

    陆离离开门见山。

    因为明教授只有周末接受答疑，而且答疑时间有限。当然，仅限于陆离离额外自学的课程。

    明教授对陆离离吞咽知识的猛烈程度有点震惊。问：

    “为何要那么累？”

    累吗？陆离离愣了。她从小就勤快，慢下来、停下来，那才叫真的累。

    明教授见离离发愣。借此，问了心底的一句话，也是他一直揣测的一句话：

    “完成学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真是问到陆离离的心坎儿里了。

    陆离离脱口而出：“回家乡。照顾爸爸和阿姨。”

    叮！明朗的心底震了一下。

    虽然他早就感觉到了离离对家人的情感，也揣测过离离的心思，但是真听她说出来，他心里还是不由得……抖了抖。

    “那么坚信？”明朗急促地跟问。

    “这是我的目标！”陆离离的眼睛里发光。

    时间宝贵，陆离离继续干活，早干完早学习。

    如果没有活干，她可不好意思白白来占便宜。

    “能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明朗感觉离离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小姑娘应该是，天高任鸟飞，恨不能远远离开家人，越远越好。他就如此，不想腻在父母身边。

    “小时候？”陆离离抹尘的手，顿住了。

    “某个片段也好。”明朗想走进离离的心里去。

    片段？

    猛地！

    一个，两个，数个，无数个，数不清的片段撞进了离离的脑瓜里。全是娄千红！

    陆离离的身体僵住了，表情凝固了。

    明朗感觉到了离离的异样，走过来，靠近。深情凝视着，温和地一句：

    “说出来。”

    陆离离不但没说话，反而离开了位置，去翻书包。

    明朗诧异。

    陆离离背对着明朗，撸起左边毛衣袖子，一直撸到胳膊最上侧。然后，用右手里的笔在皮肤上画着什么。极其用力！

    离离在做什么？明朗吃惊。

    几十秒后，陆离离转过身。

    明朗吓住了！

    离离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离离走过来，伸着胳膊：“这就是，我的童年。”

    明朗看着离离胳膊上画的图案，不明所以，但是看着离离满含的泪水，心揪紧，发疼。

    “我有一个残暴的母亲。我是在暴力下长大的。”

    明朗顿感头顶被狠狠砸进了一颗钉子。痛晕！

    离离用右边毛衣袖子擦掉了即将滚出的泪水。不再说什么。

    明朗拥上来，心疼抚摸着离离的头发，顺手将毛衣袖子拉下来，护住了离离的胳膊。

    明朗懂了，离离胳膊上的图案，表示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没有爸爸的引导，我估计会成为问题少女。没有阿姨的疼爱，我会成为一只刺猬。”离离的声音平静地透出来。

    明朗此刻终于明白，离离为何有异于一般女孩子了。成熟，有力量。

    答疑后。午饭后。

    “瞧，这是什么？”明朗拿出了一套质地柔软的围巾、帽子、手套，还有耳罩。巧克力色。

    不等离离问，明朗就给离离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耳罩，手套，全副武装。

    离离也不客气，举了举手套，问：“明教授，那我怎么报答你？”

    “每周过来打扫卫生、做中饭。”

    明朗掩饰着失落，温和一声。这是圣诞节礼物啦！还有那双粉拖鞋。小傻瓜！

    “同意。”陆离离笑着走出门。明朗跟上。

    俩人要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讨论问题。

    真好，还能跟你待一个下午。明朗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离离。

    同时，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你毕业了，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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