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一见她们回来，连忙朝苏橙冉招手：“橙冉，过来。”

    苏橙冉上前顺势坐下，在幽幽的酒香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气。

    “这菊酒真好闻，想是有些年份了。”

    宋娴唤人给她倒上一杯：“试试，这可是本宫亲手酿的。”

    苏橙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由赞道：“确实是好酒。”

    宋娴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你还真是不像个姑娘。”

    “殿下觉得怎样才算是姑娘？”苏橙冉反问，她轻笑一声，“都说女子如水，水本来就是千变万化，包容万物的，所以没有人能定义女子应该是怎样的。”

    宋娴握住她的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橙冉，在这种世道别这么想，不然你会活得很苦。”

    苏橙冉为她添酒：“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殿下，与我共饮一杯吧。”

    宋娴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的赞赏之色没有一丝一毫掩饰。

    她与苏橙冉碰杯，扯下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小的玉坠挂在了苏橙冉的身上。

    “冉冉，冲你这句话本宫认你一个朋友，我知你们这些深宅女子都不易，若是日后有所求，便来找我，我虽只是个长公主，却还是能做一些事的。”

    就方辞书出现在这座别院，苏橙冉就肯定宋娴不会只是个普通的长公主，他们之间一定在谋划些什么，但她自然也不会说穿这些事。

    苏橙冉抿唇一笑：“谢长公主殿下。”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有的一脸喜悦，手上拿着鲜艳的花儿，有的垂头丧气，已经没有心情想要继续下去。

    待众人落座，石嬷嬷挥手，一个个丫鬟抱着大小各异的箱子站到院中。

    石嬷嬷朝众人笑道：“有花的哥儿姐儿对着花样选一选吧，每种花色各三个箱子，选到什么全看运气了。”

    端坐下方的苏婉茵瞥了一眼苏熙然，不禁双眉蹙蹙，她手上拿的不是牡丹？

    牡丹对应的三个箱子是三种舞衣，前世苏熙然选到的就是最右边的盘鼓舞。

    此舞要求舞者在鼓上起舞，既考验舞者的柔韧与轻盈，又要求独舞者有高超的技巧与表现力。

    苏婉茵只不过是在衣带处做了点小手脚，若是苏熙然选中了这套舞衣，在空中起舞之时衣带便会滑落，让她再无颜面活下去。

    可现在苏熙然没拿到牡丹花有些超乎了她的预料，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

    公孙琪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就无助地看向了身后一排的苏熙然。

    “苏姐姐，我不会跳舞。”

    苏熙然拿出自己箱子中的笔墨：“那我和你换回来。”

    一旁的小丫鬟拦住她们的动作：“姑娘别，会惹殿下不高兴的，若人人都只换自己擅长的，那便没意思了。”

    公孙琪脸色一沉，心下知道长公主不能招惹，可她若是上去，也只能出丑，反而给公孙家丢了脸面。

    一时间是进退两难。

    苏熙然思索一番，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让公孙琪顿时有了主意。

    “姐姐你真聪明。”

    苏熙然莞尔一笑，拿起纸笔去到一旁坐下，开始画自己画。

    第一轮比的是琴艺，和她俩都没什么关系。

    公孙琪干脆抱着那套舞衣坐到了苏熙然身边去，也没和其他选中舞衣的小姐一起去换衣服。

    她拿起桌上原本避之不及的桃子，躲在苏熙然身旁，轻轻咬了一口。

    苏熙然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吃太多，有点样子就行了。”

    公孙琪颔首，放下咬了两口的蜜桃。

    她对桃子过敏，平日里都不敢碰，如今也是拼了。

    “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过敏的？”

    听到公孙琪天真的话，苏熙然勾笔点色：“因为要记住每个人的喜恶，才能让人喜欢你。”

    她初见公孙琪的时候，就发现公孙琪对春苑中的桃花避之不及，便猜测她可能对这些过敏。

    母亲对她的教导就是要留心各种细节，要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有时候苏熙然也会觉得这样太累，所以她才会格外喜欢苏橙冉。

    在苏橙冉那里她可以活得自在一点。

    心下这么想着，苏熙然不免落笔画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抽到的题是：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即使在所有人眼中苏橙冉算不上所谓的“佳人”，苏橙冉在她这里也是永远值得呵护的家人。

    听着悠扬的琴声，苏橙冉始终留意着坐在后面的苏婉茵。

    她抽到的是诗。

    苏橙冉很是期待这一次她打算抄谁？

    宋娴听着铮铮琴音，却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能看到你大姐跳上一曲，没想到是作画。”

    人上了年纪，其实不爱那些太过清净的事物，比起画啊诗啊，她就喜欢看那些热闹的动静。

    苏橙冉轻笑道：“姐姐的画也栩栩如生，殿下等着瞧吧。”

    宋娴略有怀疑：“你看过吗？就这么肯定？”

    真是稀奇，一个盲人说别人画画好看！

    苏橙冉当然没看过，但在原主记忆中，她害死苏熙然后，从苏熙然那里得到了不少遗作，苏熙然的画甚至能卖出千金一幅，也帮着原主后期赚了不少钱，她才有资金去帮助五皇子。

    “我对姐姐有信心！”

    宋娴刚想毒舌一句，却听琴音中传来一声格格不入的低呼。

    她循声望去，公孙琪倒在了苏熙然身旁。

    “怎么回事？”宋娴眉头一皱。

    苏熙然抱着公孙琪，她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疙瘩。

    “殿下，公孙妹妹这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过敏了。”

    宋娴招手，便有太医走了过来。

    他接过公孙琪，为她把了下脉搏，连忙拿出针药，开始为她治疗。

    待公孙琪面色平缓了一点，太医才松了口气：“殿下，公孙小姐应是桃子过敏，还是不要让公孙小姐接触这类吃食才好。”

    宋娴瞥了眼滚落到舞衣上的那个咬了两口的桃子，眸光锐利，她笑道：“石嬷嬷，你先带公孙姑娘去后殿歇着吧。”

    “苏大小姐上前来和本宫解释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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