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觉得自己很抱歉，可看到气的炸肺的小夭，他又觉得挺可爱的。

    相柳伸手轻抚他刚刚咬过的地方，并没有出血，只是有两个牙印微微发红。

    我站在那感受着相柳指尖的凉意，抚平了痛觉，也着实很委屈。

    在看电视的时候，每次看小夭被相柳咬，都觉得很甜。

    到底是哪个脑子抽了才会觉得甜啊，真是没被咬不知道疼。

    我：“相柳，以后除了你受伤需要疗伤，能不能不咬我，而且我也会备多一些毒，咱能不咬就不咬，真的很疼的。”

    相柳也觉得很委屈，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情不自禁，他就是想靠近，如今看着变成女身的我，就更想靠近了。

    相柳有些委屈：“我知道了。”

    我：“为什么我在你的语气里听到了委屈？你委屈什么呀？”

    相柳：“没有。”

    我皱皱眉头：“相柳，你记得我说过吗？两个人最忌讳的就是有所隐瞒，有什么就要说出来，不能自己胡思乱想。”

    我知道相柳作为大荒的人，跟现代的人不同，尤其他一直的生存条件，导致他虽然貌美，但骨子里真的是野兽血性，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猜不到。

    相柳张张嘴想说又闭上了，我眼神看过去：“恩？到底怎么了？”

    相柳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有多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相柳索性打开了对蛊虫的控制，我感受到一种憋屈的情绪。。

    我疑惑的看向相柳：“你，你，你为什么这么委屈呢？是我话说的太重了？”

    相柳：“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相柳，你为什么要控制蛊虫啊？为什么不让我时刻感受到你呢？”

    相柳：“你疼，我是九头之躯无碍，但若是我疼，到你身上，你会疼死。”

    原来是这样。

    我：“可是，我感知不到你，你若有事我没办法第一时间在你身边啊。”

    相柳：“那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别乱跑。”

    我：“那怎么可能，先不说我这身份难题还没彻底解决，就是我这性子我也不是安分能呆得住的。”

    相柳的心更委屈了。。

    我其实还没说完，但心中的难过让我没办法说下去了。

    我转身抱住相柳：“相柳，对不起，是我嘴笨，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我。”

    突然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相柳：“没事，你说的是实话而已。”

    我哑口失言不知该如何安慰。

    相柳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讨厌欺骗，如今却发现，实话同样会令人难过。”

    这句话令我有些破防，我挣脱怀抱，只觉得胸口喘不上气。

    相柳和小夭原本的宿命，痛的令人窒息。

    相柳：“你怎么了？”

    我：“我，相柳，我其实还有一首歌，我想我一定要唱给你听。”

    相柳：“好，我在听。”

    我：“我们回清水镇的海边吧，那里更合适。”

    相柳：“好，我们现在就去。”

    重回清水镇，连空气的感觉都透着熟悉。

    海边，正是夕阳西下的场景，火红的晚霞照映着大海，一时间天地都如火烧一般。

    相柳和我就在这大火之间。

    我浑身颤抖，还没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相柳伸手想为我拂去泪水，我却下意识的闪躲，

    这是小夭的相柳，我来到这里虽不是自愿，但我的确占据了小夭的人生，享受着属于小夭的爱。

    我找不到小夭，我也无法改变现状，但是我想，我应该把这首歌唱给相柳听。

    相柳见我闪躲，眼中不解但没有继续，默默收回了手。

    我整理好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轻轻开口。

    “海天月，月照衣，衣发胜雪，”

    “山水笑，笑眉目，目光如星，”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相柳的眉眼，可是我顺着他的眉眼到脸庞，中间始终隔着一层空气，我不敢真的触碰。

    “相思染，染情蛊，骨刻心铭，”

    听到染情蛊，相柳看着我的泪眼，缓缓将手放到了胸口。

    “等一次雪落，等命运垂爱，等你一生来，”

    “等不尽思念，等不到花开，等不到的等待，”

    清水镇的相柳，海边穿着嫁衣的小夭，海底的三十七年等等，

    是啊，等不到的等待。

    大抵是太多悲伤共鸣，我只觉得心脏如炸裂般疼痛，相柳也忍不住按住了胸口，

    我停下歌声，一时间寂静无比，能听到的只有两颗心的跳动和痛的不均匀的呼吸。

    相柳：“别，别唱了。”他伸手想要抓住我，我却对他避之不及，连连后退。

    此时的相柳，我不敢触碰分毫，那种感觉就像在亵渎。

    相柳看着后退的我，想上前抓住我，但看见我透着绝望般的眼神，又止住了脚步。

    我继续唱着，也情不自禁在这天地大火中舞动，

    “红尘九曲，一处处是恋慕，是自苦，”

    “柔情深许，一声声是缄语，是禁锢，”

    “心若浮图，一幕幕是来路，是归途，”

    “命似雪舞，一步步是孤独，”

    “一步步是孤独，”

    “一步步是结束。”

    最后一个音落下，我停下舞步，那一刻我仿佛灵魂被抽走，身上没了一点力气，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夭。”是相柳，我的余光看见相柳朝我跑过来，我一点都没疼，相柳应该是接住了我。

    “小夭醒醒，小夭。”

    我在相柳温暖的怀里醒过来，看见相柳的第一眼，依然没有走出来，我下意识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不敢冒犯。

    相柳却紧紧抓住我：“别乱动。”

    “你元神不稳。”

    我：“我没事的相柳，”

    相柳：“可是你，元神”

    我：“我真的没事，之前皓翎王为我查看过，我元神不稳，但又稳定的存在，很矛盾但我真的没事。”

    相柳：“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元神是什么啊？”

    “若是元神消散，你就彻底消失了，不是死了，是消失了。”

    我扶着相柳坐起来，忍不住笑：“我当然知道元神是什么，我也知道元神消散意味着什么，”

    “人死了，可以入轮回转世，不算真正死亡，只是记不得前世记忆而已。元神消散，就是这个人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可能是我异世穿越的原因吧，我这元神本就不该存在，所以才有这种现象吧，但我的确没事。”

    “只是不知道，我最后会不会回去，还是真的消散在这大荒世界。”

    “不过，走这一趟，我很满足，就算真的消散了，我也不后悔。”

    相柳：“不会的，我们同命连心，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我：“哎呀，别这么严肃嘛，相柳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我来也不是自愿选择来的，我就是嗖一下来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嘛。”

    “我只是没想到，刚刚的心绪有些失控，会乱了元神，我以后注意。”

    相柳眼睛都有些红了：“你，，你，，”

    相柳想说，他如何能不在意呢，但是他也知道，我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不过是为了让他心里别有负担。

    相柳也知道，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他一个人，还有涂山璟，还有玱玹。

    可那又如何，种了同命连心蛊的人只有他相柳。

    相柳长叹一口气，罢了，既然小夭不想让他担心，他就配合吧。

    我：“怎么了？”

    相柳吸了吸鼻子，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挺佩服的，唱个歌跳个舞还能把自己元神差点玩散了，”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看来我是担心多余了，相柳或许真的很爱我，但他也是真的挺没心的。。或者说，蛇蛇的思维方式跟人真的不同。。

    相柳：“你刚刚那首歌，是替小夭唱给我听的吗？”

    我心思又沉重起来，点点头：“是，虽然你不是和小夭相爱的相柳，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唱给你听，就当是弥补小夭的遗憾吧。”

    相柳也沉默了，良久，忽然感觉身边亮了，我跟相柳同时朝海上看去。

    原来是月亮升起来了。

    相柳缓缓说：“幸好，你不是在月下唱的那首歌，不然，以后我没办法在海上看月亮了。”

    相柳想着那令人心碎的歌词，和我那双透着绝望的眼睛，还有看着就肝肠寸断的舞。

    天地之间好似燃烧的景象，就好像每次他烧去辰荣士兵尸体的火光。

    那时候，相柳觉得我马上就要碎掉了，然后我就真的倒下了，他当时就慌了。

    接住我之后，又发觉我全身冰冷，吓得他赶紧抱起我来到岸边，生起火堆。

    又给我渡了灵力，可我的身体就仿佛是天生冰冷，怎么都无法捂热，人也迟迟不醒。

    相柳这才查探了我的元神，却发现我元神不稳，隐隐有消散的迹象，相柳想稳住我的元神，可发现灵力根本没用。

    能稳住元神的，只有元神。

    眼看着我的元神消散越来越多，相柳来不及去思考了，只能用他自己的元神稳住了我的元神。

    相柳：“以后不要再唱什么歌了，我知道你觉得占了小夭的身体，心中有愧，可是你把小夭这个人也做得很好，你也并非有意的占用，所以你不欠小夭什么。”

    “不要再做伤害自己元神的事情，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你元神不散，所以不要自己作死。”

    “我不认识你说的小夭，我只认你。”

    我紧紧咬着嘴唇，憋着眼泪：“好，我记得了相柳，我会好好的。”

    我拉过相柳的手，紧紧攥着，不敢松开，

    每当我感受到被爱时，我既开心，又会有一种不真实感，我怕我一松手就不见了。

    就好像，我凭着记忆利用驻颜花变出了自己的眼睛，或许我还可以完全变成自己的样子。

    但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对自己的名字有了执念，总感觉，只要说了我的名字，我就会在这里消失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相柳，告诉父王，告诉所有人，我到底是谁，也想让他们记住我，记住我的名字。

    可是我就是不敢，就算身边无人，我也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第二日也是个好天气，相柳送我回了回春堂。

    见到我，老木他们都乐坏了，拉着我左看看右看看，中午还做了一桌好菜，而且吃完也没让我刷碗。

    我看着他们，在我不在这段时间，也生活的很好，突然意识到，或许我可以放手这里了。

    玱玹走后，那家酒坊很快就又开张了，生意也不错，我在回春堂住了几日后，终于去拜访了酒坊。

    酒的味道没有玱玹卖的酒好喝，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他们依然谈笑风生。

    看来大家只是需要一个有酒坊罢了，并不在意这家酒坊是谁开的。

    明明那酒不好喝，明明我千杯不醉，可我却有些摇晃的走出了酒坊，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我跟相柳说：“我跟你讲啊，在我的世界，不管是酒馆还是餐馆，只要味道不好，就不会有客人的，可是你看，明明那酒馆的酒不好喝，还那么多客人，”

    相柳：“可能因为是清水镇唯一的酒坊吧。”

    我：“那又如何，反正我不会再去了。”

    相柳：“反正我也没去过。”

    离开清水镇时，我满脑子想着一定要回来，在五神山时我也天天想着何时才能回来。

    可真回来了，我突然发现，怎么熟悉的小镇感觉就变了呢？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很是寂寞，终于，我下定决心，跟老木他们告了别，

    带上桑甜儿为我准备的两身衣裳还有吃的，去了旁边的海里。

    虽然距离很近，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问相柳我为什么会有如此感觉。

    相柳说：“因为玱玹和涂山璟都恢复了身份并且离开，那里没有你的目标，也没有你真正惦记的人了。”

    我：“怎么会，我可是真心实意惦记老木他们的，”

    相柳：“可是你不在的时候，他们依然生活的很好，他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我：“可是。。”

    相柳：“周围的邻居也更换了好几家，若是过上个几年再回来，熟人都没几个了，这种孤寂感会更强烈。”

    相柳的神情清冷，倍感寂寥，他一直守着辰荣义军，也是见惯了人来人往，这种感觉，他应该才最熟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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