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苛政猛于虎

    一行十六骑迎着寒风向夹皮沟方向挺进。

    凤九霄和庞十五走在最前，袁紫珊和辣椒紧随其后。其余魔门四人组则跟在后面，拉开了一点距离。熊梦烟在前，张子路三人在后。

    “大哥，你刚才说要是这么管的话累死了也管不完，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其他想法？”庞十五问道。

    “你看像这种普遍存在的不合理性必然是由两方面造成成的，一方面是历史上沿袭多年遗留下来的传统陋习，上一辈这么干，下一辈自然也这么干，大家不觉得有何一妥。另一方面则是当权者的默许。你比如说那些采金奴，十有八九都是战俘出身，还有一部分则是一些犯了事的囚犯，这些囚犯很有可能是某些大家族中犯了错的仆人，极少数可能是被抓了壮丁。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要么恩自上出，由皇帝下旨自此以后取消奴役规矩，要么和所有奴隶主讲道理，让那些大地主、大将军、大奴隶主不再将战俘当奴隶，不再将囚犯当奴隶。”

    “和那些人一个一个的讲道理，那得讲到猴年马月啊？”

    “对啊，你要他们释放奴隶，取消蓄奴这种律法，这就好比与虎谋皮一样，他们岂会同意？不和你拼命才怪！”

    “那你的意思是？”

    “和他们一个一个的讲道理肯定讲不通，那就和整个王朝最有权力的人讲道理！他只要一句话，整个王朝上下谁敢不从？”

    “你想和大辽皇帝沟通？”

    “怎么了？你觉得不可行？”

    “不不，我只是确认一下。你不是常说一切皆有可能吗，我觉得有可能。”

    凤九霄看着庞十五渐渐成熟的面孔，但还有些稚气未脱，还是那么古道热肠，他颇为欣慰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漠，不想管那些采金奴了？”

    庞十五实话实说，“是有那么一点。”

    凤九霄道：“其实我只是有些急于求成、贪大图强而已！我想马上到上京直接见到辽帝，和他陈述继续沿用奴隶律法的弊端，争取让他取消这种弊政。但是你的话提醒了我，近在眼前的人不救，光想着救那些远在天边的人，确实有些虚情假意的意思！而且上京一行不一定很顺利，万一连辽帝的面都见不到，所有的想法都是空想！还不如救几个人实实在在！”

    庞十五道：“大哥，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辽帝一直在等着你呢？”

    凤九霄自嘲道：“不错！有这个可能。”他自山海关一路北上，要说辽帝不知道他的行踪他才不信。

    道路渐渐崎岖。

    辽东大部分地处长白山脉之上，山势连绵，随处可见各种山峰。

    通往夹皮沟的山路虽然曲折，但相对蜀川一带却平坦得多，没有那种忽高忽低、大起大落的情形。按辣椒的说法，向前走上几百丈就得绕一下，因为到处是小山头，虽然和中原的名山相比，这里的山都不高，但是这里胜在山多啊，一抬头就是一座小山，逼得人只能沿着山脚来回的绕，原本十里路程却要多走出二十里去！

    看着两边山上偶尔有一户草屋冒着炊烟，辣椒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住？谁会嫁到这里当媳妇呀？”

    庞十五道：“你别看这里偏僻，但这里可能反而活得轻松。”

    辣椒道：“什么意思？这么荒凉的地方反而能活下去？”

    “听过苛政猛于虎吗？”

    “没有。”

    “什么？这个都没有？”

    辣椒眼睛瞪得溜圆，“不知道怎么了？你知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庞十五忙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地道：“没什么了不起。”

    辣椒傲然道：“那你讲一遍！”

    凤九霄道：“哈哈，因为我无知，所以我无畏。”

    袁紫珊这时冷冷地道：“有你什么事？你耳朵痒痒了？”

    凤九霄立刻闭嘴。

    辣椒白了凤九霄一眼，哼了一声。

    在小姐面前还不老实？找残啊？

    辣椒又看了一眼庞十五，轻吼道：“怎么还不讲？”

    庞十五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苛政猛于虎这个故事说的是某一天孔子和弟子子路路过泰山时，恰好遇到一名身世凄惨的妇人正在坟边哭泣，就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当地虎患严重，老公公被老虎吃了，然后丈夫被老虎吃了，如今儿子也被老虎吃了，所以她很伤心。子路问那为什么不离开此地，妇人说这里没有苛捐杂税。”

    “原来这就是苛政猛于虎的故事？”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里的人难道也是这个情况？也是为了逃避苛捐杂税？”

    “那也不一定，但肯定也有他们的理由，说不定他们觉得这里不用交税，也不用交租子，随便种庄稼，随便打个狍子，活得更自在。”

    “也是，这山上有木耳，有蘑菇，随便种点菜，顺便打个猎，比咱们活得还潇湘！”

    “各有各的活法，你羡慕他，他也可能羡慕你，对吧？”

    又绕过了几座山，终于到了一个叉路口，路口有一个木杆，上面钉着方向标识，左面是通往下一个集镇，最终是可以到达上京的，右边则是通往夹皮沟村的。

    大家自然是向右挺进。

    小路曲折蜿蜒，在群山之间伸向远方。

    路两旁都是杂草。这里的杂草和这里的树木一样顽强，仍然在抗争着寒冷，似乎不到大雪封山绝不枯黄！

    两边的山势并不陡，也不高，山上的古松却很茂盛。

    再往前走了里许，穿过了总共没必十户人家的夹皮沟村。然后根据地面的辙印找到了进山的路。

    越往前走人迹越少。

    刚转过一座山忽然发现前面设了路障，几个官兵正站在那有说有笑。

    突然他们警觉地向这边望了望，然后神色一变，立刻拔出腰刀，全神戒备！

    待凤九霄走近，其中一个辽兵上下打量了凤九霄几眼，见他气势不凡，于是颇为客气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皇家禁地，闲人不得入内！”

    他忽然发现那白衣少年双目异光一闪，接着他神情一滞，躬身道：“见过大人！”

    另外两个辽兵顿时一惊，正慌乱间，却见那白衣少年看了自己一眼！

    一眼天地变！

    两个辽兵只觉少年眼中似有无底深渊，正觉奇怪忽然深渊里射出光芒万丈！然后两人眼前一黑，接着只觉星河飞逝，乾坤逆转，忽然间眼前又是一亮，只见参将李大人正带着一队亲随端坐马上盯着自己！

    两名辽兵赶紧躬身抱拳道：“见过将军！”

    “今天里边是谁当差？”

    “是佰夫长刘月明！”

    “今天的暗号是什么？”

    “上句是林暗草惊风，下句是将军夜引弓。”

    “昨天的暗号是什么？”

    “上句是夜来风雨声，下句是花落知多少！”

    “今天有什么异常？”

    “并无异常，只不过听说凌霄城控制的几个矿洞快打穿了，说是里边有些奇怪的东西，他们正准备挖出来，兄弟们一直恪尽职守没有过去看热闹。”

    “好！做得好！告诉兄弟们，回头我重重有赏！”

    “谢将军！”

    “他们的矿洞离这边多远？”

    “大概一里地！”他似乎很畏惧李参将，根本无暇考虑李参将为什么问这些，他本能地以为李将军在考较他！

    “我要进去巡视一圈，你们把这里守好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也不要死拼，及时发信号通知我！我会及时赶到！”爱护之意溢于言表。

    “是！”几个辽兵感动得无以复加！

    看着“李参将”一行十六人渐行渐远，三名辽兵兀自站在原地，双眼发直，久久没有恢复神采。

    反正这一带人烟稀少，三名辽兵遇到危险的概率很低，所以凤九霄没有让他们很快回过神来。从小天地出来太快的话，很容易发现李参将是个冒牌货，到时候免不了杀人流血！

    为了救一人而杀一人，此为下下策，不足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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