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最大的反派……”

    听到姜潜的结论，薛洋既出乎意料又隐隐感到兴奋。

    那可是“反派”啊！

    这两个字所传递的信息包含着：危险，邪恶，神秘，放荡不羁，甚至是血腥暴力！

    作为超物种新手玩家的薛洋，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超物种玩家对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群体。如果我们坐实了反派的身份，再想跟原住民交流、交易就会困难得多。”

    姜潜的警醒，将薛洋从短暂的狂想中唤醒：

    “不仅如此，就刚才那位仁兄狂放的进餐表现来看，我们的‘同类’们已经开始在这个城市的各处活跃起来。他们之中，很难估计有多少人选择了放纵食欲，开始到处猎食爬行者和人类原住民，而这笔账，说不准就会算到我们所有玩家头上。”

    “……非常不利的开局。”

    说着，姜潜平静地转过身，看向脸色煞白的小艾伦，流露出疑似怜悯的目光：

    “就好比现在，我们两人明明是品行端正的大好青年，看把这孩子吓的。”

    薛洋欲言又止，最后默默望天：幻想着自己狂拽炫酷横行千里的泡沫，破了。

    姜潜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小艾伦身上。

    他用地道的伦敦腔向这位白人少年发出询问：“叫什么名字？”

    小艾伦是二人初次接触的人类原住民，明显的白种人特征、以及刚刚对他和薛洋交流过程所流露的茫然表情都令姜潜有理由相信：对方听不懂中文。

    好在姜潜和薛洋的英文口语水平都不错，又是相关专业的大学生，在当下副本中跨国界交流几乎无压力。

    “艾、艾伦……”

    听到姜潜从容自如地切换语言，小艾伦十分惊讶，鬼使神差地做出了老实的回答。

    “艾伦，嗯，我姓姜，他姓薛。”

    姜潜指了指薛洋的方向，与他平等交换信息，继续道：

    “我们没有恶意，不会对你的生命构成威胁，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我？”

    或许是姜潜和薛洋都没有进一步“行凶”的征兆，令小艾伦逐渐从刚刚浑身僵硬的恐惧状态中得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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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姜潜继续循循善诱，“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的同伴也受到了爬行者的侵扰，因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爬行者？”

    小艾伦盯着姜潜的眼眸，犹豫了半晌，似乎在评估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

    当然，姜潜的表情自始至终保持着如一的平静，令少年有些摸不透，但又找不出理由拒绝这份帮助。

    “嗯……如果不能回答，你会把我怎么样？”

    姜潜想了想道：“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平静地拉了拉少年身上的披风，他的举动再次令少年浑身一僵。

    “我推测你身上这件黏湖湖的披风可能对规避爬行者有一定效果，毕竟你跑的这一路上并没有爬行者尾随而来，直到现在。因此，我只会无情地没收你的披风，占为己有。”

    “当然，如果你能告知我们复制这种披风的方法，或是提供其他能够规避爬行者侵扰的办法，我就不需要打劫你的儿童款了。相反，我还会拿一定的食物或工具与你交换。”

    “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姜潜把利弊说清楚，选择题交还到白人少年手上。

    小艾伦惊了。

    说到底，他还是个单纯的少年，即便在混乱的末世环境，也被保护得很好的神童。

    他一直是生活在有组织、有纪律的“理想镇”，根本没见过像姜潜这样明目占当要勒索别人，却还把勒索的条件开得冠冕堂皇的人。

    出于对姜潜“淫威”的忌惮，小艾伦很快说了实话：“是分泌物，爬行者的分泌物。”

    小艾伦的话直接证实了姜潜的猜想。

    作为生物系的高材生，姜潜非常清楚蚁类，是通过腺体中产生的不同分泌物来完成信息的传递。但具体什么样的成分能传递怎样的信息，其实是很难直接、准确提取的。

    因此他才会对小艾伦身上的披风特别感兴趣。

    这说明，这个世界里已有人类幸存者能够做到：准确提取爬行者的分泌物，对爬行者形成有效规避亦或是有效引导。一旦拥有这样的技术。

    “怎么提取？”姜潜追问，“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少年有些犹豫：“这是领袖的最高机密，我不清楚。”

    “那就是说没得谈喽？”姜潜拉住少年的披风和颜悦色地实施恐吓。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艾伦试图远离姜潜的“魔掌”，但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逃得过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对方。

    “说说你知道的，如果你能说出令我感兴趣的内容，我会考虑放过你的披风。”

    “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提取实验是理想镇最机密的生产技术，除了核心科研人员，普通居民根本无法接触到，包括我……”

    在少年惊惧交加、语无伦次的表述中，姜潜敏锐地从中觉察到关键信息：

    “你提到了‘理想镇’？嗯……那是附近幸存者聚居地的别称么，有趣的名字。”

    少年微微一怔，立刻闭住嘴巴。

    但为时已晚。

    姜潜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栗色短发：“其实我有一个好主意，能同时解决咱俩的问题。”

    “什、什么主意？”小艾伦被姜潜摸得背后冷汗直冒，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候，薛洋已经拎着两个帆布包跟了过来。

    他眼睁睁看着姜潜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进行恐吓、施压，不禁心有余季：一句“禽兽”呼之欲出！

    但考虑当前两人精疲力竭、及及可危的状态，顿时将这句良心话咽了回去。

    ……

    这一幕，同步呈现在远处金发女子的望远镜视野里，并对观看者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糟糕，有个男孩落入了新变种手里……”

    她的喃喃自语，引来驾驶座同伴的低声抗议：“喂！塔莉亚，我们必须尽快把侦查结果带回去，别搞幺蛾子……”

    “我知道！”

    塔莉亚冷冷回答。

    她突然间的情绪失控令正在驾驶吉普远离城市的同伴、面容沧桑但魅力十足的卷毛大叔不敢搭茬。

    因为但凡和塔莉亚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飒爽迷人的金发女战士曾在灾变最初爆发时失去了她的弟弟。因此她会对与弟弟年龄相彷的男孩抱持特殊的同情。

    这也是塔莉亚唯一的情绪开关。

    “我们尽快把情况汇报上去，请求更多热武器支援，一旦让新变种发展壮大，人类的生存空间将再次遭到挤压……不，情况可能会更糟。”

    塔莉亚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束锋芒：

    “必须在它们诞生初期，彻底抹杀。”

    ……

    腥气扑鼻的街道上，遍布着无规则的血迹。

    三具成年男性的尸首零落在各处，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完成生命最后的谢幕。

    “不！”

    初见此场景的小艾伦哀嚎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安东尼大叔！杰克……马库斯……都怪我……”

    姜潜把小艾伦交给薛洋看护，自己走到每一具尸体旁仔细查看：

    “这几人都是一击毙命，致命伤在咽喉。看咬痕，很像是蛇类持牌者的手笔。”姜潜用中文与薛洋单独对话。

    而薛洋也立刻回想起方才出现的黑风衣，最初他右手展露的异生肢，便是手臂延伸出的蛇头。

    “三人体内都有毒素残留，一击毙命的同时还使用了毒素……是为了加速体外消化过程么？嗯，这种可能性很大，他吃掉了受害者的核心内脏，却对肢体末梢部分兴味索然……这家伙有挑食的毛病，或者，内脏对持牌者的‘补给作用’高于人体其他部分。”

    姜潜边检查尸体边做出分析，完全没注意到薛洋僵硬的表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人类对超物种玩家的补给，高于普通的爬行者。简单来讲，人类内脏具有更高的营养价值。”

    “而且这种补给的上限，好像还挺高。那家伙一次进食三四个人，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勉强也能说通，毕竟，按照超物种能力在这个世界的能耗程度，再频繁的进食也抵不住持续输出的消耗。”

    “嗯，又或者还存在其他因素，是只有那些开始食人或啃食爬行者的持牌者才知晓的某种规则……”

    说到这里，身后传来了薛洋的呕吐声。

    生理上涌动的饥饿感，与眼睛所见到的残酷景象两相冲突，再加上姜潜直白到露骨的描述，直接导致了呕吐反应。

    姜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容实在不够含蓄。

    好在小艾伦听不懂中文，因此没有被迫中招。

    “不好意思。”

    “没事！老姜，你不用管我……咳咳！你聊你的……”

    等薛洋缓过神时，姜潜已经把从每位死者身上扒下来的披风抱在怀里，拿到了薛洋面前。

    那是布满爬行者分泌物的披风。

    幸运的是，上面沾染的血迹不多，但是否仍具功效还有待验证。

    在技术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谦诚地借用死者身上的装备是每位末世拾荒者的风度。

    这次中招的是小艾伦，近距离凝着刚从死去同伴们身上扒下来的血衣，转身在街旁呕吐起来。

    “不好意思。”

    吐得昏天黑地的小艾伦艰难抬起头，怯怯地望向姜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在说出“抱歉”这话时，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在表达歉意……

    ……

    车站外围的郊区丛林中。

    峡谷老六攀在树上，锐利的双眼盯准树丛中穿行而过的一只野兔，找准时机一跃而下，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兔头。

    半小时后，火堆架起，烤兔的香味飘散。

    峡谷老六根本不等野兔烤熟，三分熟的状态下就忍不住将泛着血丝的兔肉塞入口中，以填补越发汹涌的饥饿感！

    他吃得狼吞虎咽，与先前刚从车站里走出来的状态判若两人。

    疲劳、狼狈、孱弱……

    说到底，这都要归功于昨日突然袭来的诡异饥饿感！

    那天，他好不容易忍住了食用爬行者的欲望，并一改深入城市的计划，就近蛰伏于郊区，以附近的野味为食，率先解决食欲失控的问题。

    但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如果捕食的过程中涉及使用超物种技能，那么他的消耗，会远远超出他的摄入速度！

    这样一来，饥饿失控的问题就无法得到解决。

    唯一的办法是放弃超物种能力，仅以普通人类的方式方法获取食物，才能在对抗饥饿感的循环中维稳。

    这让峡谷老六感到很焦虑。

    当然，他考虑过另一种通关的可能路径：忍住“恶心”，直接猎食爬行者！

    此地海量的爬行者必然能够维持他超物种能力的使用，有超物种能力的保障，接下来做任何选择都会踏实很多。

    说不定摄入量达到某种标准后，还有可能解锁道具栏……

    但这都是“不计代价”的情况。

    让峡谷老六忍住不走这条路径的因素，除了神兽牌的虚荣和骄傲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未知代价的敬畏。

    毕竟，当初官方论坛里有官方情报人员放出消息，低频副本暗藏玄机，副本中的影响可能持续到现实……

    “难受啊……我堂堂三态·融合体，却要被迫扮麻瓜，这和扮猪吃老虎有什么区别？”

    峡谷老六痛心疾首地咽下最后一丝兔肉。

    并尝试将所剩的骨架舔舐干净……

    然后，他突然灵机一动：

    扮猪吃老虎？

    不愧是我啊！

    峡谷老六恶狠狠地将野兔的骨头嗦干净，心情愉悦地站起身，抖抖土。一路盘算着自己的新计划，意气风发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是哪步路没走踏实，脚踝处忽然一紧，身体瞬间失衡！

    整个人被简易的捕猎装置倒吊在了树上……

    下个瞬间，从附近的树丛里迅速窜出几道壮硕的身影，围绕着峡谷老六举起了手中的各种武器！

    大多是冷兵器，只有少量热武器掌握在目光凶悍、疑似核心成员的几人手里。他们的肤色并不统一，白种人、黄种人和黑人都有。

    “等等，各位壮士！”

    倒吊在空中的峡谷老六连忙与对方交涉，但他忽然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

    对方，特么好像听不懂中文啊！

    而他，很不幸是个学渣。

    “谢特！不不不，各位老板，不对，老兄……”

    峡谷老六搜刮着自己仅有的词汇量，试图挽救危局，避免一言不合激怒对方。那时，他将不得不大开杀戒。

    围绕着峡谷老六的歪果仁兄弟们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然而正当此时。一种亲切且带有喜感的口音自众人身后发出：“等等，这人我认识！”

    他操着带有浓重东北口音的英语从队伍中跑出来，安抚着手持武器的诸位歪果仁老兄：

    “不好意思啊，大哥，他是我铁子，走散的！这货脑瓜子可好使了，留着他咱们肯定发达，这点你信我，准没错！”

    这位巧舌如黄的仁兄几番劝说后，居然令为首的黑人大汉带头压下了武器。

    接着，他转过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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