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都收拾好了，只有这些。”大师姐指着地上的袋子、箱子，一共六个，真不知道她收拾这么多东西回去干嘛。

    “过个年，你搞得跟搬家一样，嘿！这是什么死沉死沉的。”我把东西都塞进了她车的后备箱，今天是我做司机。

    “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这些东西，超过八成都是雪儿的，有些是从神都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起回来了，有她的玩具，小车，奶粉，药品，衣服以及她洗澡用的沐浴露，洗衣露，宝宝霜，零嘴……”

    那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体验，但没说，因为说不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我先上了车，调整好以后，大师姐才坐进来，我看了周围一眼。

    “雪儿呢？”

    “她昨天就跟着她大姨跑回去了，我收拾东西慢了一步，得今天回去后，再去接她。”

    “安全带系上，算了，我来吧。”

    我低估了大师姐的虚怀若谷，手背触碰了一下，她像个洋娃娃一样，发出了一个音节的怪声。

    我没敢看，硬着头皮给她勒上安全带。

    “城内查得严一些，你将就一下，特别是这样的节假日。”

    “我知道，但我可以自己来。”薛宝依把头偏向另一侧车窗，眼神有些躲闪。

    “你这么敏感吗？”这举动让我不由得好笑。

    “小老弟，不要随便开姐姐的玩笑，你既想尝尝，又不想负责的，小心姐姐真的盯上你，你就完蛋了，这把年纪，二婚带着拖油瓶，老家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把你淹死，你爸他们累积老脸往哪搁？”薛宝依像个成了精的狐狸，媚眼如丝，挑衅的说道。

    “你说得对，我不是好人，更不是好男人，几次看到大师姐你都有那种心思，没办法，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只能论迹不论心，但即便是论迹，我也是在边缘徘徊那种，不说这个，咱们简单聊聊代理站的事吧。”

    薛宝依推了推鼻梁，神色一正。

    “最近几个月以来，你也看到了，代理站基本不产生效益，而你给每个员工开工资，哪怕现在只拿着基本工资，也是不小的开支，整体算下来，基本上一个月需要12万的支出，这是工资、水电、房租等都算在了一起，其实这几个月我也呆的胆战心惊，真怕你扛不住，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顶得住吗？”大师姐眼里有愁容，也有担忧。

    “还扛得住，之所以花费这么大，的确是怪我，我为了一下子能扩大范围，就在前期弄了太多的业务员，现在最大开支，应该就是业务员的工资吧？”

    大师姐点了点头，“对，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未必领你的情，因为到手3000多的实际工资，在他们看来太少了，加上有些人又去过神都培训几个月，他们的心思更多了，好在也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再长，我怕自己也压不住，到时候你钱往里面砸了，却什么收益都没有，我不得羞愧死。”

    “多大窟窿多大货，我早有心理准备，生活没那么多的快速变现，能够在月余时间变现的生意，我自付没那个资本去玩，要么就只能打工，可又有不甘，重点在年后的一两个月，加油！”

    “我会盯着的，你放心吧。你要是万一真的破产了，姐养你啊，你养姐几个月，姐养你几年，等你东山再起。”

    “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吃枣药丸。”

    “你脑子里也就只有这么点事，我先眯会，到了叫我。”

    没继续交流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我扭头一看，薛宝依竟已经睡着了。

    我调小了音乐声，也放慢了点速度，不急不躁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是赶了两个半小时，回到了村里集镇。

    “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你直接把车开到你家吧，正好我也该给叔叔阿姨拜个年，我自己能开回去，这段路我不怎么怕。”

    薛宝依之所以一定要让我开车，就是因为抄近路这一段，她不敢开。

    “行，礼物准备了吗？”我嘿嘿一笑。

    两家来往频繁，相互拜年在薛老师还在的时候就是常事。只不过往年都是薛老师，今年换了人。

    “反正没你的，你这个黑心的资本家不需要礼物。”

    “可我还是你的小师弟。”

    “有打自己师姐主意的小师弟吗？”

    “多……”

    薛宝依赏了一记白眼，对这样的话语已经有了抵抗力，她确实有所准备的，给我爹妈备了两身衣服，而我这个儿子，好像就带了一坨肉身回来，啥也没带。

    “宝依来了，快进来。”

    我妈拉着薛宝依，走到了一边，我则跟老爹坐在一块。

    “今年还是没有带回来吗？”

    “带什么？”

    “女朋友！”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急不得，慢慢来吧。”

    “我看你两个从上头下来的时候，还高兴了一会，以为你今年能带女朋友回来，你这每年都看看，怕是要不得，你看你带女朋友回来，少说明年了，再结婚就是后年了，孩子落地大后年，这是最理想状态，我跟你妈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再不带回来，就怕没精力帮你带孩子了，到那时候，你们小两口又要工作养家，又要带娃，到处都要用钱，怕你扛不住。”

    老爹的语气里，莫名透着一股萧瑟。

    “大过年的，说这个干嘛，不用担心，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老爹笑了笑，“那也就是骗人的，我都到那步了，不说两句安慰一下自己，怎么过得去。就像以前老有人说经历的苦难越多，无形的财富越多，但你笑话别人不懂，没经历过那些苦难，却不知道，人家一辈子都不用去经历，也就不需要懂。”

    “我就是怕啊，小甲，怕到时候你扛不住，上有老下有小，人到年纪病来找，小的要照顾，老的拖后腿，婚姻也要经营，遇上个懂事的，还能替你分担，但你要知道，你们这一代，你找的姑娘，也不知道什么家庭，保不齐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一个孩子，四个老人，你们还要扛起经济，真的能忙得过来吗？”

    我心中一突，“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爹当头给了我一巴掌，“胡说八道，这都是经验，还有一个是因为你大伯，他得了病……”

    人会有一种共情心，我明白今天老爹情绪不好的根源，大伯身上发生的事，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老爹去忙了，他好像是跟我聊了几句，整个人精神头都好了，而我却是彻底被他整抑郁了。

    临走，他还说了一句:“宝依这孩子不错，你要不试试？跟她谈谈，虽然大你几岁，但我们看着她长大的，什么性子最清楚不过，将来能帮的上你，不会给你扯后腿，年纪大点，也会疼人，这年头，能娶到媳妇就好，没人会太在意几婚的。”

    我楞楞的看着哼着调调离开的老爹，所以，他现在是从我这里摸走了我的快乐？

    一切的根源，是没钱。

    我点了根烟，坐在阳台上，任由这颗野心疯狂滋长，不知道为什么，老爹没有激起我结婚生子的心，却更加坚定了我那个异类的想法。

    仿佛这理所应当的传宗接代之事，在我这里成了灾难的源头。

    事实上，我的确在无形之中不敢了，因为我见过身边已经成婚生子的家庭，在这个抚育子女的阶段所遇见的各种事情，诞下孩子就送进了新生儿医院，黄疸、肺炎等等……几个月大的孩子，发烧不止，整宿整宿不敢睡陪着，原本和睦的夫妻关系，在这种疯狂的压力下，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就大发雷霆。

    我连见到别人发的视频，我都会忍不住的心疼，何况是真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我不用担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大师姐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给我吓了一跳。

    “大师姐，你后悔生下雪儿吗？”

    这种突兀的问话，有些唐突和无礼，但大师姐并没有介意，“不后悔，看着她健康成长，其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怎么？刚刚叔叔跟你聊了结婚的事情吗？是不是被催婚了？我的小师弟。”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说我怎么知道呢，不用担心，不用思虑太多，会有属于你的安排的，到那时候，一切都会让你觉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此刻的薛宝依脸上，仿佛有了光，一种平静如水，温和宁净的光。

    “你会考虑再生一个吗？如果你再婚的话！”我看着她，问了一句。

    她脸一红，“胡说八道什么，我不可能再婚的，一个是为了雪儿，另一个也是不想将就自己，就这样吧，我觉得我现在挺充足的。万一，就算是真的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再婚了，我也不会再生了。”

    我确实有认真的再打量她，身材满分，我是一个肉身指引大于灵魂契合的俗人，脸蛋完美，大师姐本来就不差，人品？没的说，性格，不错，家庭？她现在就她一个人带个娃，不会有老爹说的四个老人的事情。

    “你看着我干嘛？”

    “大师姐，我有认真考虑，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啊？？？”

    “我爹说，让我可以考虑一下你，几婚什么的，不存在。”说完，我悄咪咪的溜走了，这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坏了心静。

    但说句老实话，大师姐的确完全契合我的需求，如果是跟她结婚，我或许真的可以考虑。

    我坚信这世上，跟我一样想法的男人不少，但女人肯定不多，和天下必然不是，大雷也不是，她们想的肯定是要结婚的，梦里必然有过那样的场景。

    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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