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炽摸摸千寻的头：“喜怒不形于色，勤俭克忠职守，这些对于一个守成之君是足够的，但是茯陵……却偏偏缝上了这么一个百事飘摇的末世。大正复兴，需要的却不仅仅是心机，还要有胸怀和意气，才能够力挽狂澜。”

    千寻点点头，在心里默默感叹：“而心胸可能是茯陵最缺少的吧……”

    “如果茯陵能有你一般的坚持忍耐和宽厚慈爱，也许就不会有此次哲哲的祸事。”李炽抚摸着千寻的秀发。

    和茯陵那只燃着烈火，总想焚烧什么的大手不同，李炽的手总是温热的，所过之处，千寻从未感到侵略的异样。

    真有意思，一个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少年，却让千寻处处体会着侵犯的伤痛，而另一个表面戏谑轻浮，内心深处却坦荡磊落如一张白纸。

    一个本应深情款款的年纪，却早早充实了整个后宫，另一个更应该沉醉于花丛的浮浪之人，却偏偏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流月侧妃。

    想到流月，千寻又替李炽心中一阵揪心：“今日，是流月侧妃的头七……”

    李炽点点头：“只有你还记得。”

    “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哲哲人。王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发现吗？”

    “其实，我早已经知道……”

    千寻有几分震惊，问：“早已经知道为何还将侧妃留在身边……”

    李炽兀自笑笑：“其实好多次，她都应该持刀将我杀掉，出掉哲哲的心头大患，但是她却没有。要知道在我府上，我的吃穿用度都是她来照料，比浣星见到茯陵的机会多得多……”

    “所以，王爷早就预料到……流月侧妃不会背叛于你。”

    “这我到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在等。”

    “等什么？”

    李炽握住千寻的肩头，双眸神情地盯着她看。

    看得千寻脸上飞过一阵云霞。

    “王爷看什么……”

    “我只是在等最后的结局。到底，这么多年的情谊，是否可以将一只狼，感化成自己的。”

    千寻沉默——这个男人该有多宽广的心胸，才能任身边有一个随时能够杀掉自己的敌人，一直生活在身边。

    “别多想了，我只是一个向来不喜欢强迫的人……就如同你也一样，当日为何送你进宫，是因为你心中还有未竟之事，我就不能强留你在身边。对于流月也是一样。”

    千寻点点头，说：”“若没有她，我已经是浣星的刀下冤魂了。”

    李炽有些伤感，不知为何，他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有些伤感。

    李炽掩盖了自己脸上伤感的神情，把洁白如玉的笛子收入到自己的衣袖之中，忽然目光一凛，像千寻言语深刻地问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是否也会像担心茯陵这样为我思虑？”

    千寻心头一紧，听出了李炽的话头，于是问道：“王爷难道也有问鼎之心？一路上不是一直对茯陵允诺，根本不贪图这个所谓的江山吗？”

    李炽呵呵一笑，掩饰道：“我只是试探试探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做皇后。”

    千寻却笑不出来，她看着咸阳城管外的云彩，貌似轻飘飘，真实的重量大概有千钧之重吧。

    千寻与李炽正言语中，却见王广跑来，气喘吁吁对李炽说：

    “爷！武直府大人……押着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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