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鸡蛋并不难做，不过一会，琉璃便调好了蛋液，上了蒸锅，又把蒸锅的盖子留了条缝，蒸了一会就赶紧取了出来。

    田大娘看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碗放进食盒，便道：“不如劳烦梨花姑娘与我一起送去吧，我这还有几个菜也要一起。”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一个小丫头在前头打着灯笼，田大娘与琉璃在后头跟着。内宅离厨房也不甚远，转了几个角就到了。

    厅中灯火通明，远远地琉璃见到布着几样菜肴的圆桌边坐着两个人，走近了看，正是那位叫婉儿的少女与“灏哥哥”，柳姑姑在旁替那少女布菜。

    月儿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迎了上来，喜道：“田大娘，您可来了。小姐又不高兴呢！”

    琉璃递上食盒，月儿就把瓷碗取出，放到桌上，田大娘在旁道：“这是新做的鸡蛋羹，小姐尝尝。”

    少女看了一眼琉璃，却撒娇地对坐在一旁的男子说道：“灏哥哥，你先吃嘛。”

    男子摇头笑道：“连碗鸡蛋羹也怕了？”他便伸手取了银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脸上表情突然变了变。

    琉璃心中一紧，莫非盐放多了？

    不料男子放下勺子道：“婉儿，你再不来吃，可要被我吃完了。”

    那少女疑惑地也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入口中，接着，又是一口。

    看到少女不再作难，田大娘微微松了口气，她拉了拉琉璃的袖子：“梨花姑娘，多谢你了。”

    琉璃微微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少女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田大娘，你是有好手艺的嘛，之前为什么总拿那些东西糊弄我们？”

    “这可不敢。”田大娘赶紧摆摆手，“这鸡蛋羹可是梨花姑娘做的。”

    一时间，两双眼睛都投向了琉璃。

    “梨花？没想到你还挺能干。”少女放下勺子，用丝巾擦了擦嘴角。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不知为何，在这温柔目光的注视之下，琉璃的脸有些发红。

    以前在宫中时，不管皇上如何看自己，自己总是温驯而恭敬地应对着他，因着他是天子，是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自己应侍奉他，如侍奉天地。因而，皇上偶尔便倚着长榻，见她忙碌地侍奉茶水，便笑道她的礼仪直可追上古后妃。

    琉璃从不知自己也会有脸红的那一刻，而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脸红。

    田大娘替琉璃说了几句闲话，大致是夸她灵巧能干，就拉着她退回厨房。

    一路上是琉璃打着灯，两人默默走着，田大娘突然道：“梨花姑娘，对不起。”

    琉璃猛地停下脚步，诧异道：“怎么了？田大娘，这又是哪里的话？”

    “你原是可以出宫回家的，我也没想到那天柳家妹子突然来了……不过你千万别急。等安顿下来，必会派人去寻你家人亲族。”

    “田大娘，我从没怪你。”琉璃听到是这事，不由心中感激，“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事。家乡乱得很，现在有吃有住，我反而要感激大娘你才是。”

    听到琉璃并不介怀，田大娘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你是个好姑娘，我一见你便知，必然是好人家出来的。你且莫太过担心，若找不到亲人，大娘就是你亲人，将来必然帮你找一门好夫婿。”

    听到最后一句，琉璃忍不住微微窘促了下，她摇摇头道：“大娘，我不嫁人。”

    “不嫁人？”田大娘哈哈一笑，“哪有不出嫁的女孩儿？你这般容貌，又如此秀外慧中，大娘我心中已经有谱了。”

    琉璃苦笑了下，不再分辨了。再嫁人？她不作此想。皇上生死不明，自己唯有寻到父母，与父母相伴到老罢了。只怕父母也在战火中……她不敢再向下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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