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妈不在那儿。”老何提醒儿子。

    “有，妈妈的脸在罐子上。”儿子伸着手，竟然站了起来，还打算去够那个罐子。

    老何怕儿子摔着，连忙将儿子拉住坐下。心中狐疑的他，起身取下放在柜头上的罐子，反复端详，也没有看出一点端倪。

    老何问道：“虎虎，你妈在哪儿，你指给爸爸看。”

    儿子用一根指头在罐子上戳了几下，说：“妈妈在这。”

    “这小子，是不是傻了？”老何开始怀疑起儿子的智力来。再问，儿子也说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个发现的，是老何他媳妇。那晚，老何媳妇把儿子给哄睡着后，悄悄放在一边。由于儿子就在不远处熟睡，两人的的动作不敢太大，老何搐搐了几下就缴枪了。他媳妇儿不满意，扭过头气呼呼的生闷气。老何则精疲力竭，昏昏欲睡。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媳妇一声尖叫。娃娃被吓醒，也哇的一声哭出来。

    老何刚刚酝酿好的瞌睡被媳妇和儿子的叫声和哭声给冲了个干干净净。有些生气的他，一把扳过媳妇，喝声问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他媳妇吓得浑身发抖，一把抱过哭闹不止的娃娃，钻进了老何怀里。颤抖的声音让老何半天才听清，其实就一个字，“鬼”。

    “鬼”字一说，让老何精神紧张起来。老何尽管是个怂汉子，道也有几分胆子。这会儿媳妇哭，娃娃闹，能撑住场面的，也只有他了。

    老何不在埋怨媳妇，拍拍媳妇光滑的脊背，安慰道：“哪里来的鬼，肯定是你眼睛看花了。”

    他媳妇紧闭着眼睛，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说：“真有鬼，真有鬼。”

    “哪里来的鬼，你指给我看。”

    他媳妇还是紧闭双眼，说道：“我不敢看，真有鬼，就在你爹带回来的那个罐子上。”

    媳妇的话给老何提了个醒，就在前几天，他儿子还冲着罐子叫妈妈，今天，媳妇儿又说罐子上有鬼。娘俩没那么无聊，肯定不会合起来吓他。唯一的答案，就是这罐子真有问题。

    弄清这一点后，老何那点儿怂人胆也随着一身冷汗蒸发完了。夫妻俩夹着一孩子，裹着个被子开始一起发抖。抖了半天，两人发现这也不是个办法，只好壮着胆子，穿好衣服，也顾不得羞，跑到何老头床上，他媳妇把娃哄睡着以后，三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凑合了一晚上。

    出了这档子事，他媳妇和何大爷本来执意要把这罐子给丢掉，但老何不同意。村子里经常有来收旧货的人，这罐子虽然闹鬼，但却真正是个古时候的东西，而且，老何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话，说鬼不敢在白天出来。他儿子和他媳妇两次见鬼，一次是傍晚，一次是深夜，倒也勉强印证了这一点。只要在白天，找个人把这罐子卖出去，一方面把罐子给送走了，一方面还能得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老何到村里的一位阴阳家里求了一道符，拿回去贴在罐子上，然后就把罐子放进了地窖里。只有在村子里来收货人时才把罐子拿出来，并且在白天就把罐子放回去。这么一整，倒是再没出现过问题。只是有次媳妇跟他说，她去地窖里取东西，听见有女人在嘤嘤的哭。从此，下地窖的活，就都包在了老何身上。

    虽然提心吊胆，倒也平安无事。不过，不走运的是，老何的罐子一直没能卖出去，直到今年碰到了更不走运的丁胖子。

    听老何说完这些，丁胖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老何你个王八蛋，真是缺德缺到姥姥家去了，明知道罐子有问题，你也不告诉我。”

    老何冷笑一声：“你傻啊，我告诉你了，你还买罐子么？钱反正已经被我花掉了，你看着办吧。我家里就这点东西，要不，你就把我爹的羊牵几只？把母羊流下，下了羔养大了你再来取，就当是我分期付款了。”

    老何已经完全耍起了无赖。我看看四周，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能都显得有些奢华了，唯一那台电视还是老式的那种，搁现在连一百块钱都卖不到。

    “你咋这么笨啊，你不会找个人把罐子卖出去么。你是做着行的，肯定卖的要比你当时买的多，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我们老实人，给钱都给的低。”老何竟然还怨起了我们。

    王八蛋！我听了也想揍老何，丁胖子就更不用说了。我看他一直在强忍着。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附在丁胖子耳朵上说了一句。丁胖子疑惑的看看我，我点点头。

    会意的丁胖子指着老何的鼻子说：“好，钱我也不问你要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带我们去一趟二道沟的那个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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