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拍拍心口,长吐口气,“这种事,第一次做,实在有些心虚。”
“小姐,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否则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夏侯云歌悄悄从假山后面出来,装作才到这里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吓得锦画和冰莹浑身一战。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夏侯云歌问。
“还能做什么!来看依依姐!”锦画扬起臻首,不屑冷瞪夏侯云歌。
“郡主身体不适,回房后就谢绝见客了,以后你们不用来了!”夏侯云歌狠狠瞪一眼悄悄拽锦画衣袖的冰莹,骇得冰莹赶紧深深低下头,看似胆小怯懦,实则最不是善茬。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依依姐静养了。”锦画看也没看夏侯云歌一眼,转身就走。
她正为难不想进去,生怕看到柳依依憎恨的目光。毕竟从小就跟在柳依依身后,一口一个依依姐,要不是冰莹怂恿,也不会动了待柳依依淹死河底再喊人的念头。她却没想到,夏侯云歌却是会水的,还救了柳依依。
冰莹赶紧跟上去,悄声说,“小姐,真的不去见郡主?万一落人怀疑我们心虚怎么办。”
“你就少说两句吧。”锦画不耐烦斥责一声。
冰莹只好低头闭嘴,不再多言。
直到锦画和冰莹走远了,夏侯云歌才返回紫荆苑。
不想轩辕长倾和轩辕梓婷已经回到紫荆苑,正在院中的一片紫荆花中的石桌上悠闲品茶。
“王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陪梓婷喝茶游玩了。”轩辕梓婷笑弯一对晶亮的大眼睛,拿了一颗荔枝,亲自喂到轩辕长倾口中。
“是啊,一转眼梓婷都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了。”轩辕长倾满目宠溺,完全不似他看太后时那样冷漠疏离的憎恨目光。
夏侯云歌心中腹诽,他们三个兄妹之间,感情倒是极好。
正要进门去,轩辕梓婷已发现她,大声喊了一声,“王嫂,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过来喝杯茶,王兄亲自煮的。”
夏侯云歌本想婉言相拒,轩辕梓婷已跑过来,拽着她的手臂,入了一片紫色锦绣的紫荆花海。
“王兄煮的茶,别有一番滋味。王嫂,快尝尝。”轩辕梓婷拉着夏侯云歌坐下,笑嘻嘻的一脸清纯明媚。
夏侯云歌刚坐下,轩辕长倾便起身走了。
“梓婷,王兄还有公务没处理,先走了。”
轩辕梓婷伸手想要唤住他,也只能嘟嘴一脸不满,不敢阻挠轩辕长倾公务。
夏侯云歌怄气瞪着轩辕长倾离去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她故意粘上来的?
真是……
啊!
夏侯云歌只觉得抓心挠肝的气恼,赶紧喝口茶压压火。
轩辕梓婷已不似在轩辕长倾面前那般热络亲密,自顾饮茶,似回味唇齿留香,手指轻轻敲着茶碗杯沿,又似在心里盘亘什么问题。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要和王嫂说些体己话。”轩辕梓婷忽然命令一旁簇拥的宫女丫鬟们下去。
一帮人鱼贯而去,一片紫色的花海中,只有夏侯云歌和轩辕梓婷两人。
“王嫂,风华绝世,万千男子臣服在王嫂的石榴裙下,梓婷很是叹服。”
“公主想说什么呢?”夏侯云歌正襟危坐,打算好好听一番。却没想到轩辕梓婷语出惊人,直接步入主题,如此爽直很对夏侯云歌胃口。
“王嫂,我心悦上官将军已久。他是越国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夏侯云歌点点头,不予评价,静心等待轩辕梓婷继续说下去。
“那一年,我才十二岁,北越东征梁地,他凯旋而归,坐在马背上,我站在母后身旁,在那么多人之中,远远就望见了他。那样的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满身盔铠,犹如浴血而来,蒙着厚厚的尘土却又雪亮的刺眼……”轩辕梓婷甜蜜的回忆着,那一次初见,“他十岁就上战场,一步一步战功累积,全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拼杀一场场胜仗,无数次的刀口舔血,生死一线,他终于成为我朝最年轻的神武大将军。”
轩辕梓婷炽热的目光,是满满的,对上官麟越的倾慕与爱恋。
只可惜,这份情,上官麟越根本视而不见。
“我心悦他,心中眼中只有一个他!”轩辕梓婷紧紧盯住夏侯云歌,不放过夏侯云歌面上的任何表情,“谁都不能跟我争!麟越只能是我的驸马!我会让他成为越国最尊贵的驸马!”
夏侯云歌听着轩辕梓婷宣誓般的话语,忽然升起说不清的酸涩。
很久之前,她还只有十二岁时,南枫带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到她面前。
南枫说那是他的女朋友,名叫元静。
元静落落大方,笑得就如那江南最美的风景,缥缈轻柔,“歌歌,我比你大六岁,以后就叫我静静姐吧。”
其后的事,夏侯云歌有些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当时的心很空,像是被掏空一切,世界也变得晦暗只有一个颜色,然后片片碎裂瓦解,带着席卷一切的能量,将她吞噬。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心痛,痛到灵魂放空的疼痛。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再见南枫。
后来,元静被杀了,又剩下了她和南枫两个人,又开始相依为命,只是彼此默契,谁也不再提起元静……
轩辕梓婷视线落在夏侯云歌身上,看着她似有悲痛的表情,皱起眉心。
难道夏侯云歌对上官麟越情难自抑?就这样表露出来?想到此,轩辕梓婷的目光变得危险又挑衅!
夏侯云歌感受到轩辕梓婷不善的眸光,瞬间警醒,笑道,“北方儿女果然爽直,遇到心动之人绝不遮掩。直言坦白,总比隐晦不言更让人赞赏。不妨实话相告,我对上官将军,毫无半点意思。”
轩辕梓婷就等这句话,灿然一笑。想到这位王嫂,十岁时亲点祁梓墨为驸马,嫁给祁梓墨。只可惜那祁梓墨不理朝政,还偏爱宦官,致使南耀匆匆亡灭。而这位南耀唯一的公主,让人不由鄙夷亡了大好河山,又不禁同情其女子一片痴心识人不淑。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探听一下,夏侯云歌对上官麟越是什么意思。自从宫宴后,夏侯七夕状告夏侯云歌和上官麟越有苟且之事,她就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若夏侯云歌胆敢心藏龌龊,与上官麟越暗通款曲,就别怪她不客气,让太后将夏侯云歌铲除。
即便夏侯云歌现在是摄政王妃,那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将来这真正坐在摄政王妃之位的,肯定不会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亡国女!母后也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此处,轩辕梓婷犹如春暖花开,笑得愈发明媚照人,“王嫂如今有王兄宠爱,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王嫂可不能辜负了王兄。”
轩辕梓婷自觉自己这番话说得极为得体,对于夏侯云歌已算是点到为止。
夏侯云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笑意浅浅,眸中冷寒,“能否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全看公主本事。我这里,从来不是你的威胁。”
轩辕梓婷闻言,面上有些不悦。曾经在北越时,夏侯云歌的盛名便早有耳闻,曾经父皇也经常拿夏侯云歌与她做比,同样都是公主,南国的公主便是才貌惊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只喜欢舞枪弄棒,全无心思于诗书歌舞。父皇经常用此话训斥,她也在心底暗暗恼恨过夏侯云歌的出众。
现在好了,她还是公主,夏侯云歌却成了亡国女。
只是,没想到,上官麟越却对夏侯云歌一见倾心,执意求娶。王兄更是宁愿与舅父闹僵,与母后决裂,不娶君家女为妻,也要夏侯云歌为王妃。
轩辕梓婷眉宇间的轻蔑不加掩饰,皇室的高傲在她身上挥洒的淋漓尽致,“但愿如王嫂所言。”
夏侯云歌水润的唇瓣形如弦月,凉意泠泠。
原来这轩辕梓婷,费了一番心思,竟是为了上官麟越而来。太后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介武夫吗?这件事,可没有单单轩辕梓婷心仪就能嫁予那么简单。
轩辕梓婷绚丽一笑,“梓婷性子直,唐突了,王嫂不要介意。”
“怎么会,我就喜欢你这样性子直爽之人。”夏侯云歌放下茶碗,起身,“便不打扰公主雅兴了。”
轩辕梓婷也不再亲络挽留,只小口品着轩辕长倾亲手煮的香茶。
傍晚时分,锦画又在冰莹的怂恿下,去了柳依依的不舍居。
若是没有冰莹在旁指手画脚,锦画只是一个比较任性的官家小姐而已,没有什么大智,也不会有什么大错。
进门一见柳依依清瘦孱弱地卧在床上,锦画哭哭啼啼地,嚷着最近染了风寒,没能得空前来探望。
这样的架势,自是冰莹教唆。
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小女孩的性子罢了。
锦画却揪住柳依依喝的药不放,一个劲追问柳依依,为何柳依依的药和皇后喝的安胎药一个气味。
柳依依被问得难以回答,锦画却开始逼问梦儿。梦儿本就老实,不善灵机应变,一时支吾难言。
锦画心中生疑,低叫一声,“依依姐,你不会怀孕了吧!”
锦画脱口问出,完全不经大脑。
不等柳依依惶急开口搪塞,轩辕长倾已大步进门,沉着嗓子低喝一声,吓了锦画一跳。
“疯言疯语!”
锦画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起身,想要亲昵扑向轩辕长倾,见他脸色黑郁,吓得硬生生呆住。她又说错话了吗?她只是一时好奇,不经意那么一问。
“我……我也是担心依依姐。”锦画小声嗫嚅。
“不是说了郡主需要静养,不许旁人叨扰!”
轩辕长倾寒眸射向锦画,吓得锦画顿有魂飞魄散之感。
“长倾哥哥……”
轩辕长倾脸色极为不耐,连掩饰都懒于伪装。打横抱起床上的柳依依。
“不舍居不安宁,便去紫荆苑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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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疯症,紫荆苑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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