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取了三个外号,个个都广为流传,便是卧龙、凤雏、水镜,是他最早称自家侄子庞统为南州士之冠冕,司马徽与庞统结交谈论之后也为之叹服。诸葛亮这个失怙之孤,没有家族背景的影响力,却被庞德公等人慧眼所识,大加培养。
蒯家祖先是蒯通,蒯通,本名蒯彻,范阳人,因为避汉武帝之讳而改为通。蒯通辩才无双,善于陈说利害,曾为韩信谋士,先后献灭齐之策和三分天下之计。韩信死后被刘邦捉拿后释放,后成为相国曹参的宾客。
目前蒯家有蒯良、蒯越、蒯祺三兄弟,家主是蒯良。平心而论,蒯家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谨守诗书传家的本分,以政治。军事谋略见长。
而蔡家则不然,他们最爱以联姻手段结党,以求谋取更大的利益。蔡家的现任家主是蔡瑁,蔡瑁,字德珪,襄阳蔡州人,蔡讽之子。姑母(蔡讽之姐)是太尉张温之妻,长姐与二姐先后嫁给黄承彦与刘表成为继室。蔡瑁少年时就与曹操交好,青梅竹马自幼亲善,交情到了直入内堂呼见妻子的地步。
黄家出自本朝的名臣黄香,是二十四孝中“扇枕温裘”故事中的主角,官至尚书令。其子黄琼、曾孙黄琬都曾官至太尉。孙坚部下的大将黄盖黄公覆也是他的曾孙,大司马吕布的部下大将黄忠和黄盖也是同宗。只不过黄盖、黄忠出身于南阳黄氏,荆襄的黄家出身于安陆黄氏。黄家现在的家主是黄祖。
其余几族子弟也都是一时之俊杰,庞德公的侄子庞统、庞林,黄承彦女婿诸葛亮,习家习祯、习珍兄弟,马家马良、马谡兄弟,杨家杨仪、杨颙尤为着名。在当时,年轻一代名望最高的是庞德公的侄子庞统,人称南州士之冠冕,其次为习家子弟习祯,再次为马氏五常中的老三马良。此外,博陵崔州平,颖川石广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琅琊诸葛亮相互友善,结成了一个小团体,整日里读书议论,针砭时弊。
荆州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刘表早就摸了个清清楚楚,在赶往荆州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对策。若想迅速底定荆襄,就要取得荆襄七大世家的支持,眼看乱世将至,刘焉都躲进了益州,他刘景升一定要保住荆州,即便是拿什么来换,他也在所不惜!
刘表单人匹马进入宜城,首先请来了南郡的名士蒯良、蒯越、蔡瑁三人。庞德公一向不出仕,黄、蔡、蒯三家的支持就尤为重要了,可是黄祖性情急躁,没什么才智,只能当作打手爪牙,不能作为腹心。自己能否迅速底定荆州,就看这三个人的了!
众人入座,寒暄已毕,刘表就开门见山,直接把难题抛了出来。“如今江南宗党势力十分强大,各自拥兵独立,假如袁术借助他们的力量乘机来攻,必然会大祸监头。我想征兵,但恐怕征集不起来,你们有什么高见!”
蒯良说:“民众不归附,是宽仁不够;归附而不能治理,是恩义不足。只要施行仁义之道,百姓就会归附,像水向下流一样,为什么担心征集不到呢?”刘表碰了个软钉子,心说你说得都是废话,我现在刺史都当不成,怎么能施行仁义呢?
于是,他转向蒯越:“异度有什么高见?”蒯越说:“袁术骄傲而缺乏谋略。宗党首领多贪残凶暴,部下离心离德,若让人显示好处,这些首领必然会率众前来。您把横行无道者处死,招扶收编他们的部下,州内百姓都想安居乐业,听说了您的威望和恩德,一定会扶老携幼,前来投奔。聚集兵众后,据守江陵和襄阳这南、北两处,荆州境内的八郡,发布公文就可平定。即使那时袁术来攻,也无计可施。”
“哈哈哈哈!”刘表仰天大笑了:“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刘表的这句话中,提到了两个名人:雍季和臼犯。
这两个人都是春秋时晋文公手下的谋臣。晋、楚城濮之战前夕,晋文公曾向二人问计。臼犯主张用诈谋,雍季说,诈谋虽能得逞于一时,但不是取胜的长久之术。后来,晋文公用诈术取胜,但在行赏时,却把雍季排到臼犯前面。左右不解,晋文公解释说:“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臼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
用诈谋定荆州,而又用仁义治荆州,就是刘表的施政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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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对话,看上去简单,其实是做了一场政治交易。
一开始,蒯良大大的唱了一回高调儿,希望刘表行仁政、守礼法、抚百姓、兴文教。蒯越则是直截了当地献上毒计,劝他治乱世必须用权谋,将荆州的宗贼首脑们许以重利,假意劝降,诱杀其首脑,收编其部属。两兄弟见解竟然完全相反,蒯良真是仁厚迂腐之人吗?
其实,这时荆州世家对刘表的试探,看看合不合自己的口味儿,然后再决定是不是支持他。至于蔡瑁在一旁一言不发,那是源于蔡家的家传秘技,联姻!只要你和蔡家联姻,蔡家就全力支持你,什么仁义、毒计,都比不上联姻有效!刘景升已经托人向他表示了,要娶他的妹妹作为续弦,蔡家早就决定支持刘表了。
刘表不愧为“八及”“八俊”中在册的名人,思路清晰,言语便给,立刻就听明白了。他的回答:“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用了晋文公两位重臣的典故,表示自己将以蒯越的权谋诡诈来应付当前困局,以蒯良的王道正策来实现长治久安。
这样一来,蒯氏兄弟的计谋都被采纳,再加上和蔡家的联姻,刘景升和蒯、蔡两大世家一拍即合,结成了政治同盟。蒯、蔡两家倾力支持刘表在荆州占稳脚跟,同时也在荆州军政两界掌握相当的权力。
“庞德公隐居不仕,倒也无妨,我主政后,兴办官学,善待学者,扶持经学编撰,想必庞德公也会高兴的。可是黄家割据江夏,将何以对之?”既然结成了政治同盟,刘表也就直言不讳了,他转过脸来,向三人问计。
这一次先开口的却是蔡瑁,他清清嗓子说道:“黄家麻烦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黄祖这人,勇而无谋,只可以做爪牙打手,不可推心置腹。我这就去江夏一趟,许他做江夏太守,守住他的一亩三分地儿,估计他会欣然应允的!”
“此言大善!”蒯良抚掌大笑了。“便请德珪兄辛苦一趟,前往江夏。我兄弟二人即刻起身,前往荆州八郡,利诱宗帅前来!”“如此甚好,本官就静候佳音了,等到功成之日,本官盛排筵宴,为诸君庆功!”刘表与三人拱手而别。
数日后,刘表摆了几桌酒,盛宴荆州境内的五十五位宗帅,席间掷杯为号,伏甲一拥而上,砍下了五十五颗人头。蒯越又说服了襄阳最大的宗帅张虎和陈生,至此,荆州八郡,除了南阳郡为后将军袁术所盘踞外,其他七郡,尽入刘表囊中了。
刘表将治所设在襄阳,安抚百姓,赈济流亡,荆州竟然成了南方最太平的地区。数年之间,刘表就带甲二十万了。刘表兴建学校,召集外来的儒学大师,重新解释五经,形成了荆州学派。刘表也不像刘焉,做僭越礼制的事儿,谨守着自己的本分,事事上奏,岁岁朝贡。
刘表此举,既立了威,又得了名,将荆州守得铁桶一般。
就在刘景升单骑底定荆州的这个月,关东联军已经率领军马向洛阳城进发了。
第一路,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第二路,冀州刺史韩馥。第三路,豫州刺史孔伷。第四路,兖州刺史刘岱。第五路,河内郡太守王匡。第六路,陈留太守张邈。第七路,东郡太守乔瑁。第八路,山阳太守袁遗。第九路,济北相鲍信。第十路,北海太守孔融。第十一路,广陵太守张超。第十二路,徐州刺史陶谦。第十三路,西凉太守马腾。第十四路,北平太守公孙瓒。第十五路,上党太守张杨。第十六路,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第十七路,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各路军马,多的三五万,少的数千,直奔洛阳而来。
北平太守公孙瓒,统领精兵一万五千,路经德州平原县。正在行军途中,远远望见桑树丛中,一面黄旗,数骑来迎。公孙瓒打眼观瞧,竟然是自己昔日的同窗好友,刘备刘玄德!“哈哈哈哈!”公孙瓒纵声长笑了:“献帝别来无恙乎?”
刘备策马上前,拱手为礼:“数年前,兄长保举我做平原县令,今日听闻大军过此,特来奉候,就请兄长入城歇马。”公孙瓒指着关羽、张飞问道:“这两位英雄是何人?”刘备道:“这是关羽、张飞,都是我的结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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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刘表单骑定荆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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