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师又换了一匹高大健壮的西凉马。这已经是他换乘的第三匹马了,他的身躯太重了,即便是最强壮的战马也不能长久地支撑他的体重。董太师手搭凉棚,眯起双眼,仔细地看则会眼前的战局。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宿将,他的神经是由钢铁铸就的。
对面的西凉叛军军阵之中,第一批发起冲锋的梁兴、候选、程银三人的将旗已经退到了后阵,正在那里收集溃卒,整编部队。看上去他们的军队顶多剩下了三分之一。第二批上阵的李堪、张横、成宜三人的部曲也几乎损失了一半儿,马腾的将旗正在缓缓向前移动。在马腾的左右,马玩、杨秋的将旗正在急速向前冲来。
除了韩遂的两万人马,叛军的精华都在这里了,可见此战叛军的损失是多么巨大。
再看自己这边,李傕的八千精骑已经所剩无几了,樊稠、郭汜的军队也已经向后退却了,三个人的部属几乎都拼光了。第二波扑上去的董越、张济两部也已经损失过半了。若是马腾和马玩、杨秋再压上来,董越、张济两人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首,层层叠叠,堆成了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尸山。刚才这一个时辰的战斗,西凉军和叛军都打出了真火儿,一上来就是不要命地拼杀,倒在地上的死尸至少有四五万,这还不包括那些重伤号儿。唉!果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呀!
叛军只有十万左右,都是骑兵,但是带甲的不过四成,西凉军有十五万,骑兵有八万,但是人人带甲,装备精良。即便是一个拼一个,西凉军也稳胜无疑!“他奶奶个熊!只要打胜了这一仗,凉州就真的姓董了!”董太师一拍大腿终于下了决心。
“传令!胡轸、杨定率领步军出击!董璜率领所部一万精骑,多备硬弓强弩,给我把马腾干掉!”董太师冷冷地下了命令。“诺!”,“诺!”,鸿翎急使响亮地应了一声,打马去了,片刻之后,六万步军排着整齐的阵形,大踏步的向前走去,这预示着决战的开始。
在步阵的左翼,董璜的一万精骑疾驶而去,数万只马蹄下腾起了一片黄尘,刹那间就冲在了步军大阵的前面。若不是董太师的弟弟董旻太过废柴,这个差使儿妥妥儿是董二爷的。董二爷留守姑臧,就便宜了董璜,董璜此人心思慎密,脑袋里坏水儿极多。
李肃策马肃立在董太师身后左侧,在他身后是两千铁骑,他斜着脸看了一下董太师的脸色,董太师并没有丝毫出击的意思。那就等吧,李肃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会被王司徒收买,就在于董太师赏罚不公,西凉军是靠劫掠为生的,做保镖哪里能有钱?
此时此刻,李肃的内心激荡不已,数十里方圆内,正在进行着关乎两军生死的大战。董太师的身边,除了百余名贴身侍卫之外,离他最近的,就是自己的这两千铁骑了。若是此刻他一声令下,数十息内,董太师就会成为一团肉泥!这是多么美妙,多么令人心动神移的想法呀?只需要自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大汉的历史就会改写了!
淡定!淡定!还没有见到王司徒,不知道他布置得如何了!这边一动手,会不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而且,动手之后,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性命,自己的这颗大好头颅是用来吃饭和享受的,不是留给别人砍头的。李肃屏气凝神,紧咬着嘴唇,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李堪、张横、成宜三人的将旗徐徐向后退却了,他们的部队伤亡几乎到了七八成,实在是无力再战了。马玩、杨秋冲了上来,和胡轸的步军战在了一起。马腾的将旗停在了马玩、杨秋身后数百步的地方,他属下的步骑已经向前发起了冲锋。显然,他立马之处是个绝佳的好位置,既可以看清全局,又不至于亲冒矢石。
董越、张济的将旗也退了下来,战场上的西凉军只剩下了胡轸的步军和杨定的一万骑兵。战场上西凉军的兵力有着巨大的优势,可是叛军全是骑兵,机动性极好。“他奶奶个熊!吹角,全军总攻!”韩遂镗啷啷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作为百战宿将,他牢牢地抓住了机会。
号角声此起彼伏,剩余的两三万西凉叛军立刻抽出了兵器,大吼着向前冲去!“随我来!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打垮了西凉军,凉州就是我们的了!”韩遂一声大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为了凉州,冲锋!”成公英和阎行大吼一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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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西凉叛军发起了决死冲锋,马蹄声震天动地,像一群饿狼一般,扑向了西凉军。“不好!吹角!全军总攻!”董太师大吼一声,镗啷啷拔出了腰间的七星宝刀,率先发起了冲锋。“随我来!”李肃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带着两千铁骑滚滚而去。
“是时候了,全军上马,去抄西凉军的屁股!”马超大喝一声,翻身上马,挥舞着手中的龙骑枪冲在了最前面。“冲呀!去捅西凉军的屁眼儿!”八千精骑发一声喊,翻身上马,跟着马超冲了出去。不远处的昭武县城,城头的西凉军大旗被砍倒了,飘然坠落城下,一面崭新的西凉叛军军旗冉冉升起,这预示着叛军彻底占领了昭武县城。
“你!带着你的五百人守城,你!你!还有你!跟咱老庞捅西凉军的屁眼儿去!”庞德大吼一声,拎起大刀上马了,留下守城的军侯愁眉苦脸,其他三个军侯欢天喜地,大家伙儿挤眉弄眼儿地开了昭武县的西城门,一溜烟儿去了,大战在即,谁不想斩将夺旗立功?
马玩、杨秋的部队已经深深陷在了西凉军的步阵之中,他们虽然依靠着战马的速度凿穿了西凉军的十层步卒方阵,可是西凉军的步卒数量太过庞大,疾驰的战马终于被阻挡住了。骑兵一旦丧失了速度,立刻就被一拥而上的步卒们挑落马下,成为一具具尸首。
“斜刺里冲锋!以凿穿小方阵为目标!”马玩、杨秋大声呼喊着,带着数百亲兵,指挥着部曲向斜刺里冲去。入仕不能迅速冲出西凉军的方阵,等待他们的就是战死。“结阵!”胡珍大喝一声,西凉军的步卒立刻收缩,结成了一个个厚实的小圆阵,长枪兵和刀盾兵在前,后面的强弩兵和弓箭兵射出了漫天箭雨。
就在马玩、杨秋陷入苦战的同时,立马在阵后的马腾终于发现马玩、杨秋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不应该试图用轻骑凿穿六万西凉军的步阵。“步卒上前!掩护马玩、杨秋突围!”作为身经百战的宿将,马腾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只要再撑上百余息,韩老大的部队上来了,马玩、杨秋就能突出重围,那时再用弓骑兵消耗西凉军的步卒,就稳胜无虞了。
马玩、杨秋深陷重围,韩遂的部队还有一会儿才能到达,就在这个空当儿之中,董璜的一万骑兵冲过来了。董璜用兵和侯成的银狐鬼军相似,都是满肚子的坏水儿!为了一举将马腾斩杀,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见马腾落了单,这个机会他岂能错过?
“强弩射击!”董璜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声喝道。一听这话,冲在最前面的西凉精骑从马鞍旁摘下强弩,一扣扳机尽数射了出去,然后打马向两边散开。嗖嗖嗖!嗖嗖嗖!只听得一阵机栝声,最前面的数百西凉叛军轻骑立刻就人仰马翻,倒下一片!
嗖嗖嗖!嗖嗖嗖!后面的西凉军精骑又发射出了数千支强弩,董璜的部下一共有两千张强弩,这些强弩都是从长安、洛阳武库中搜刮出来的。董璜把他们分成了五队,轮番发射。“我就不信打不垮这些龟孙!”董璜催马向前,仔细观看着战局。
果然不出董璜所料,三波儿疾风暴雨般的箭雨过后,马腾所部的八千骑兵就乱成一团了,他们纷纷打马四散奔逃。西秦杂胡和湟中义从对自己的性命一向是非常关心的,眼见敌军强弩太过厉害,为什么不能暂且躲避一下呢?可是他们忘了,后面还有马腾在。
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儿,马腾的将旗之下,就剩下了马腾和他的百余亲兵。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马腾和他的百余亲兵正在惊诧之时,西凉骑兵已经近在咫尺了。“冲上去!将马腾射死!”董璜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冲呀!”西凉骑兵挥舞刀枪冲了上去。
马腾不愧是百战宿将,立刻就明白了,他二话不说,拨马就逃。他的百余亲兵发一声喊,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对西凉骑兵展开了逆袭!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为马腾争取宝贵的撤退时间。嗖嗖嗖!嗖嗖嗖!不过数息的功夫儿,这百余亲兵全被射死!
此时,马腾刚刚逃出了数十步,只听得一阵机栝声,马腾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寿成老弟!”韩遂大吼一声,险些晕了过去!就在马腾被射成筛子的同时,西凉军背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只见黄尘滚滚,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滚滚而来!
“不好了!我们中计了!叛军还有援军!”西凉军立刻就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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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马腾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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