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辰时,吕布在长安城中的丞相府大会诸将,开始了进入长安城之后的第一次全体高级官员会议。丞相府坐落在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章台街和横贯驰道的西南角,它的北面就是武库,这个布局很符合他的前任主人董太师的心思,枕戈待旦,随时可以拿到兵器。
并州军以摧枯拉朽、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平定了司隶校尉部,接着又进占长安城,若是再一鼓作气平定韩遂、马超的叛乱,凉州就唾手可得了。以并州军的实力,这个目标十有八九是能够达成的。数月之间夺取二州,地盘儿扩大了两倍有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在他们眼中,这是并州军由并州转向逐鹿天下的重大一步。
“文和兄,开始吧。”看看众人都到齐了,吕布点点头说道。以往的会议一向是由阎忠主持的,阎忠处理实际事务的能力极好,也勇于担责,可是此次出兵,阎忠以度辽将军兼领并州牧,被留在晋阳城守护老巢了。作为仅有的两个谋士之一的贾诩自然就当仁不让了。
“诸君,这次会议是非常重要的,大司马要宣布今后的方略,还有两三年内的措置。所以,诸君要仔仔细细地听,要清楚,要明白,尤其是自己身上的担子!”吕布的两个谋士中,贾诩的地位是高于阎忠的,但是文和兄一向专断大事儿,细务都是由阎忠去处理的。
在并州政权中,贾诩是文臣中的第一人,他的下面是侯成,然后才是阎忠。对于贾诩,大司马向来是称文和兄而不名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贾诩是有名的毒士,他一开口必定是绝户计,必定是连环计,但是只要不惹他,文和兄还是很和善的。
一听贾诩如此说,众人立刻都正襟危坐了,仔仔细细地听着每一句话。“在开会之前,有几个事儿要通报一下。其一,在少主吕安夜袭长安城的那一天,御史中丞皇甫嵩率领数百家兵,族灭了董家,财物未取分毫,都由吕安派人前去搜捡接收了。”
这件事儿在座的诸位早就知道了,作为炙手可热的新贵,自然不乏报信儿的小耳朵。皇甫义真不取分毫财物,以示大公无私,族灭董家只是出于公心。于情于理于法,都没有小辫子可抓,无论如何,皇甫嵩已经造成了事实,大司马都得捏着鼻子承认。
“这件事儿,当时少主认可了,现在大司马予以追认。其二,五月初二,西凉军和叛军在张掖郡昭武大战,马腾战死,马超率领一万骑兵穿越沙漠,在西凉军后方发起突袭,西凉军大败,董卓只身逃窜。董璜、董越、胡轸、杨定战死。韩遂留下来收编西凉军,征集粮草,马超率领马腾的三万多部曲,向南紧追董卓。”
“五月初三,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打了马超一个伏击,斩首五千,马超不得不停下来整顿部队。五月初四,在武威郡的苍松城,半夜时分,王司徒和李肃发动兵变,将董卓杀死。第二天,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在金城郡的苍松城追上了王司徒和李肃,两人和手下的两千铁骑力战身死!”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就都大吃一惊了,三五日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实在是令人惊心动魄。董卓身死是一件儿好事儿,他死后西凉军必定群龙无首,陷入大乱之中,这时只要派人前去招抚,西凉军诸将定能认清形势,全军投降的。可是,王司徒的死就是很大的遗憾了,王司徒谦和幽默的个性,再加上王家的因素,并州官场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唉!可惜了!王司徒谦和幽默,纵横捭阖,将原来一盘散沙的长安朝廷团结在一起,实在是才大如海呀!没了王司徒,朝廷如失柱石呀!”吕布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看上去很是悲伤。“文和兄,王隗抱病,你代我去慰问一下吧,不可失了礼数!”
“诺!”贾诩响亮地应了一声。说实话,王司徒的死,大司马心中还是很高兴地,王允此人,智计无双,善于隐忍,长袖善舞,这些都是他的优点。但是,王司徒的缺点也是非常显着的,那就是不知变通,固执己见,死抱着道义的大旗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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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王司徒坚持不赦免李傕等人,终于造成了汉室灭亡。究其根本,汉室江山不是亡于贾诩,而是亡于王允,作为穿越之人,吕布是最清楚的。如今王允不幸身死,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大好事儿,至少不用和他斗来斗去了。
“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天子已经出逃。”贾诩的这句话刚一说完,众人立刻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对他们来说,这个消息是震撼性的。天子出逃,后果还一时难以预料,但是有一条是确定的,天下会因此而震荡不安!无论天子落在谁的手里,都是一个烫手山芋。
“五月初二的一早,天子男扮女装出宫,出宫之后就去了侍中刘和的家中,刘和就是幽州牧刘虞的儿子。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泰,护羌校尉杨瓒、执金吾士孙瑞,这些人都带着随身亲随,躲在刘和家中,护卫着天子赶赴五社津,在那里上了一艘商船,向东去了。”
贾诩看了看众人,压低了声音。“午时,大司马将在椒房殿召开朝会,会将此事昭告群臣。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六日了,想必天子已经到达了他想去的地方了。再瞒下去,满朝文武会疑心天子已然被大司马暗害了。好在少主进城之时就发现了此事,当时立即告知了司空种拂、太尉赵谦、御史中丞皇甫嵩、太常马日磾。有他们几位作证,翻不了天!”
“我来说几句吧。”吕布缓缓开口了。“该告诉你们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尽快控制司隶校尉部和尽快底定凉州,然后花上两三年的时间消化这两块儿地盘。当然,这个计划也包括幽州的代郡、上谷郡、涿郡,冀州的常山国、赵国、魏郡。并州九郡,司隶七郡,凉州十郡,再加上我们得到的幽州、冀州各三郡,大汉天下四百零五郡国,我们已经得到和将要得到三十二郡,这是一个里程碑。”
“大司马万岁!”“大司马威武!”侯成带头欢呼道,一时间众人都沸腾了。吕布右手向下虚按,示意众人停下来,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了。“底定凉州不是什么难事儿,叛军也好,西凉军残部也好,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这一点正是我们的强项,以粮食招抚他们,辅之以大军威胁,我想是能够做到的,至少会招抚他们中的大部分。”
“天子的出逃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惨重的打击,这意味着我们失去了大义的名分。天子一旦落到野心家手上,汉室江山就完了。虽然现在群雄割据,大家毕竟还都是尊奉天子的,可是天子一旦遭遇不测,诸侯们就会立刻开始互相吞并,天下立刻就会被战火笼罩。”
“还有一点,天子不在并州军的地盘儿上,我们便不能用天子的名义号令天下。如今并州军即将拥有三州之地,原来的并州牧架构已经不适合形势了,因此,我决定开设军府!”军府,指的是将军幕府,本朝的惯例,将军得自辟僚属,开设幕府。大司马位属上公,位次在三公之上,论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武将中的第一人。
本朝的惯例,三公各有统属,太尉领太常、光禄勋、卫尉三卿,司徒领廷尉、太仆、大鸿胪三卿,司空领少府、宗正、大司农三卿,所谓的三公九卿,指的就是以上的官衔儿。三公照例是开府的。虽说日后政归尚书台,三公成为虚职,但是开府依旧。
吕布的这个大司马是先帝所封,尊贵无比,他开设军府是无须得到天子批准的,三公尚且能开府,况且是位在三公之上的上公?如此一来,就解决了并州政权的法理问题。“如此处理甚好!”贾诩第一个明白过来了。“本朝惯例,三公开府,得自辟僚属,何况上公乎?大司马如此行事,放眼天下,没人敢说半个不字的。”
“我正是此意!至于下面的各州,还是继续沿用州牧制好了。如此一来,既不违反朝廷法度,又可以掌控军队和地方。此外,在骠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之下,增设将军一职,同杂号将军,秩两千石。增设都督一职,中两千石,是为加衔儿,并非实职。”
“军事方面,并州、司隶校尉部、凉州,幽州的代郡、上谷、涿郡,冀州的常山国、赵国、魏郡各设一都督,以将军加衔儿领之。行政方面,并州、司隶校尉部、凉州仍然沿用州牧体制,州牧理民,都督掌军,互相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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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开设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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