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勇这么愤怒是有原因的，八路军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他千辛万苦，几经血战才营造起来的优势基本上被抹平了！这种感觉，就像你没日没夜的在题海里苦战了三个月，眼看期末就能考个第一风光一把了，然而临近考试的时候却有人给一向跟你不对付的同桌塞了几套复习资料，考试要教到的题大多在里面，让他轻轻松松就追平了你甚至超过了你的成绩，换作是你，你气不气？

    肺都要气炸了！

    而接下来的战事也证明，八路军远远不止给横山勇的同桌塞了几本复习资本那么简单。由于守军弹药、食品充足，士气高昂，日军针对常德的进攻一开始就很不顺。当他们的步兵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向城墙杀去的时候，迫击炮炮弹雨点般砸下来，接二连三的在他们头顶爆炸，将他们成丛扫倒。好不容易用重炮在城墙上轰开了一个缺口，日军蜂拥而入，结果反坦克手榴弹不要钱似的砸下来，将他们炸得满天乱飞……这可是反坦克手榴弹，光装填的炸药就多达一公斤，一颗抡下去，跟砸下一枚82毫米迫击炮没啥区别，守军手里可是有上万枚这样的玩意儿，用起来很大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砸，一炸一大片！

    进攻的日军被炸得血肉狼籍，碎肢乱舞，惨不忍睹。

    针对城外小机场的进攻也很不顺利。事实上即便两军已经杀得血肉横飞了，八路军的空投也仍然没有结束，不过这次空投的是防具。什么防具？主要是防毒面具，这玩意儿是战略物资，只有中央军才能配备，一般的部队是没有的————就算是中央军也做不到人手一个。偏偏日军特别喜欢用毒气弹，中国军队因为缺乏防毒面具，在日军的毒气攻击面前自然是死伤惨重。不过这次他们不用怕了，八路军用运输机给他们运来了海量的防毒面具，这玩意儿又不贵，电镀厂使用的那种就能防住日军所有毒气了，八路军供应起来格外的大方，于是，守军基本上人手一个防毒面具，就连医护人员也领到了加厚版的口罩。这玩意儿其实是好几层口罩缝在一块做成的，遇到毒气攻击的时候可以侵湿戴上，效果没有防毒面具好，但能保命。看着运输机在小机场上空不断投下一箱箱的物资，横山勇知道，不拿下小机场他就别想赢得这场战役！

    于是调了一个联队，对小机场发动猛烈的进攻。

    余程万也不含糊，让主力团上。他给主力团的命令是：“不用管其他方向，就算两翼被打烂了你也不用管，就给我死死钉在机场那里！你损失一个排，我给你补充一个排，损失一个连，我给你补充一个连，就算全团打光了，我也给你补回来，总之机场绝对不能丢！要是把机场给丢了，我亲手毙了你！”

    主力团更不含糊，两千来人开进机场，跟日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日军反复进攻，迎接他们的始终是轻重机枪的疯狂扫射和英七七步枪的密集齐射。英七七步枪射速是出了名的快，英军老兵甚至可以在一分钟内撸出四十发子弹，一个连以这样的射速疯狂开火，那火力之密集，简直难以想象，给人的感觉就是有十几挺重机枪在对着你狂扫。日军离机场还老远就给打得尸横遍地，等到他们靠近了，守军从战壕里一跃而出，投过来冰雹般的木柄手榴弹……八路军提供，质量可靠，物美价廉，弹片溅射出一百多米都还有相当强的杀伤力。密集的手榴弹生生在阵地前沿炸出一道滚动的弹幕，接近弹幕的日军瞬间粉身碎骨。

    紧接着就是刺刀冲锋。

    很多影视剧都把日军描述成白刃战高手，十几名中国士兵很难奈何得了三名背靠背的日本士兵，这其实是放屁。对于中国士兵来说，跟日军白刃战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公平的战斗模式，他们甚至能在白刃战中占到一点优势————毕竟身材比日军高多了，手长脚长的，总能占点便宜不是？比如说一米九高的吕俊生，一场肉搏战就砍死了二十九名日军士兵，一刀一个小朋友。也只有在肉搏战中才能取得这样的战绩，火力对射是不可能的，火力对射才是日军最大的优势。现在他们一通手榴弹砸得日军血肉横飞，然后刺刀冲锋，立马就将日军压住了，捅死了几十个后，日军再也稳不住阵脚，不得不退了回去。

    十一月二十七日晚上，日军出动一个大队向机场发动夜袭。当他们接近机场的时候，守军突然用迫击炮发射了数十枚照明弹，日军的队形顿时完全暴露出来了，机枪迫击炮火力全开，匍匐跃进的日军士兵顷刻之间变成了成堆的尸体。

    机场这一战打得异常顽强，哪怕是普通士兵都知道，只要小机场还在他们手中，他们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就有坚持到援军到来的希望，所以从上到下都格外的顽强，寸土必争。最让日**疼的是，守军跟韭菜似的，甭管伤亡多大，第二天仍然是建制完整，余程万兑现了他的诺言，主力团打光一个连他就补充一个连，打光一个排他就补充一个排，反正城里兵力早就过剩了，缺什么都不缺人。

    针对机场的进攻就这样变成了痛苦的拉锯战。

    十一月二十八日，日军苦战数天后终于将城墙给轰塌了好几处，马上以坦克为先导疯狂地涌入城中。结果他们马上就尝到了日了马蜂窝的滋味，前后左右全是火力工事，机枪火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根本就无处藏身。日军的坦克拼命开火，试图压制守军的火力，但守军将九二步炮推上街头，从百米开向它们实施直瞄射击，火炮轰鸣中，这些薄皮坦克接二连三的起火，变成了燃烧的残骸。有几辆赶紧离开街道以免被火炮摧毁，但马上就被从瓦砾后面冒出来的中国士兵糊了一身的磁性反坦克手雷，依旧没能逃脱变成火球的命运。日军只能依托这些残骸拼命射击，被守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最痛苦的是，八路军航空兵又来添乱了。成群的普卡拉攻击机从天而降，在突破口附近投下大量凝固汽油弹，将大批大批士兵烧成焦炭。有这么给力的空中支援，守军自然是勇气倍增，反击得越发凶狠了。

    横山勇感到了一阵胆寒。

    这场厮杀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日军筋疲力尽，最要命的是，弹药和食品都开始匮乏了。中美联合航空队和八路军航空兵一直在轰炸他们的补给线，十车物资都不见得有两车能够运送到前线，现在日军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每名步枪手一天的弹药消耗量被压缩到了三十发，很多时候他的士兵是在拿着空枪跟中国军队拼命。而常德城中的守军似乎拥有无穷的弹药，火力始终是那么猛，常德城中的工事更是多得要命，差不多是暗堡挨着暗堡，这还怎么打？

    无奈之下，横山勇向南京总军部发去电报，要求放弃攻打常德的计划，全军撤退。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复：此次作战关系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望克服一切困难，迅速攻占常德！

    横山勇苦笑，子弹都不够了，你让他怎么克服一切困难，迅速攻占常德？

    不管怎么样，命令还是要执行的。他下令围城的部队放开一道口子，从另外三个方向猛烈攻进，希望迫使中国军队从这道口子逃跑。围三阙一嘛，不是只有中国人才懂的，日军同样懂。

    然而余程万却像是乌龟吃了称砣似的，铁了心要在常德跟他死磕，口子让开都两天了，居然没有一兵一卒从那里跑掉的，反倒是反击打得越发的凶猛，跟日军逐屋争夺，杀得难分难解。

    横山勇狂怒：“给我放火！一把火把常德烧成废墟！”

    日军在城中四处纵火，试图把这座让他们付出了太大伤亡代价的城市焚成焦土。可惜常德城绝大多数建筑物都是泥砖房，火根本就烧不起来，白费力气。

    倒是守军给他们放的火比较有杀伤力。小机场一边战斗一边抢空投下来的物资，抢到了七十余具02式火焰喷射器，余程万挑选身高体壮的士兵举着钢板当子弹，掩护喷火兵逼近日军的阵地，用02式火焰喷射器向日军阵地猛喷，把日军烧得鸡飞狗跳。

    当然，说到放火，火凤凰轰炸机才是专业的。在常德厮杀最为激烈之际，十六架火凤凰轰炸机光临常德上空，一口气投下上百吨凝固汽油弹，那叫一个壮观，用小机场守军的话来说就是：“整个地平线仿佛都被大火淹没了！”这次火攻一把火将上千名日军士兵生生烧成了焦炭，一个集结在纵深准备投入战斗的步兵联队一枪未发就给炸残废了。

    轰炸结束后，横山勇黑着一张脸从掩体里走出来，看着那一地焦尸，闻着空气中烧焦尸体的恶臭，他知道，这座坚城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了。无奈之下，他咬牙切齿，下令：“放弃常德，转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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