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皓再次来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那间玻璃钢琴房。

    宋奕坐在窗边，看到午皓走近，微笑着说：“哥哥，猜猜融合后是谁在主导这具身体？是第二个世界的宋奕？或者是现在这个？”

    午皓摇了摇头，“都不是。”

    “哥哥，你希望是哪个？”自从融合了所有记忆之后，宋奕就看明白了一切。而越是清楚，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午皓。如今，离全部融合记忆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见过午皓一面。

    “……”午皓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了一句，“抱歉。”

    宋奕的语气冷了下来，“哥哥，回答我。”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午皓。他从未在午皓面前表现过这副冷硬的模样。

    「系统，你觉得我该实话实说吗？」

    「……」系统装死，表示宿主勇敢飞，有事自己背。

    系统的沉默震耳欲聋，午皓知道自己是没法从系统那里得到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了。虽然他也不打算真的参考系统的意见。

    “我希望是你。”午皓坦诚地实话实说。

    宋奕知道午皓这句没有说谎，却也并非全是真实，这还是哥哥不久前教给他的呢。

    第二个世界的他是他，这个世界的他依旧是他。一个“你”字模糊了所有范围，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宋奕，肯定会十分单纯下意识的认为指的是他自己，并对此兴高采烈。可惜，正如午皓所说，他是两个世界的融合。

    “哥哥，你可真狡猾。”宋奕走到午皓面前，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已经比午皓高出了半个头，也许是因为融合了记忆的原因，比起平时的他来，更有压迫感。

    “……”孩子长大了不好糊弄了啊。午皓叹了口气，“我希望是这个世界的你的人格作为主导。”

    “还有呢？”宋奕微微弯下身，额头和午皓的额头相抵，嘴角勾起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威胁道，“哥哥要是再想玩一些文字游戏，可要先想想后果。”

    “……”比他想象的更难糊弄，“以及……希望是第二个世界的你的情感作为主导。”

    宋奕的嘴角沉了下去，他双手扶住午皓的肩膀，用力一推，午皓直接撞到了钢琴上，腰部传来的剧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黑白琴键被碰撞，发出杂乱无章的音律。

    午皓被撞得头脑一阵晕眩，刚要站起，就被宋奕制住，后者高大的身形压了上来。

    宋奕像发疯一样啃咬着午皓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午皓看着宋奕那狠厉的眼神，感受到口腔中肆虐的唇舌，闭上了眼睛。

    “睁开！看着我！”宋奕捏着午皓的脸颊，咄咄逼人地说道，“不然我就在这里干了你。”

    午皓睁开眼睛，被迫一头撞进了那双受伤的眸子中。那眼睛的主人还将他压在钢琴上，尽管处于占据优势的一方，却显得十分脆弱。午皓垂下眼帘，有些狼狈的躲开，他向来不愿直面这样炽烈的情感。

    “哥哥是真想让我在这里做了你？”宋奕看着午皓再度移开的目光，声音冰冷，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哥哥什么都由着我来，是为什么？”他指的是之前那些日子的牵手、拥抱、亲吻。记忆融合之后，他什么都看懂了，但他宁愿回到之前什么都不懂的状态，就不用面对残忍的真相。

    “……”午皓没有回答。

    “哥哥，最后问你一件事，你是故意让我爱上你的吗？”宋奕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午皓沉默片刻后实话实说：“我无意让这个世界的你对我产生感情。”

    “哥哥没有说谎，”宋奕点点头，“哥哥向来不说谎，但总喜欢只说一半，抹去重点，一直如此。”

    “……”午皓陷入了沉默。

    “哥哥对这个世界的我确实无意如此，那对第二个世界的我呢？”

    “他想攻略我，然后吞噬我。”我不过是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宋奕沉默片刻，放开了午皓，闭上眼睛缓缓道，“我会履行约定，跟哥哥离开的。”

    “离开？去哪？”宋父的声音响起，两人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宋父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他的身边，还站着本该已经死去的刘阳！

    “许久不见，莫先生。”只见刘阳推了推眼镜，笑眯眯道。

    “……”午皓陷入了沉默。

    「怎么可能！」系统震惊道，「我当时明明检测到他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

    「假死。」午皓马上反应过来，道，「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不再呼吸后，一定时间内还能抢救回来，他利用了这点。」

    「……」

    “刘医生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午皓脸色微沉。

    刘阳笑道，“呵呵……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跟说过了，因为好奇。莫先生身上秘密太多，难以揣测的目的、捉摸不透的技术、多年不变的容貌，以及……”只见刘阳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把手枪，扣动了扳机。

    “哥哥！”宋奕飞扑过去，子弹擦着午皓的手臂飞过，顿时血流如注，但伤口很快就愈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样的愈合速度非同寻常。

    刘阳笑道，“实在有趣。”

    「警报！警报！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你是怎么发现的？”午皓忽略掉脑子里响起的刺耳警报声。

    “呵呵，自然是要多谢宋先生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关于宋小姐和一位小姑娘的事情，我才有了一些猜测。”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有暴露风险，风险程度33%，请宿主尽快做出应对！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听到此话，宋奕便心下了然，但还是问道，“那宋先生呢？和刘阳合作的原因是什么？您应该是看过我给您的资料了吧？宋夫人当年的催眠失败，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宋父沉默了片刻，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宋奕和你，都会留在这里。”他向来会做出对宋母伤害最小的选择。以宋母的精神状态，必定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孩子的打击，但如果午皓离开，宋奕也会跟着离开，所以只能设法将他们都留下。为此，他不介意暂时放下刘阳曾对宋母造成的伤害。

    “如何？宋小少爷。”刘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宋奕，话语充满诱惑，道，“我知道你心系莫先生，但与其跟着他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如将他留下……牢牢掌控在手中。”

    “……”宋奕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刘阳又看向午皓，道，“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惊讶，莫先生。”

    “怎么会？我只是在思考……”午皓面不改色道，“你们究竟猜到了何种程度，都已经有自信说出，能将我留下的话了？”

    “呵呵……莫先生，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吧？”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暴露风险80%，超过危险阈值……」

    刘阳继续道，“来自更高级的位面？留下莫先生或许不简单，但也并非完全……”

    “不。”午皓打断他的话，勾起了嘴角，“你们已经做不到了。”

    「即将启动紧急反应机制！即将启动紧急反应机制！记忆封锁程序准备就绪……记忆补全程序准备就绪……相关内容，宋奕。机制启动！机制启动！准备脱离！绑定目标，宋奕。脱离程序启动！」

    一片白光闪过，笼罩了所有人，当白光消散，午皓和宋奕也消失在了原地。

    “你怎么在这？”宋父看向面前的刘阳，问道。

    刘阳推了推眼镜，笑道，“宋先生忘了？我是来给宋夫人做治疗的。”

    “……”宋父想起宋母自从失去女儿之后便整个人变得精神不正常，点了点头。刘阳说过，做好的治疗方案就是第二个孩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依旧没有第二个孩子，只能每过一段时间请刘阳过来治疗，稳定宋母的精神状态，宋父压下内心感受到的，如同齿轮错位一般的不和谐感，对刘阳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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