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系统擅自去了Em-001，回来后和管理人吵了一架。

    其实也不算吵架，只是作为目击者的六号系统觉得，他们就是在吵架。

    管理人在发怒，“你做了什么？！”

    而小五出奇地冷静，冷静得让六号系统感到陌生。

    “只是丢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管理人瞬间抬手捏住了小五的肩膀，这一动作让六号系统下意识地，想要冲出去制止，但理智告诉他不要动，他现在算是在偷听。

    “你要做什么？！”

    “再丢掉另一些东西。”

    “我不允许！”

    “为什么？你不是认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

    “你阻止不了我。”

    在那之后，五号系统不知所踪。

    紧接着，不久之后，管理人也不知所踪。

    但六号系统知道，这些都只是对外的说辞。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些事情……必定会在数据库中有所记录。

    六号系统看着手中的终端，片刻后，手指开始在其上不断操作。

    他黑进了数据库中，绕过了一级又一级的权限，打开了一道一道上锁的门，没有触发任何防护机制——

    在小五身边待了那么久，他学到了很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触发机制然后被撵得到处乱跑的系统。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

    六号系统浏览着眼前的数据流，随后听到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看到的太多了。”

    六号系统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哎，早跟你说了放弃，偏不听。”八号系统看着倒在地上的六号系统，叹气了口气。

    “居然能绕过那么多级权限，闯进这里，该说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吗？”

    “可惜好像学艺不精啊，还是触发了一点东西。”

    八号系统在六号系统身边蹲下，戳了戳后者一动不动的身体。

    “老一收到警报估摸着也快要过来了，要被格式化了吧？”

    “不过……既然掺和进来了，也正好能用上，是个合适的人选。”

    “稍微做点手脚，帮你一把吧。”

    八号系统对着六号系统倒腾了一会儿。

    “不用谢。”

    八号系统笑眯眯地说完最后一句，顺着六号系统来的路径离开了这里。

    随后，一号系统赶了过来。

    六号系统被格式化了。

    「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什么……」系统先是喃喃自语，随后对午皓道，「你是小五……？」

    「嗯，我是。」午皓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先不管这个！」系统忽然道，「他是管理人！还有八号系统！他们想对你……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想对你不利！我也被他们利用了！」

    666有些语无伦次，即使他恢复了记忆，也还是仿佛置身于迷雾里。

    因为他看到的只是小五去了主世界，管理人追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主世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失去记忆的他绑定了小五，那说明最后小五肯定是在主世界中死亡了，再加上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声音……

    得出的结论只能是小五擅自跑去Em-001，触犯了什么规则，可能还是很严重的规则，为了躲避惩罚，逃到了主世界但被管理人追了过去。

    「嗯。」午皓听着他的话，只是笑了笑。

    “为什么？为什么？”教皇却似乎充耳不闻，近乎癫狂的重复着为什么，最后终于像是“对了对了……还差最后一步。”

    随着他的话语，国王身上的黑雾忽然爆发，向那些围观的民众袭去。

    那些民众无处可逃，因为在神像破碎的那一刻，他们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个人的动作神态都被定格。

    “杀了他啊！再不杀了他，这些人可就都要死掉了。”

    “你果然是记得一切的那部分。”午皓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是……记忆。准确来说，是绝大部分记忆。”

    这并不难推断，宋奕他们都没有记忆，那记忆这部分数据，肯定是被单独抽了出来。

    因为记得一切，所以知道怎么越过系统，把午皓一再地拉到这个世界里——

    一个个体的两部分之间的联系无法切断，宋怡然迟早会去找到安缇。

    记忆空间中关着缪尔的他，也迟早会被拖入这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教皇指着那些人对午皓大喊，“你不是为了那些人，连命都可以舍弃吗？！”

    “所以……你安排这一出荒诞的戏剧，就是为了这个？”午皓扫过那一个个民众，喃喃自语，“你似乎对我有着很严重的误会。是因为大部分由记忆组成，时间过去太久，记忆被扭曲了吗？”

    随着他的视线划过每一个人的脸，那些被暂停的民众的形体开始一一溃散，化为黑雾，瞬间充斥了这原本没有被黑雾覆盖的区域。

    Em-001没有能量需要回收，这所谓的庇护所，不过是其中的黑雾被用来捏造成这一个个参与演出的提线木偶后，空出来的一片区域。

    那些进入黑雾后消失的人，不过是溃散之后和黑雾融为了一体。

    这片区域，不过是其打造的，用来演出的舞台。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次次的演练，一次次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里，就为了在最重要的角色降临之际，倾情上演。

    教皇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他是罪人……”

    “你如果这么认为的话……”午皓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么你也是。”

    “嗯，我也是……”教皇轻声道，“我本该死在祭祀仪式上。”

    “……”午皓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是一直被他关起来的缪尔。

    不久前，午皓的记忆空间里——

    “真是一出好戏。”缪尔看着进入到记忆空间中的午皓，“所以，学长此时进来找我这个‘囚犯’，是要做什么？”

    “你很清楚。”午皓道。

    缪尔看向旁边的屏幕，笑了。

    他的学长把他关起来之后，怕他无聊，又非常“好心”的让他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包括现在。

    也包括，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如果我拒绝的话……”缪尔攥紧了拳头，“是不是就会被学长，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关在这里？”

    以后一直这么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是。”

    缪尔走到了午皓的面前，死死盯着后者的双眼，“这是学长的真心话吗？”

    他想看出点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那张脸上无喜无悲。

    他的学长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情感通通清理了。

    “你觉得呢？”

    “学长就不怕，融合之后，占据主导权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午皓没有回答。

    “好，我会按学长说的做的。”

    缪尔被放了出来，走向失神地看着地面的教皇，随后看向国王的方向。

    国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后，深深地看了午皓一眼后，也走向教皇的方向。

    周围的黑雾开始涌动，以三人为中心形成旋涡，随后将他们包裹其中。

    半晌之后，黑雾消失，一个男人出现在午皓面前，样貌与宋奕有七八分相似。

    男人睁开了眼睛，看向午皓，目光复杂。

    “……”他找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后，终于开口道，“你回来了。”

    “久邢。”午皓上前一步，站到久邢面前，“你仿照维尔德机的原理，筛选了这几个世界，为了什么？”

    “我只是……”久邢注视着午皓的双眼，“想让你回来。”

    “只是如此？”

    “……”久邢低下了头，“还想……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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