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看到夏侯明的夜行衣,她皱了一下眉,开口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嗓音还带着沙哑,是刚醒时的样子。
夏侯明点亮了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驱走了一室的黑暗,摇光不适应地遮住了眼睛。
“公子,属下怕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夏侯明站在床榻之前先是躬身行了一礼,摇光挥挥手,他站直了后说出这么一句话,脸上的神情很严肃认真。
摇光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瞌睡都被赶走了,她揉揉额头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夏侯明四下看看,确保了安全后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公子,属下在李府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谁?”
“李书好。”
摇光揉额头的手停下了,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你说谁?!”
“李书好,十五年前李家的家主。”夏侯名自己也很惊讶,“公子,属下在幼时曾有幸见过一次李老先生,对他映像极为深刻,绝对不会看错的。”
夏侯明说的话摇光都听在了耳中,可是她的心脏却是急促地跳了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起来,狠厉而压抑的气息渐渐从她身上显现出来,惊了夏侯明。
那一瞬间的气息带着想要毁灭一切的气势,平地而起,又很快消散。
夏侯明平复了最初的诧异,平静地站在一旁,以一个陪伴的姿势守在魏摇光的旁边。
而魏摇光抱膝坐在床榻上,双手托住脸庞伏在膝盖上,默默地流出了眼泪,随后意识到不妥,悄悄地擦去眼泪,用手将散到眼前的头发撩起来顺到而后,她抬起头道,“他怎么样了?”
他?夏侯明疑惑了一下,才意识到摇光在问李书好。
整理了一下思绪,夏侯明恭敬地回话,“李老先生缠绵于病榻,这可能也是莲镜大师在这时回到李府的原因吧,因为属下正巧在那间屋子里看到了莲镜大师,说来惭愧,属下被莲镜大师发现了,暴露了行踪还请公子责罚。”
“被发现了?你可曾受伤?如实告诉我!莲镜的武功我比你清楚。”摇光看着夏侯明,已经在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伤痕了,当她发现夏侯名的左臂有暗色时,眼眸一凝,“果然受伤了,待会儿去处理一下。”
“是。”夏侯明动容领命。
“可还有其他发现?”
“有。”夏侯明拿出了一包东西交给魏摇光,“这是属下偶然间发现的,而这几味药属下在李老先生的院子里也闻见了,属下只能分辨出里面有一些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在李老先生的院子里,不仅有莲镜大师,还有李家现任掌事之人李百川,并且院子外守森严,只一刻之内都有三支巡视的队伍,并且整个院子里都很怪异,来回穿梭的丫鬟小厮皆沉默不言,一个个神色匆忙。”
“属下今天晚上只探得这些消息,希望于公子有益。”
“甚好,有劳了。”魏摇光笑了一笑,“夏侯明,你总算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了。”
“公子莫要如此调侃属下,属下只是尽职而已。”夏侯明也笑了。
“哈哈哈,你回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
“是,属下告退,公子也要今早休息。”
“被你吵醒了,现在还睡不着,我一会儿再睡,你先回去吧。”摇光摆摆手,意示夏侯明回去休息。
夏侯明知道劝诫也无用,无奈地道一声是就转身出了小楼,给摇光关好门,他站在门口仰天长叹一口气,然后看看自己的左手臂,想起来公子对他的关心,柔和一笑,托着手臂走回自己的屋子。
此时已经要接近清晨了,再有一个时辰城市里就会吵闹起来,人们会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新的一天,忙碌也罢闲适也好,有悲有乐,都是人生百味。这些带着红尘深处的烟火味的现象一股脑地扑向魏摇光,她站在窗口,推开窗户,让凉凉的夜风吹起她身上所有的漂浮之物,白色的袖口盛满了风,鼓鼓囊囊的,未束的黑发在身后张扬成凌乱的抽象画,而她微微闭上眼睛,任自己沉浸在一些记忆里。
李书好。
这个名字如今再提起来就是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十五年前在这片土地上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德高望重,是万千学子追寻的高师,李家门槛都被慕名而来的人们踏烂了,而李书好受尽天下人们的追捧,自身也是一名学识渊博之人,他能够拒绝天子的邀请,也敢驳斥世家豪族的无耻荒淫,这是一个立于高山之上仰天长啸的人,曲水流觞不追求群贤毕至,往来有白丁。
都说贤者该有高洁之德,李书好是一名合格的文人,却不是一名标准的贤者仁士。
如此一个传说级的人物在十五年前陨落,是这十几年来文人们的憾事,却不想在这怀柔城李书好竟然以如此的姿态苟活着。
这算什么?
魏摇光攥紧了手掌,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了一排印记。
迎着凉风,魏摇光开口嘲弄着问空气:“你为什么还活着呢?死了那么多的人,还活着的话心里得有多痛呢?”
“被一个旁系的小人养着,你心里就不觉得恶心吗?还是说,你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李老先生。”
“多谢你还活着。”
说到最后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品尝到了苦涩感,摇光就这样牵扯出一个笑来。
于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的惊喜。
这样形容自己的心情还是可以的吧。
魏摇光看向锦绣街地方向,伸出手,遥遥地抚摸着,风从指缝里流过,她收回手,含泪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目光里有怀念。
“莲镜,你回到这里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已经斩断所有的红尘了。”
她的话飘散在风里,没有人能回答她,也没有人会听到她的秘密。
“我要毁了李家,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这一夜魏摇光终究是没有睡觉,在夏侯明离开后,她就上楼点亮了蜡烛,慢悠悠地看书写字。
于是早上的时候,雀儿端着铜盆到小楼里的时候,气的要死。
“公子!您能不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子?!”雀儿红着眼眶对伏案读书的魏摇光喊道,语气里有着急还有心疼。
魏摇光分析了一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揉揉雀儿的头发,对她温和一笑,说道,“好好,就这一晚罢了,我会注意的。”
“公子!”雀儿觉得自家俊美的公子态度很敷衍。
“哈哈哈!”魏摇光失声低笑,“好了,带我下去洗漱吧。”
雀儿虽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气鼓鼓地带着摇光下楼洗漱。
几乎一夜未睡,摇光感觉自己都快成仙儿了,走路都飘飘的,心里低叹一口气,念道:熬夜果然不好。
鞠起一捧水扑在脸上,眼睛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整个人也清醒了一些。
“雀儿,你一会儿跑去厨房一趟,告诉他们做一些清淡的早餐,我最近想吃的清淡一些。”
上火了,唉!
雀儿收拾好屋里的东西,领命去了厨房,又只剩下摇光一个人了,她揉揉眼睛,飘飘然地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头发用发带绑起来,而后就晃晃悠悠出了驳樨园,一路往前面的花厅走去。
今天她走的格外的缓慢,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小径两侧的风光,甚至会走进园子里,蹲在小溪旁看潺潺流水从容不迫地流向远处,乐的清闲。
等走到紫藤萝花架下的时候,她遇见了在浇花的何庸枝,所幸就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端着下巴默默地看何庸枝给那一大片的兰花浇水。
还没有开花,她能知道那是兰花还是问的何庸枝。
魏摇光每天都会路过这里,碰见他浇水也有很多次了,这是她第一次坐下来看,何庸枝有些拘谨。
他放下水壶,朝着魏摇光行礼,“公子。”
魏摇光虚扶他一下,笑着说:“无妨,你接着浇你的花,我就随意看看。”
何庸枝拿起水壶,细心地给兰花浇水,一面还与魏摇光说话,“小的瞧着公子面色憔悴,公子可是没有休息好?”
有这么明显吗?
摇光有点郁闷,不自觉地揉自己的太阳穴,“的确是没有睡好。”
闻言何庸枝眉头略动,他道,“用功读书固然是好的,但是还请公子注意自己的身子,小的还请公子今后要早些睡觉。”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摇光笑出了声,“好好,我今天晚上一定早点睡觉。”
“是今后,不是仅有今天晚上。”何庸枝提醒道。
“唔,庸枝你,好吧,早点睡。”魏摇光妥协了。
一边揉着眼角,一边郁闷地想:你一个姜十七的人,这么关心我干嘛?怎么?可是要叛变?
何庸枝浇完了他的兰花,提着水壶唤道,“公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您去用餐。”
“哦,好,一起去吧。”摇光站起来,抖抖衣角,跟在何庸枝身后走去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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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卧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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