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导虽然七十多了，可身体并没有多大问题。

    他一直不接拍影视剧，是因为十多年来，没遇到一个能让他感兴趣的本子。

    这个本子，他还是非常喜爱的。

    只是，这本子在郑国霖的干预下，有些过于完美了。

    “过于完美的东西，就失去了它独特的美了，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吃饭的时候，牛导就问郑国霖。

    郑国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过去那个电视剧，会有那么多让他感觉遗憾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缺憾美，才是最美的？”他问牛导。

    牛导就微微笑了说：“你美学天赋很高。”

    郑国霖是做策划的，美学也是策划师不可或缺的功课，他当然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当下，就给牛导来了个美学演讲，把老头给震的一愣一愣的。

    “我说你不放心那些导演呢，原来你的美学知识，比他们高深的多！”

    牛导出山，在S市影视界，可不亚于引发一场小小的地震。

    那些拒绝了郑国霖的名导们，有些竟又派经纪人过来，和吴曦重新谈条件。

    他一个糟老头子，十多年没拍戏了，对现在拍戏的一些专门技术，他根本就一窍不通，还不给你拍成老电影啊？

    你可记住，你现在面对的观众，可是四十岁以下的群体，他们的鉴赏能力，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不一样。

    你让他给你拍，这个剧本可就糟蹋了！

    这回郑国霖回复的硬气：糟蹋了我愿意，老子就是愿意陪老头子玩儿！你管得着吗？

    人的名树的影，牛导往那里一站，副导演、摄像就不用愁了。

    这个郑国霖直接不过问，老头子爱用谁就用谁。

    老头也知道自己年岁不饶人，体力跟不上，用的都是年青人。

    这些年青人，也愿意甘当老头子的马前卒，能学到东西啊。

    而美工、剧务一类，老头却来和郑国霖商量，他想用些过去跟着自己干的老人。

    这些人，现在除了拿退休工资，也没有其他收入了，日子过得不好，老头想照顾他们一下。

    “你放心，”老头跟郑国霖说，“他们保证不给你耽误事，而且呢，他们也都算老戏骨，还能给你临时当个配角啥的，保证不要第二份工资。”

    郑国霖就告诉他：“这戏不是我的，是您的。我不跟您说了吗？有您在，我放心，所有权力都是您的，您想用谁就用谁。另外，演配角，必须给人家额外的工资！再有，我让吴总去招聘些年青人进剧组，给他们打下手，别让他们磕了摔了的，那可是咱国家演艺界的损失了。”

    老头就皱眉，嘟囔说：“哎呀，这样这花费可就大了。”

    郑国霖说：“牛导，牛伯伯。我说啦，花费您不用操心。我相信您，你不会给我乱花钱，您要多少钱，我这儿就给您准备多少钱！”

    这下把牛导给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郑国霖还真不怎么担心花钱了。

    有牛导这个牌子在这儿立着，吴曦拉赞助就容易了。现在不是他去拉赞助，是有打听着信自己过来送钱的。

    尽管牛导一再强调，正戏里不许做一个广告，别说台词，布景都不允许出现广告。

    可最后字幕上有赞助单位呀，这个他们也满足。

    就是没有字幕，好多企业家也愿意投钱。日后可以有资格到外面吹牛啊，牛导导的那个幸福一家人，我是赞助商！

    这样一圈下来，要不是吴曦担心扯上他爸，跟他爸有任何一点联系的单位都不接受，他们的拍摄经费，已经高过预算去了，郑国霖可以一分钱不出了。

    吴曦这小子这商业头脑，几乎就是天生的，自己弄个小团队，到处跑着拉赞助，根本没让郑国霖操心。

    然后，他就和郑国霖商量，既然干起来了，有牛导这颗大树罩着，干脆，咱就直接成立个影视公司算了。

    郑国霖没意见，又去征求牛导的意见。牛导可不想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架不住两个人精连哄带骗，终于点头。

    这下就好办了，吴大公子在S市办这种事情，直接轻车熟路，一路绿灯，根本不用郑国霖管。

    郑国霖轻松了，王文可来累了。

    原来的剧本过于完美，得根据牛导的意见，再从头改到尾。

    这还是初稿，日后确定了主要演员，还得根据主演的外貌、性格特性，再修改一遍。

    郑国霖干脆就又租一间豪华办公室，带休息室的那种，让王文搬过去，不分白天黑夜，在里面住着改吧。

    这王文也奇怪，听说牛导看重他的剧本，立马跟打了鸡血一般，牛导哪里不满意，他立刻改哪里，而且文如泉涌，下笔如有神，直接换了一个人，比以前看着年轻了至少十岁。

    连郑国霖都奇怪，这小子都五十了，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你说？

    但接下来，重要的事情就来了。那就是要找地方，建一个王文剧本里描绘的，那个时代的那种弄堂。

    地方好找，郊区一两年之内不用的空地有的是，临时租借一下。

    想不到，吴曦父亲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事情。他觉得，儿子这几年跟着郑国霖干，一天比一天有出息，心里很满意。

    吴曦在家吃饭，无意间提起来要搞这么一个弄堂。

    他父亲就感慨说：“市里没有保留这么个地方，也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我们总是说，不能忘记过去！可是，只挂在嘴边上，不行动怎么行呢？我们要让后代记住，他们的前辈，是在怎样的条件下，把这个国家从无到有，一步步建设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实物比说几万句空话，要强的多！”

    于是，很快市里就在紧挨市区的边缘拨一块地给郑国霖，建弄堂。不仅要建弄堂，过去的老商铺，街道，有轨电车，无轨电车，车站，都要有！电视拍完了，所有设施保留，收归国有。

    郑国霖直咧嘴呀。建这么大一个工程，得花多少钱啊？这不要命嘛！

    他就和吴曦商量：“让你爸收回成命，成不成啊，他这不拿我当财神了，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这不捣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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