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郎中对于自己被季青城的手下挟持到景王府很是不满,看过萧龙洛的伤势,神色才郑重起来。
萧龙洛则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的身体伤势太多太重,腿伤只是其一。
今时光景虽然过得辛苦,可他知道,有一个人与他一样,在陪着他受苦,由此,心里能够平衡。
萧龙渄在天牢的日子,随着称帝而被人逐渐忽略,萧龙洛却没有。萧龙渄在天牢里吃到的苦,与他被囚宫中时的苦不相伯仲,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萧龙渄若没有一群太医日日悉心调养,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有时,萧龙洛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自己与萧龙渄,谁先死,谁都说不准。
老郎中手捻胡须,道:“王爷的病势,近日需施以猛药,见效后,再以温和药方滋补,三五年内可恢复得七七八八。”
萧龙洛看向老郎中的目光凝重了几分,随后却问身边侍卫:“哪里来的?”
侍卫便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竟是季青城。
第一念头,是季青城用这老郎中来取他性命。转念间又想起卫昔昭上次前来府中与自己相见之事。
这,大抵是她的意思吧?
末了,释然一笑,对老郎中颔首。如今生死又有何不同,即便是死在季青城手里,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怎样也是值得。
老郎中亲自去配药、煎药的时候,太后过来了。
萧龙洛坐在椅子上,不曾试图起身,言语显得淡漠无礼:“太后前来探望一个废人,着实让人意外。”
太后却温和以对,“这是什么话?哀家一直记挂着你,只是因为皇上,不能前来看望。”
“太后有何吩咐,不妨直言。”萧龙洛无心寒暄。母妃如今被安置在冷宫一般的所在,过的是等死的日子,固然有萧龙渄的原因,可太后在其中也没少出力打压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他无计可施,却从来不曾忘记这些。
太后点头一笑,落座后,讲了这两日的事,之后问道:“你可听出了门道?可知哀家为何来找你了?”
萧龙洛沉吟片刻,道:“太后是想让丁家悔婚,与门第看似更高的人结亲?太后觉得,景王府最合适?”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爽快。”太后满意地点头。
萧龙洛又沉吟片刻,“容我考虑一两日,再给出答复。”
他答应最好,不答应也没损失,再寻旁人便是。太后安心离去。
——
晚间,瑜哥儿已经睡下,季青城与卫昔昭相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借着几案上的灯光看书。
飞雨双手捧着一个礼盒进门来,迟疑着不说话。
“怎么了?”卫昔昭招手唤她,“拿过来,我看看。”
“是、是……”飞雨第一次这样吞吞吐吐,没有说明是谁送来的。
卫昔昭将礼盒打开,看到的竟是一件大红嫁衣,不由挑了挑眉,之后便是一笑。
季青城抬眼看了看,又垂下眼睑。
“你且收起来。”卫昔昭将东西交给飞雨。之后等了一会儿,季青城还是没有说话,竟是丝毫也不好奇的样子,却不知,他在等着她交待。
季青城等了一阵子,卫昔昭竟放下书卷,起身去沐浴了。
她这不问就不主动说明的坏习惯,是越来越严重了。
早晚让她改过来。
沐浴之后,卫昔昭发现**裤上见了红,小日子来了。回寝室时,发现季青城已不在室内,丫鬟通禀,说将军去了书房,有点事。她也就独自歇下。
朦胧中,知道他回来了,沐浴、歇下,熟稔地把她揽到怀里。
“嗯……我不方便,不如你去书房睡下?”卫昔昭迷迷糊糊地对他说。虽然这种日子也睡在一起已成习惯,可她每次还是会知会他一声。
“没事。”季青城吻了吻她唇角,“没你睡不踏实。”
其实她也是。恍惚地笑了一下,安稳睡去。
第二日,季青城去上大早朝了,卫昔昭在床上赖了多时才起身梳洗,之后命飞雨将昨日那件嫁衣取出来,随她带着瑜哥儿出门。
路上,让她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季青城手下几十名枭骑卫安安静静跟随在轿子后面。
这些人就别想撵走了,除了季青城和萧龙渄,谁都没这个权利。
卫昔昭细想了一番,明白过来。那个人,不开口询问,却命枭骑卫随行,不外乎是要让他们查清原委——有光明正大跟随在后面的,恐怕还有暗中监视的,更有可能,还有人已经去调查事情来龙去脉了。
原来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可是,那毕竟是件大红嫁衣,他又怎么可能不以为意。
戏谑一笑,卫昔昭吩咐引路的飞雨改了去向,回娘家卫府。
此时卫府有客,许氏这几日身子不适,许太夫人前来看望。
而许太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对许氏道:“近来你与昔昭很是亲近,若开口求她件什么事情,她总会给你几分面子的吧?”
“那也要看什么事。”许氏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若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莫说昔昭答不答应,就是我,也未必能拉得下脸来张口。”
“是啊,”许太夫人话中有几分嘲讽,“你们二人都是为各自夫君百般着想之人,有些时候,将娘家晾在一旁也是有的。”
“娘,您这两年对我颇有微词,我是明白的。您说我的不是也就罢了,昔昭可不是我这种人。”说到这里,许氏也报以讽刺一笑,“不是您教我的么?什么事都要以大局为重,我如今遵照您的说辞,您怎么反倒不愿意了?”
“我是要你娘家、夫家兼顾,可你呢?”许太夫人显得很是失望,“你是只顾着这府里了。说到昔昭,你倒不妨与她学学,她就从没丢下过娘家的事情。”
许氏无奈一笑,“大将军不似我爹与您,这是不同的。”哪一个女子不愿意和昔昭一样,有娘家有夫君处处帮衬、迁就?可人各自的路是不同的,她没为自己今日铺好路,娘家也不是苦心经营就能得到善果的人家,又能怪谁呢?她的父母的确是百般疼爱过她,可那份疼爱比之富贵,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许太夫人诉诸此行本意,“乐芊年岁越来越大,我们许家又比不得原来,如今,她怕是只能去到名门之中做个妾室了。”
许氏心头一惊,觉得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可随即就明白过来,这样的说辞背后,定是另有打算,也就强忍着不悦,继续聆听。
许太夫人继续道:“她钟情季将军,可如今已等同于痴心妄想。我思来想去,觉得倒不如让她到季府三爷身边做个妾室,来日三爷袭居公爵,即便地位卑微一些,也比小门小户要过的如意。”
“您怎么就能断定三爷能袭居公爵?”许氏笑容转冷,“即便是真的,乐芊又何来的如意?娘,您真不知道妾室过的是什么日子么?一个主母尚且有万般不如意,乐芊那种性子为人妾室,您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送么?”
“我如果有一点法子,又怎么会有这番打算?”许太夫人扶额叹息,“自本心,其实我也不敢指望你——你到如今也无所出,卫玄默又是个冷酷无情的,对许家事从来是不闻不问,哪日做出休妻的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如今我能指望的,就是你和昔昭是越来越和睦了,你请她说句话,也不是什么难事。”语声一顿,语气转为迫切,“不论如何,做娘的求你了,你就帮帮许家吧。如今你爹的处境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就忍心么?乐芊给季府三爷做妾,对昔昭又没什么妨碍,说不定她还乐于如此呢,你又有什么为难的?”
“您……”许氏一时失语。一番话,直指她的痛处,险些让她不能安于现状。一时怀疑,自己这个女儿,在母亲眼中,到底算什么?
恰好此时去请的太医来了,母女二人的谈话中断,由太医把脉。
那位太医与许太夫人是认识的,这自然与如今的太后、不在人世的许乐莹有着些许关系。
太医把脉之后,面色有些凝重,沉吟良久才道:“夫人大抵是因为长期劳累,又自来身子虚弱,须得好生调养才是。稍后下官开一个温补的方子,夫人先服用几副药,看看疗效。”
这种话,许氏已经听了太多遍,随意点头称是。
太医出门的时候,许太夫人十分客气地道谢,亲自送了出去。
许氏对着母亲的背影,黯然摇头。
就在这当口,卫昔昭带着瑜哥儿进门来。
瑜哥儿由卫昔昭领着,摇摇晃晃走进来。卫昔昭示意之下,瑜哥儿语声稚嫩地唤道:“外祖……母。”
卫昔昭就笑出声来,“叫谁都是这样,总是不能顺顺当当的。”
许氏下地,将瑜哥儿抱起来,看着卫昔昭,笑嗔道:“别人家的孩子,三两岁才张口说话的不在少数,我们瑜哥儿已是极为少见的了,偏你还不知足。”又看向外面,“见到了?”是指许太夫人。
“嗯,恰好遇上了,正向太医询问您的病情呢。”卫昔昭要将瑜哥儿接过来,“别累着才是。”
“别小题大做,没事。”许氏笑着不肯松手,去拿了一面拨浪鼓给瑜哥儿。
瑜哥儿摇着拨浪鼓,先对许氏一笑,又看向卫昔昭,“姑姑……”
卫昔昭笑容分外温柔,“瑜哥儿乖,好好拿着。”
许氏则问道:“还是这么叫你?”
“是啊。”卫昔昭有些许无奈,“不知他是不是觉得叫姑姑更亲近,怎么也不肯唤我姑母。”
“不论叫什么,来日都会让他纳闷一阵子。”许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千头万绪的,来日再让他慢慢理清楚吧。”又怜爱地摸了摸瑜哥儿的头,“有你,总归是他的福气。”随后对飞雨招手,让她带瑜哥儿去别处玩。
卫昔昭知道许氏是有话说,便虚扶着她,两人一起坐在大炕上。
许氏便言简意赅的将许太夫人的来意说了,也没隐瞒自己的想法:“再怎么样,我与乐芊虽是姑侄,却是一起长大的。她再不济,我也不想她为人妾室,那样,她这一辈子就真毁了。”
卫昔昭除了考虑许氏这些想法,想的自然还有季府与许府扯上关系的弊端。不论如何,这件事都是不妥。还未答话,许太夫人进来了。
寒暄几句之后,许太夫人对卫昔昭道:“想来你已经听说了吧?对乐芊的事,你怎么看?”
卫昔昭笑道:“我自然要听母亲怎么说。母亲觉得不妥当,我是不会介入其中的。即便母亲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您,我回去还要与将军商量。”
“她会答应的。”许太夫人起身,走向里间的时候,回头对许氏道,“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卫昔昭静静坐在那里喝茶,等着下文,倒要看看许太夫人又出什么花招。
片刻后,里间传出许氏近乎崩溃地低喊:“不可能!您胡说!您骗我的,是不是?”
之后便是许太夫人冰冷的语声:“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
之后,两人的语声又低了下去。
是什么事呢?如今能有什么事,能让许氏这般失常呢?
是不是与那名太医有关?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许氏与许太夫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许氏脸色苍白,脚步如在云端,走到卫昔昭面前,惨淡一笑。
“这是怎么了?”卫昔昭站起身来,视线徘徊在这对母女之间。
“太医把脉,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许氏的语声很轻,却悲伤至极,“我娘说,如果我不求你帮忙,如果乐芊不能成为季府三爷的妾室,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和大将军,让本就嫌弃我的大将军休掉我。”末了,她轻声笑了起来,看向许太夫人,“不麻烦您了,我自己与昔昭说清楚,大将军回府之后,我再向他说清楚。”
许太夫人满目震惊。
卫昔昭亦是震惊,只是原由不同,她不能相信许太夫人竟以此要挟女儿。
“大将军休妻与否,一时还不会有结果。”许氏看向太夫人,“您请回吧,不论怎样,乐芊的事您都不能如愿。”
“你是疯了不成?”许太夫人匪夷所思,“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这样说说,难道还真想看你被休么?”
“既然想得到、说得出,就不是随口一说那么简单的事情。”许氏木然落座,“与其日日对您寒心、惊恐不定,还不如尽早有个结果。”
“那、那你怎么看?”许太夫人看向卫昔昭,“此事关键在你,只要你将此事压下,便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你们二人这两年十分亲近,你就忍心看着她被休掉么?”
卫昔昭愕然,这怎么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您就别再挑拨是非了,这件事是我与大将军的事,早晚也要说个明白的。”许氏满目哀求,对许太夫人道,“您回去吧。”
卫昔昭不屑地看着许太夫人,“今日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人言虎毒不食子,却不知世间有异类。太夫人请放心,你以为会发生的、想促成的事,我都会全力阻止,必不会如你所愿。”
许太夫人没脸再停留下去,匆匆告辞离开。
许氏歉意一笑,带着万般疲惫,转入寝室去。
卫昔昭也唯有先回府等候下文,去院中抱起瑜哥儿便走向垂花门。
飞雨跟上去,想将孩子接过,才发现卫昔昭脸色很差,神色有些恍惚,也只得强忍下提醒的话,跟随在后面。
回府途中,卫昔昭才意识到了一些事:许氏怎么会在这时才被诊断出不能孕育子嗣?这到底是她身子愈发虚弱导致,还是有人暗中下手害的她?如果是有人加害,是在什么时候,又是谁?
这一日对于许氏来说,是双重打击,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皇室之中,父子不相亲、手足相残也就罢了,怎么官宦人家也是如此?让人看着都生气、心寒。
她将瑜哥儿搂得紧了一些,却不自知。
瑜哥儿仰起小脸儿来,抬手摸了摸卫昔昭的脸,嘴里唤道:“姑姑。”
卫昔昭低头敛目,见小人儿有些紧张,无辜双眼中写着真切的担忧。她安抚地笑了一下,握住小家伙的手。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孩子这么早就开始回报、对自己付出关心了。
瑜哥儿抿嘴笑着,依偎在卫昔昭怀里,一路安安静静的。
卫昔昭抱着瑜哥儿下了轿,飞雨忙走到她面前,“夫人,我来吧。”
瑜哥儿却不依,侧头搂紧卫昔昭的径自,“不!我要姑姑,我要姑姑。”
飞雨就有些心急了,“夫人别累着才好。”正来着小日子的人,又惯是个身子虚弱的,哪里能这般劳累?如今瑜哥儿白白胖胖的,夫人怕是很是吃力。
“没事没事。”卫昔昭知道飞雨的好意,却知道小小的瑜哥儿的那份依赖的由来,不忍拂了孩子的好意,径自走进门去。
以为不打紧,却不想,晚间用饭之前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
飞雨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送进来一碗红糖水。
卫昔昭歉然地笑着,将糖水慢慢喝完,之后还是觉得不舒服,却不好意思显露出来,若无其事地等着季青城回来一起用饭。
歇下之后,疼得愈发厉害了。她蜷缩着身躯,往季青城那边依偎过去。
季青城无意中摸到她额头已经冒汗,忙问道:“怎么了?是热还是哪里不舒服?”
“疼,肚子疼。”卫昔昭答得有气无力的。这次疼得厉害。
“去命人请太医来。”季青城说着就要起身。
“不要。”卫昔昭连忙拉住了他,为这种事请太医,她怎么也接受不来,“忍忍就过去了,你闹什么?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
“忍不过去又该怎么办?”季青城寻到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这是常见的事,怎么会忍不过去?等等吧,实在不行再去请太医。”卫昔昭还是怕他自作主张,抱紧他不撒手。
真是没办法。季青城轻叹一声,手落在她小腹,“我帮你揉揉。”
温热的大手轻轻按揉之下,慢慢让她蜷缩的身形放松下来。
“今日回娘家做什么了?”季青城随意问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自然,也没拆穿她回娘家是与他作对的心思。
卫昔昭就把所见所闻都与他说了,之后喃喃道:“气得我啊……亏得许太夫人做得出来。”
这种气,她之前怕是没少生,他的母亲有时候与许太夫人有何差别?季青城心里一阵落寞,嘴里却只是打趣她,“活该你疼,又何必为这种事动气?”之后又道出心中一个疑问,“那位太医也是有些怪,怎么单单与许太夫人说了这件事?是不是另有蹊跷?”
一句话提醒了卫昔昭。按理说,太医就算出于好心犹豫着没告诉许氏,却也没有一时片刻交谈后就告诉许太夫人的道理,那样还不如直接告诉许氏。终究是一件事,由谁说都是个彻骨的打击,绕这么一个圈子又所为何来。
“这样说来,我倒有些怀疑此事真假了。”卫昔昭又问他,“你怎么看?要不要命人此时传话过去?”
“我看你是庸人自扰,你我能想到的,岳父也能想到。”季青城手势顿住,“要么安稳躺着,要么让太医来把脉,你自己选。”
卫昔昭不满地哼了一声,平躺了身子,“你才庸人自扰呢,好端端的,派一群人监视我。”
“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是好心派人保护你和瑜哥儿。”温声说着,他的手滑入绫衣里面,继续按揉,“好些没有?”
没了衣料阻隔,他手上的热度丝丝缕缕传递到她身体,愈觉舒适。卫昔昭满意地嗯了一声,不再计较其他。他这人做这等事,有一点好处,完全不需担心他累。随着疼痛慢慢消失,她安心地堕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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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降温,出了趟门,回来就感冒了,所以更新又不给力了……输液两天,见好了,万更不遥远了。
亲们注意保暖哈~晚安,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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