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高公纪的发现

    高公纪有恒心，有毅力，能吃苦，还很能打，当他决心要抓住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唯一制约高公纪抓住贼人的地方，在于他从没见过那个贼人，不知道目标是哪个。好在他有自己的笨办法，那就是沿着二狗那晚曾经走过的路线跟着走一遍，用角色代入的方法去感受目标。

    所以高公纪去了汴水秋声的地下，模拟了一遍二狗杀人的过程，又沿着他纵马长街的路线，感受着那个放飞自我的刺客儿心中的愤懑，以及孤身赴死的决意。

    没错！高公纪认为二狗的纵马长街就是在赴死，因为他知道在那条路上等待着的人都有谁。

    同时他也把尚未蒙面的二狗视作古之刺客一般的人物，如豫让、聂政、荆轲等人。

    曹家的麒麟儿，石家的守户犬，还有杨家的狗玩意儿，后面张、姚、李、王、刘等几家人因着住的远，来不及赶到，最后却还有一个他，忠勇的高公纪。

    高公纪骑着一匹马，来到二狗被曹评射了一箭的地方，那一箭在伤了二狗的肩膀皮肉之后，在街面一尺半厚的青石板上留下了几乎半尺深的窟窿。

    这是十石巨弓搭配雕翎射虎箭才能达成的效果，而且根据箭矢射来的角度，高公纪甚至可以判断出当时的曹评在甚么位置，以何种状态射出的那支夺命箭。

    高公纪的心情不知怎得开始高兴起来，他已经大致估摸到了曹评的实力，这个曹家的后起之秀已经真正成长了起来，乃是一个足以称得上他高公纪劲敌的人物。

    当然更令高公纪感到欣慰且振奋的是，曹评在射那一箭的时候并没有放水，那个刺客儿居然能够在曹评的箭下全身而退，可见其实力着实不可小觑。

    他敲开两浙尼寺的大门，浑然不顾四中女尼的劝阻，便在寺院中闲逛巡查，凭着某种独特的武者直觉，他还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通往地下的通道，一座偏殿中的被菩萨座台遮挡的密门。

    须知人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是要消耗能量的，尤其是战斗更是一种以生命作为赌注的最惨烈的运动。

    不过高公纪的运气很好，不知怎的，他却逛游到了那条通往皇城后苑的地道附近，然后就闻到了正在腐朽的血腥之气。

    而武艺就是将这种最惨烈的运动升华为本能的工具，其目的是致胜，作用在于如何以最小的消耗完成最最具效率的运动。

    因为人是有体力极限的，便是高公纪这般已经走到了武者之巅的高手，也无法违逆凡人躯体的限制。到了他这等层次的高手，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力量或者技巧就能分出胜负的，比的是谁犯的错更少，体力分配更合理。

    因为二狗已经不仅仅是他用来证明高家忠诚的工具，高公纪更在其中看到了一种可能，突破人体极限的可能。

    高公纪为什么说如二狗那般只练刺击是犯傻呢？

    原因就在于人的体力限制。

    力者，气力，体力也。

    快枪之术并非无敌，最多只能算是虐杀弱者之武艺，便是练到极处，也只合称作技近乎道也，成不得上品，通不了神，碰上真正旗鼓相当的对手，总归是要吃亏的。

    这种“可能”可比拯救高家更加的重要，高公纪喜欢练武，醉心于练武，他练武的目的自不是为了甚荣华富贵，而是超脱，超脱武者的巅峰极限，超脱凡俗，超脱生命。

    通俗的来说，练快枪就好像人练百米跑，跑的再快，一口气撑死也就跑个几百米。正规练武就像练长跑，练到极处甚至可以跑马拉松。

    见识了曹家的箭，高公纪又找到石家的石澈，把那小子温柔的打了一顿。没错，高公纪自认打得很温柔，没用甚么气力，只是用快枪把那小子全身甲胄挑了个七零八落。

    上品之将，力已足，技亦巧，能为者达也，神。

    高公纪看了看那座三层楼阁，心道：曹评那厮的实力还在预料之上啊！

    稍后高公纪沿着长街一路漫步，终于来到了两浙尼寺近前，却是笑了，自道：“好个小贼！原来又去了地下。”

    神而明之，万化如意，当胜而无惑，至矣。

    超脱真的很难。

    这快枪之术别人练不得，二狗却能练的有声有色，原因就在于他的体力近乎源源不竭，便是陈同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他却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最终杀得【神明里】的头目们生死两难。

    下品之徒，气逾足，体逾壮，驭能逾多，驭多者胜也。

    到了地下后，高公纪所谓的直觉就有点用不上了，说白了他的直觉只是对周围环境之异常的感知，并不是那种超凡的时空或因果预知，自然无法真正不差分毫的循着二狗走过的足迹进行回溯。

    ——武者之拼杀，下品之徒力大者胜，中品之士技巧者胜，上品之将神明者胜。

    所以到了地下之后，高公纪只能漫无目的的四处巡游，以瞎猫碰死耗子的方式找线索。

    高公纪非常好奇，那个素未蒙面的刺客儿到底是如何练出这般快枪来的，难道只练一式刺击吗？谁家练武的会那么傻啊？！

    也正是通过殴打石澈，高公纪知晓了二狗的快枪到底快到了何种境地，那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达到的水准，便是高公纪自己纯使快枪也不过如此。

    高公纪自然不知道二狗身怀异禀天赋，他只是疑惑二狗的快枪怎的有些不合理，速度忒快，但力道却过于偏弱了些。

    但是碰上真正的高手时，一轮快攻下来，战果无有，体力却已耗尽，最终只能任人宰割。

    技，发力之巧也。

    他重新回到曹评箭射二狗的地方，在那箭孔上摩挲了一下，又放在鼻头闻了闻，终于露出恍然之色，原来那厮受伤了，竟是没有完全躲过曹家的射虎箭。

    说白了，快枪之术追求的是爆发力，在单位时间内更耗体力，不耐久战。面对那些实力不足的对手时，差不多都能很快结束战斗，无须顾忌体力的成倍消耗。

    ——以上为将门世代传承之武艺总纲。

    不论是强如高公纪者，还是如石澈一般武艺未曾大成的将门子弟，都很清楚一件事。

    以巧驭力，勃而发之，发多者胜，为大巧士也。

    而对高公纪来说，追捕这样的高手才更加有趣。

    他循着血腥味儿找到了死去的韦扬隐和梁横，细细的查看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后，却对二狗的兴趣更浓厚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纵然有亲姑姑和整个大宋王朝的支持，各种资源任意取用，高公纪也未曾找到突破极限的哪怕一点办法。

    但是现在，高公纪却在尚未蒙面的二狗身上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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