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被分割成豆腐块一样。明清双方的士兵缠斗在一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尽可能的杀死对方。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最简单最致命的搏斗。

    施琅一开始固然是想寻找机会跑路的，但在认清形势后他清楚的意识到只有跟尚可喜、耿继茂一起并肩作战方有一线生机。

    跑路？不存在的。

    明军把他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喘不过气来。

    施琅跟明军交手的次数不少，他很清楚明军的纪律性战术性很高，若不全神贯注的集中精力很可能被各个击破。

    现在就有些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清兵们各自为战首尾不得相顾。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一旦士兵们陷入到这种盲目的缠斗中，就会觉得越来越累直至精疲力尽。

    这就像是陷入泥沼之中的感觉一样，一开始拼命挣扎，但挣扎的越厉害陷的越深，最后自己都放弃了。

    施琅下令命亲兵们拼命的喊话，给士兵们打气，让他们尽可能的聚拢起来抵抗明军的攻势。

    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尽可能的稳住局势。

    施琅现在已经不求取胜了，只要能够保住他的这条小命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施琅大风大雨都过来了，自然不想因为一个决策失误而把身家性命交待了。

    施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耿继茂，发现耿继茂双目无神目光涣散，显然是已经颓了。

    哼，没出息的东西！

    他心中暗暗骂道。

    当时他怎么就瞎了眼投到了耿继茂的麾下了呢。

    哪怕是自立门户占山为王，或者是寻一个小岛经营做海寇也好过替耿继茂卖命吧？

    耿继茂这哪里是把大伙儿往正路上领啊，分明是往绝路上带啊！

    虽然施琅现在感到后悔不已，但他也很清楚现在后悔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有熬过了这一劫才有其他的可能，不然说什么都是扯淡。

    “杀明贼，活下去！”

    施琅喊出了一个最为现实的口号。

    不要金银财宝，甚至不要女人。他们只想要活下去。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明军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被刀砍了也会流血，流的血多了也会死。

    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怂的，卷起袖子就是干啊。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施琅还就不信了，这些明军真的就不怕死？

    ...

    ...

    李来亨指挥若定，张勇更是身先士卒。

    明军一步步的压缩着清军的空间。

    但不管是耿继茂方面还是尚可喜方面其实主力并没有受到太致命的折损。

    从目前来看他们还是有反扑的实力的。

    所以李来亨等人表现的十分谨慎，并没有任何的轻敌冒进。

    他们很清楚自己只是优势而不是胜势。

    要想把优势转化为胜势就必须要靠不断的累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扎紧马步稳扎稳打才是正途。

    不得不说尚可喜和耿继茂的本家兵韧性确实比一般的绿营要强的多。

    若是换成一般的绿营兵，被这么围攻心态早就崩了，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而他们面前的这支军队虽然显露出了疲态，却并没有被击倒。

    李来亨记得义父李过曾经对他说过永远不要轻敌大意，只要对手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认真的对待，以防止遭到翻盘。

    战场上的形势实在是变幻莫测，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能影响到全局。

    李来亨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些。

    只是小心的同时他还得考虑效率的问题。

    毕竟他现在是和老西营在争。

    张勇如果抢在他的前头斩杀尚可喜、耿继茂立下大功，那李来亨可没法和老闯营的弟兄们交待。

    李来亨一直在观察战场之上的形势，经过他的仔细查看发现清军的左翼明显要薄弱一些，便下令主力猛攻这一处的清军。

    兵力的调整带来的效果很显著。

    清军的左翼本就薄弱，明军这么一加力彻底是扛不住了。

    强大的冲击力在清军身上瞬间撕开了一个口子，随后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便顺着这个口子突了进去。

    有时候战斗就是差的一口气。

    清军之所以和明军能够相持到现在就是因为那口气没有泄。

    但现在看来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迅猛如风的李来亨部就像一把匕首一样插到了清军心脏，随之狠狠一搅。

    清军虽然没有暴毙，却是一阵剧痛方寸大乱。

    李来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清军越乱他能够获得的好处就越多。

    一个失去作战方寸的对手丝毫不足为惧。

    李来亨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清军虽然人数不少，但只要一面崩溃，整个大军就会像海潮那样一波接着一波，自己把自己拍死。

    张勇是从另一面发起进攻的，直到现在为止显然还没有李来亨的作为。

    李来亨得意的同时也没敢丝毫的掉以轻心。

    他很清楚对方是有后来居上追赶上来的可能的。

    不把尚可喜和耿继茂的头颅斩下一切就存在着变数。

    李来亨暗暗盘算了一番，心下一狠把亲兵营业派了出去。

    亲兵营的加入让耿继茂、尚可喜的形势雪上加霜。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亲兵营把清军的心态搞崩了。

    清军一直坚信自己能够冲杀出去，并且不停的在心中默念给自己心理暗示。

    故而当形势一步步的恶化，失败的局面摆在他们面前时，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给明贼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施琅已经是杀红了眼，他浑身是血就像是一只刚刚捕食后的野兽一般。

    他大体也知道今天是个劫数了。但以他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可能放弃的。

    明贼想让他束手就擒？休想！

    即便施琅真的难逃一死，他也一定要拉上几个人垫背。

    都是血肉之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

    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不信明贼还能活命。

    来啊，互相伤害啊。

    谁怂谁孙子。

    要死一起死，这样黄泉路上也不会觉得孤单！

    “跟明贼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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