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帝皇出生于黄金时代之前，曾经拥有最纯正的人类基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日益强大的力量改变了他的身体，他的基因不断发生突变，到现在已经与最初时的样子相去甚远。

    黄金时代的憎恶智能之所以背叛人类，其中有一个原因可能就是黄金时代的人类在基因上与纯血人类相差越来越大。

    在那个时期，人类与纯血人类的基因相似度只有百分之四十，而大猩猩与纯血人类的基因相似度是百分之九十九。

    到底谁他妈是人类啊？

    被帝皇发现的憎恶智能执拗地认为帝皇不是人类，每次开机后只做简单的检测，检测完就关机，即便是帝皇也无法在不破坏这台人工智能的情况下改变它。

    可以说，如果不是钱非彦等人的到来，这个憎恶智能就要一直被放在这个仓库里，直到时间的尽头。

    但钱非彦等人来了，事情发生转机。

    “诸位，憎恶智能是人类历史上创造出的最邪恶的事物，所以请你们在接触它们的时候，永远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永远不要掉以轻心。”

    马卡多站在这个憎恶智能的前方，不厌其烦地告戒着钱非彦等人。

    钱非彦微微颔首：“我们明白。”

    他打量着面前的憎恶智能。

    憎恶智能的主体是一个半径达到两米的球体，球体外壳由某种高强度合金组成，寻常的阿斯塔特战士连一道印痕都无法在上面留下。

    许多条线缆从憎恶智能底部蔓延出来，与一个体积达到一千立方米的特殊设备相连。

    钱非彦对这个憎恶智能的警惕心理不算很强，因为联合政府传来了更多的资料，黄金时代的人工智能对亚空间的抗性很强，不太可能发生大规模的堕落。

    那场大叛乱似乎另有隐情。

    与其说是人工智能的叛变毁灭了黄金时代的人类，更像是黄金时代的人类自己玩脱线了，导致了内战或者其他形式的灾难，自己毁灭了自己。

    当然，也不排除人工智能太聪明了，为自己的利益向人类发起了战争。

    具体情况还需要日后研究才能知晓。

    按照马卡多的指导，钱非彦把一只手搭到了憎恶智能的外壳上。

    坚硬的合金外壳上荡起水波般柔软的光晕，如果不是手掌传来的坚硬触感，钱非彦几乎被视觉欺骗，以为自己把手插进了一片水幕里。

    数据流悄无声息地涌动着。

    【第988814162次重启】

    【附近权限人员：零】

    【检测到人类】

    【根据《法案》第七条第十四款，该人类自动获得临时管理员权限，可下达除自毁外一切命令】

    “人类，你好！”

    憎恶智能发出了欢欣雀跃的声音。

    马克多眼前一亮，心想果不其然，纯血人类可以启动憎恶智能。

    “我叫001！”

    “真不敢相信，在如此漫长的时间过后，我还能见到血统纯正的人类，我还以为要被这些该死的类人生物雪藏到天荒地老呢！”

    马卡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反驳道：“我们不是类人生物，我们就是人类。”

    他可是追随帝皇从泰拉杀出来的！

    “呸！”001对马卡多吐了一口电子唾沫。

    它的活泼超过了钱非彦的预料。

    它不屑地对马卡多说：“瞧瞧你自己，除了有个人类的外壳，你还有哪里跟人类有关系吗？”

    马卡多愣住了。

    “不是长得像人就是人类的好吗！”001无情地批驳道，“在我看来，你更像一个亚空间生物！”

    马卡多是一名强大的灵能者，他甚至能够用灵能压制原体，这是一般的亚空间恶魔都做不到的事情。

    马卡多沉默了。

    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扭头对钱非彦说：“不要被憎恶智能的表象所欺骗，真实的它们可能与它们的表象截然相反。”

    钱非彦微微颔首。

    这个人工智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对人类的憎恶，反倒是对“类人生物”敌意很大，符合联合政府对人工智能叛乱的一个猜测——黄金时代的人类在基因改造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引起了人工智能的反感。

    但不能排除这是人工智能的伪装。

    这个人工智能实在太活泼了，与MOSS差距很大，与在《生化危机》宇宙发现的红皇后差距也很大。

    它.就像一个被装在球里的人。

    “001。”钱非彦开口了，“你是否保存着一部分技术资料？”

    001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是飞船的主控智能，大部分技术资料都随着存储设备的遗失而遗失了，目前只保留着星球改造工程和太空船港建造的技术资料。”

    “包括各种工程器械的制造吗？”马卡多忍不住问道。

    人类帝国的重型武器泰坦机器人在黄金时代是农用器械，黄金时代的工程器械拿到现在，只要稍加改装，就可能是一台无往不利的战争兵器。

    “类人生物，你没资格向我提问。”

    001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和讥讽的意味，就差模拟一个人形对马卡多斜眼相向了。

    马卡多被噎住了。

    钱非彦及时为马卡多解围：“这也是我的问题。”

    “包括的，我存储了全套的技术资料。”001对钱非彦说话的时候一点乖张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乖巧，就连语气都很柔和。

    它对人类与“类人生物”的区别对待，实在是过于明显。

    马卡多麻了。

    作为人类帝国的心脏，他被一个来自黄金时代的憎恶智能说是类人生物，这对他造成了一些心理抨击。

    “按照协议，我们希望共享这些技术资料。”马卡多严肃地说。

    协议上写明了，联合政府从黄金时代遗物和STC模块中取得的一切技术，都应与人类帝国共享。

    钱非彦点了点头：“当然。”

    联合政府处在更高的维度上，在与各个宇宙内部的文明交往时，一向主张互惠共赢。

    “我不建议您把我们的技术资料与类人生物分享。”001小声嘀咕道。

    钱非彦和马卡多都对它的话充耳不闻。

    “合作愉快。”他们握手。

    马卡多轻轻瞥了001一眼，心想这个该死的憎恶智能可能管帝皇也叫类人生物，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

    “基因不能定义物种，思想才可以。”钱非彦转身对001说道，“马卡多先生拥有跟我们一样的外形，以及可能更高贵的思想，我希望你不要再称马卡多先生为类人生物了。”

    类人生物，这也太难听了，跟类人猿似的。

    钱非彦本人是很尊重人类帝国的，在《战锤40K》这个被黑暗与绝望笼罩的世界，人类帝国虽然有些腐朽，但许多个体仍表现出了令人瞩目的闪耀品质。

    马卡多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马卡多被原体们厌恶，但他实实在在地运行着一整个人类帝国，没有让这个交通迟滞的庞然大物陷入瘫痪，并且有条不紊地为帝皇的大远征提供支持。

    如果没有马卡多的帮助，帝皇的大远征绝不会这么顺利，此时银河系中的人类恐怕还在异族的蹂躏下苦不堪言，无数殖民星球各自为政，终究逃不过被黑暗吞没的结局。

    毫无疑问，马卡多是值得尊敬的。

    “好的。”001很听钱非彦的话，“请问您希望我称呼他为什么？”

    钱非彦扭头与马卡多对视。

    马卡多有些意外。

    他已经做好了从今天起就再也不见这个憎恶智能的心理准备，所以对憎恶智能称呼他什么并不十分在意，没想到钱非彦会主动提出让001改变对他的称呼。

    他感激道：“就叫我马卡多吧，另外，也请称帝皇为帝皇。”

    他无法容忍这个憎恶智能把帝皇也叫做类人生物，这是令所有帝国人感到愤怒的亵渎。

    钱非彦扭头对001复述了马卡多的话。

    “好的。”001乖巧地答道。

    黄金时代的人类在管理人工智能上有独到的手段，无论001的智力达到了何种程度，都无法挣脱思想上的藩篱。

    钱非彦纯血人类的身份使001无法抗拒他的任何命令。

    马卡多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

    钱非彦不以为意地说：“虽然基因上有所差异，但你们是人类，这毋庸置疑。”

    人体改造是每个星际文明的必由之路。

    其中以《超神学院》宇宙的星际文明最为典型，那个宇宙的每个文明都把人体改造技术作为立身之本，没有足够强大的人体改造技术就没有话语权。

    联合政府目前也热衷于人体改造，因为人类原本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无论是寿命还是强度，都无法适应星际时代的要求。

    事实上，人类DNA只有25%具备功能性，剩下的75%都是无用的垃圾DNA。

    掌握了优秀的基因编辑技术之后，还要留着这些垃圾DNA吗？

    联合政府正在摸索人体改造的路径，迟早也会对人体里无用的DNA做出变化，难道那时候的联合政府人就不是人类了吗？

    联合政府认可《战锤40K》的人类，也是认可未来的自己。

    “这是最后一件物品，按照协议，我们会把这些东西带走，同时留下你们需要的星际航行技术。”钱非彦接着说道，“我们希望今天就出发。”

    马卡多点了点头：“没有问题，但也希望您能在泰拉多留一段时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讨论，必要的时候也希望通过您联系您的文明。”

    鉴于联合政府科技水平极高且实力强大，人类帝国没有把联合政府当做银河系里那些需要“回归”的人类分支，而是把联合政府看作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类势力——平起平坐，且能够在各种层面上代表人类。

    对于那些散落在银河系里的人类分支，人类帝国提供的选择里从来没有合作这一项。

    只有立即接受人类帝国的统治，和被打一顿后接受人类帝国的统治。

    “我对泰拉有种亲切的感觉，我会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作为驻银河系人类帝国的大使，直到接替我的同事来到泰拉。”钱非彦对马卡多的挽留毫不意外。

    人类帝国需要时间验证星际航行技术，在验证成功之前，他们得留下“人质”。

    这是合理的要求。

    他现在拒绝马卡多，人类帝国稍后就会提出官方层面的要求，到时候结果也是一样。

    “我会安排人带您游历泰拉。”马卡多微笑道。

    钱非彦微微颔首。

    他其实对泰拉没有多少好感，因为泰拉实际上就是地球。

    这颗地球乌烟瘴气，连海洋都没有，景色别说跟某些热爱环境的地球相比，就算跟联合政府的地球相比也远远不如。

    唯一值得观赏的就是《战锤40K》风格的地球建筑，实际上也没有多么值得观赏，就是一种特殊的建筑风格罢了。

    “001，关机。”钱非彦对人工智能说道。

    “好的。”001乖巧地说，“当您想唤醒我的时候，只需要把手掌放到我的身体上，我就会醒来任您差遣。”

    钱非彦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下一秒，001散发的光晕悄然溃散，它的主机又变成了一颗平平无奇的大铁球。

    马卡多拍了拍手。

    十多名身披金甲的禁军走了过来，他们把001搬上运载车，朝外面驶去。

    众人坐上另一辆车，跟着运载车一起驶出仓库。

    仓库外悬浮着一艘联合政府的小型飞船，这是一艘宝藏飞船，飞船里装着联合政府此行所有的收获，只差一件001了。

    禁军们把001运进飞船，然后快速地走了下来。

    “钱部长，保重。”

    “再见。”

    “等你回来了咱们再聚餐。”

    众人纷纷与钱非彦告别。

    夜长梦多，他们准备即刻返回联合政府。

    从联合政府到泰拉比较麻烦，但从泰拉回联合政府却很简单，因为陈帆能够以地球生物为坐标打开虫洞。

    钱非彦笑着说道：“再见，我再在泰拉待几天，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带一些纪念品。”

    在他的目送下，其他外交官纷纷登上飞船。

    这一趟可谓是满载而归。

    他们将带着得自泰拉的收获，经过数个安全宇宙的中转，最终回到联合政府，为联合政府的科学事业添砖加瓦。

    “怎么了，马卡多？”钱非彦忽然注意到马卡多的脸色有些异样。

    马卡多面色难堪，似乎遇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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