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闹元宵元春省父母；诗明理颦儿得青睐（二）

    元春听弟弟说话，看眼匾额，“红香绿玉”微微摇头。“何不用，怡红快绿。便称怡红院。”说完看着弟弟。

    小本一听果然如此，笑笑道：“姐姐说的本是不错的。只是此刻说来却是不妥。”

    元春听了微怔，引着宝玉前行两步，不等后面人随上便停了步，然后轻声道：“有何不妥？”

    小本学着元春，压低声音道：“姐姐未归之时，若用这个‘快’字就妥帖了，那时愚弟心中只恨每日太长。而眼下，姐姐即是到了家中，那这个‘快’字便不妥了。此时愚弟恨不得长绳系日。哪里还见得‘快’字了。”

    元春听了满脸笑意，“若依着弟弟，此处该用何名？”

    “怡红绿玉可好？还可称怡红院。”小本说完，见元春眉头一动，看来宝钗说的对了，元春果然不喜‘绿玉’字。便忙道：“冷烛无烟绿蜡乾，”说完见元春眼中含笑，便继续道：“蜡，极易消融。今日喜庆之日……”小本顿了一下，“姐姐好像忘了弟弟之名了。”小本是绝对不会允许此处换成怡红快绿的。至于潇湘馆，蘅芜苑，这样的地方他是不怕的，即便有凤来仪被元春改成潇湘馆，那他也不会让黛玉泪雨潇湘。

    元春看着宝玉，直觉有些陌生，可越看越喜。“倒是说了些道理。虽说不见长进，可见是用心了。”说完，扶着往前而去。看来元春是同意自己的说法了，这便好，此处一过，余下的便不多了。贾母，王夫人等后面陪同，见姐弟二人有说有笑，心中自是高兴，脚步愈发慢了下来。

    “姐姐慢些！”二人站稳，“姐姐觉得园景如何？”

    “山有致，水有序，亭台楼阁铺陈华丽，点缀新奇。远观成景，近看如在画中。只是……”说着看向弟弟。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说着看向元春，见其点头又叹道：“只是太奢靡了。看起来非是骨肉亲情回家归省，倒像做戏一般。”元春微笑点头。“无法的，听闻姐姐得了封号，家中人自是心喜了。何况父亲只爱诗书，向来不理俗物，全凭几个哥哥拿主意，今日这般，已算很好了。”

    听弟弟话中有话，怎奈时间紧迫，况且又涉及长辈自是不好多说。元春可不是小本，说话没个顾忌。只想说些贾政坏话，免得他日后找麻烦。

    小本也没指望一棒子打死，况且自己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之所以强调怡红院的名字，也算是全了宝玉名头。眼见元春不语，便含笑引路，等过了杏帘在望（稻香村），一到蘅芷清芬（蘅芜苑），便转头回去。小本心中有数，自是暗喜。看来距离自己的猜想又近了一步。

    到了正殿，元春下谕免礼归座，大开筵席。贾母等人在下相陪。尤氏、李纨、凤姐等亲自捧羹把盏。小本站在一侧，元春让他去坐，只是摇头。“娘娘请用，臣弟站此便好！”元春更喜。

    一时间元春用罢。撤掉残席。又命传笔砚伺候。不等旁人动手，小本上前研磨。元春亲自提笔，为自己所看，所喜之处赐名。“有凤来仪”赐名“潇湘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绿玉”即名“怡红院”；“蘅芷清芬”赐名“蘅芜苑”；“杏帘在望”赐名“浣葛山庄”又有“缀锦阁”，“含芳阁”等等。见了怡红绿玉四字，小本这才彻底放心。元春最后又作诗一首，也算给园子赐名“大观园！”

    放下笔，元春又命姐妹们作诗。下面桌案早已摆放得体，一直在侧的小本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偷空又装作乏累的样子，下了下身子，起来后嘴角带笑，元春的位置高于下面，所以即便坐着，可看下面依旧明朗。来不及多想，元春示意下去作诗，而且是一人独做四首。

    小本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宝钗，黛玉几人交了卷子。元春称赏一番，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

    既然一切都是按照剧本了，那自己就可以放心了。可小本手中握笔吓了一跳。自己会写字吗？而且是毛笔字？这样一想，好处来了，手不自主地抖了起来。慌了啊！这一慌神儿，好容易压制住的本体就要活跃。小本忙再次凝神压抑，好在近日本体事多，操劳过度，这样他在次得了机会。

    一边的黛玉见宝玉手动，轻身飘过，“可都有了？”

    “有了三首了，只差最后的杏帘在望。”

    “你先把三首写出来。杏帘在望我做了，你一抄便好了。”黛玉说完回去作诗。

    不理这些，管他什么了，先写再说。我的天啊，我居然会写毛笔字了。虽说字迹难看了些。可大小还是很整齐的。这就好了，作诗自己是不怕的，因为自己会背。就连黛玉做的那首也会背。

    先是有凤来仪，接着蘅芷清芬，然后怡红绿玉。才写了一半，宝钗踱步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她不喜绿玉二字，你还这样做，不是要与她争？”

    “你怎么知道！”

    宝玉这一惊非同小可，吓的宝钗退了半步。偷眼见元春还在看诗，才又进了半步道：“方才我见她提名之时，到了此处蹙眉略顿。可见要立新意，一时未得。眼下你做了，岂不顺心？”

    小本也知道方才自己被吓到了，便压低声音道，“姐姐应该看不见的，你如何知写的此处？”

    “谁是你姐姐？上面穿黄袍坐着的才是了。”宝钗说着，见宝玉尴尬，轻声道：“数着下笔就知晓了。”

    小本听了无话可说，只是伸出大指。“多亏姐姐心细了。”心中暗度，这宝钗真真可以了，居然细致入微到了如此地步。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宝钗只是笑笑，回了自己位置。见宝钗一走，黛玉做好的诗也抛了过来。小本拿起看了眼，果然还是这首。也不多想，抄录上去，交卷。

    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元春读罢，笑着点头，“果然进益了。尤其这杏帘在望，为前三首之冠。”说着，把浣葛山庄，改名稻香村。小本听了就是一抖。从来没有想过这点啊！此时元春说出才反应过来。还好自己这瞎猫碰上死耗子，修建的时候想着要稻香村，不然这处又冲了李纨的名字了。

    元春说罢，命探春抄录方才做的十首诗。探春遵命。一首首写在彩笺之上。等见了怡红绿玉便是一怔。抬头看了过来，毕竟方才小本的声音大了些。探春的精明，自然听见宝钗的话了。小本无奈只得走了两步，轻声道：“三妹只管奉命抄录便是了。”探春点头。抄录上去。探春抄好了，元春命太监传出去与贾政等人看。

    又命，李纨带了贾兰过来。元春赐了不少精美吃食与他。贾兰便跟着母亲行礼谢恩。然后出去。至于贾环。小本心中一叹，这位三爷真的可以了。不知道是赵姨娘有心这般还是怎样。过年还好好的，眼下病什么意思了？难道见不得家里高兴？

    或许得了要挟也不好说，大场面的时候，他就不出来了。可卿的葬礼便是如此。这都是什么缘由了？水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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