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替罪羔羊以女易子；将计就计双方和谈（八）

    眼见皇帝准了北静王统领兵马司，冯唐心里也就明白了，北静王是今上亲信之人，于是又道，“京师本是重中之重，当日调遣回来的西军，理应靠近京城驻扎，也好方便北静王调遣。”皇帝一听，心中更喜，同样准奏。卫老王却下意思皱皱眉，不知调遣这一万人过来，是喜是忧。

    事情按照自己心里想的方向发展，皇帝心里自是欢喜。一时间来了兴致。在卫老王，冯唐二人陪同，真的巡视军营一回，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冯紫英同样很是欢喜，不为别的，皇上回去不用他来护驾了，由同样回城的卫老王陪同，自是可以放心。

    次日朝会，既是已经同意和谈了，下一步自是要选出主事之人了。吴家人率先开了腔，言说此事涉及行伍，神武将军冯唐很是合适。冯唐看了眼点头的陈家人，心里庆幸自己选对了方向了，这要是同那些个人混在一处，自己将步南安王爷的后尘，一样被卖掉。想着冯唐先赞了一回吴家人的说法，随即又道，“和谈不仅需要知兵事之人，而且还是眼下第一大事，按说责无旁贷，奈何自己身份不足，难免使人觉得诚意不够！”冯唐话落，不少人都点点头。认可这一说法。

    神威将军陈家心里有数，这个位置看着光鲜，实则是个挨骂的差事，办好了无功，办砸了有过。又见冯唐说的在理，忙道，“此事虽大却不看急。眼下九省都检点王大人业已回京，如此何不请王大人主持呢？王大人性子沉稳，正好行事。”

    卫老王驾暗里冷笑了声，便要出班说话，不想保宁侯却以出言道，“王将军沉稳不假，奈何身子却是不成，此非一日两日之事，如此身上有伤的王将军，怕难以坚持。”众人一见，暗想都忽略了这个透明人了。忘记了人两家是姻亲。

    皇帝道，“此言却也不差，只是如此一来，何人可当此任？”

    不等牛马两家的人说话，贾雨村一步跨了出来。启奏道，“微臣保举一人定然合适。”皇帝忙道，“快说说看。”雨村道，“微臣保举忠顺王爷。”

    牛家马家的人一听忙道，“方才卫老王驾说了，此时一日两日却是难结，如此老千岁的身子怕是难以维持。”

    雨村笑道，“此言差矣，年下王爷才说身子上好，特领了权知兵马司的差事。如何又说身子不好呢？再者王爷目光如炬，早已看出和谈这一步好棋，既是早已看出，定然胸有沟壑，如此由王爷主事，岂不事半功倍？三一则，王爷身份超然，所说之言自有分量，如此来使岂不信服？相信有这三点，再加上吾皇之命，此事定成。”

    雨村说话可不只是看着皇帝，时不时还要同大臣互动一回，加之理由充足，自是深入人心，尤其是读书人的心。这些人原本便觉得读书出来的雨村亲近，在听了这些道理，又有雨村的人带头，当下一个个具是附议。要知道，朝堂上最多的一脉，便是读书科考出来的，如此这个气势还用说了？

    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急着答应，而是道，“皇叔却是可当此任，只是皇叔一动，这兵马司该怎么办？”

    冯唐忙道，“北静王暂统兵马司很合适！”

    要知道，北静王也不是孤家寡人，他的人一听要授给王爷实权，心里都活动了。只等见皇帝点头，马上附议雨村的话。如此卫老王说话之时，事情几乎就算一边倒了。忠顺王爷心里暗恨，可眼见事情以成，又见皇帝看过来，只能应了此事，心里想着，你们不是要我谈吗？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好了！

    要是依着忠顺王爷心里的打算来谈，事情到底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可雨村见忠顺王爷领了差事，立即启奏道，“王爷虽是身子很好，却也要保重。如此何不议出章程来，王爷行事也好轻便些。”皇帝当下准了雨村的话，并率先说了起来，并且直言，哪些个是不能让的。直把个忠顺王爷气个倒仰。心里暗恨，实在小看了这根墙头草了，早知道就不该保举他上来。原本还指望他咬上贾家一口，自己得些个助力，谁知竟然咬了自己一口，看来那萧强说的是对的，此人最是忘恩负义。谁个对他好，他咬谁。

    两日后，皇帝又下诏，王子腾正是入阁。这也算是继节度京师后，时隔多年，王子腾再次拥有实权。原本的统治，点检虽说不小，可兵权毕竟在个人手中，没个直系实权，官职再大都不起劲儿。所以入阁参政则是大是不同的。官职下来了，王子腾才离开军营，回归府邸。当晚，宝玉带了宝钗，黛玉，探春前去敬贺！王子腾夫人留了饭，天晚才散。临了王子腾又对宝玉道，“明晚再来，你姐姐回来的。”宝玉忙应下。

    回了小院，黛玉道，“今个我不该去的。”

    宝玉道，“这又是为何呢？”

    黛玉道，“我若是不去，你姐姐，姐夫，怕是就要回来了。”

    宝玉挨着黛玉坐了，又拉了她的手，才道，“你想的多了，不说眼下咱们家如何，只说亲近，我都要比姐姐亲近些个的。”

    黛玉笑道，“可是糊涂了？还是不知你舅舅说的姐姐是谁？”

    宝玉道，“舅舅说的姐姐，自然是他的女儿了。”

    黛玉道，“既是知道人家是父女，为什么还说没你亲近？”

    宝玉长叹了一声，“这或许就是悲哀了，如同姐姐省亲之时一样的悲哀。真以为天下女子都是宝姐姐么？”

    “你们两个说话，莫要牵扯我。”眼见身边没旁人，宝钗又道，“只是姐姐那里，如何悲哀了？”

    “正月里舅舅出了事，一直到了前两日，保宁侯才开口。”宝玉说着苦笑，“保宁，保宁，保证自己安宁啊！”

    黛玉同宝钗对视了一回，又道，“能想到明晚说什么吗？”

    宝玉道，“还能说什么呢？吃吃饭罢了。有狠心的儿女，却未必有狠心的父母。再者姐姐又能如何呢？就好比当日家姐省亲之时，我便说过的，既是出了贾家的门，便是人家的人。三丫头那时我一样说过，有能力眷顾最好，不然，能顾了自家也是好的。一起乐呵最好，死到一处，还是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原本听宝玉说的还好，可听了最后一句，黛玉不由哼了一声。宝玉一笑，“看来妹妹又是忘了宝哥哥的话了。很多时候，咱们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要是为了自己，我早便走掉了！哪里还用整日这般的勾心斗角呢？这才是真正生不如死的日子。”

    宝钗虽是不认同宝玉的话，却也没说什么。心里也知宝玉不喜这般日子。放掉心事的黛玉同样知晓宝玉的心，一时间又想起了刘姥姥，不由点点头。“这话却也说得。”

    宝玉一笑，站起身来，对黛玉道，“好了，别想这些个，和宝姐姐也早点歇着。”

    黛玉道，“还回府上吗？”

    宝玉道，“自是要回去的，眼下舅舅入阁是件大事，回去说一回，老太太也好安安心。”

    宝钗道，“舅舅既是入阁，那么你家的事？”

    “姐姐住了这个院子里，还说我家之事吗？”宝玉说着，见宝钗脸儿红了，便点到为止，又道，“眼下什么事情都不知的，哪里敢动呢？定要等了蝌儿回来的，也好知道粮道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好撕络。就连薛大哥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黛玉道，“不是说了，薛大哥的事情有疑么？”

    宝玉道，“真的认真起来，这一回的事情或许不算什么，可从前的呢？几个脑袋都不够的。”宝钗听了，不由一脸苦相，她何尝不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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