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红彤彤三火耀新晴（八）

    戚建尡见宝玉横路，哈哈大笑了一回，又道，“怎么让那小子跑了？”

    宝玉道，“咱们的骑术，终归是拿不出手的。”

    戚建尡道，“前几回我便看出来了。怎么练，也比不得人家马背上生长的。”

    宝玉点点头，又道，“后面战况怎样？”

    戚建尡道，“早打的四散奔逃了，原还想着你这边能有什么热闹呢，那承望更是没趣儿！”说罢了又让宝玉，“紧着些，没准那边还没完呢！”宝玉摇头，只得随了他回去。

    等到了城外见南安王爷和冯涌正带人打扫战场，戚建尡和宝玉忙带人帮忙。这可不是说笑的，死伤收拢不说，只是把丢下来的滚木雷石运回去，就要功夫了。不多时，城里安排完了的仇都尉也赶了过来，一面命人造饭，一面又抽调人手帮忙，还不忘把斥候散出去，别自己这边只顾埋头干活，再吃了亏。

    这一仗是从天黑打到了天亮，等战场打扫完了，天儿又黑了。几人中顶数宝玉轻松些，于是自报奋勇巡城，余下人都去歇了才是。南安王爷等人也是心里有数，再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依了，都去歇着。大军接连修整了三日，这才恢复过来。城里百姓倒也稳定，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南安王爷摆酒庆贺，戚建尡听了比哪一个都高兴，直道雪地里这些日子，在没闻过酒味儿的。这会子见了酒，也不管旁个，自己给自己先满了一碗，一口喝了，才觉得浑身舒服起来。

    南安王爷亲自给柳湘莲满了杯，又道，“好歹莫要记在心上才是！”

    柳湘莲知他怪救不得自己，忙着起了身道，“从前只听宝二爷说阵仗不易，却从没真的经过，这一回算是见识全活儿了。只恨我自己不知兵事，又莽撞，险些坏了大事，哪里又怪了王爷呢！”

    南安王爷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奈何心里难安啊！”

    宝玉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可不就是南安了！不然哪里是王爷呢？”

    仇都尉笑着道，“也就是你了，换了一个也不敢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南安王爷说难安！

    宝玉道，“不过是说笑一回，想着大家伙儿疏散一回身上戾气，可没不敬的意思。仇大人可不敢害我，王爷更不敢记仇！”

    南安王爷笑道，“好好好，我们两个在一个不放过的。这一次若能回去，必是上门寻了老封君，讨个说法的！”

    宝玉道，“只要不空手，我必是欢迎的！”一句话说的众人又笑了起来。一时间酒宴撤下，换了茶水，仇都尉见大家伙儿精神都好，又旧事重提，议议抓了的俘虏。

    宝玉道，“还是放了的好！”戚建尡不解，可见识宝玉提议，倒也没说什么。

    南安王爷道，“这会子虽不短粮，却也是放了好！”

    冯涌看着宝玉道，“押解回京不好吗？”

    宝玉道，“太也多了，再者不少都是从逆的，不至于那般邪乎。”

    仇都尉道，“不只是如此的，这一回的宝二爷回援，打伤了那伪大王，怕是他们又有得乱了。这会子放些人出去，搅乱他们也是好的。至少能拖些功夫。”

    冯涌道，“那个什么大王又没死，会乱吗？”

    仇都尉道，“能留在这王城的，多是前王心腹。一旦他们回去，几下里的人必是要拉拢。而他们心里也会有想法，这样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年后能分明，都是好的。再则咱们的粮草虽说还算宽裕，奈何城中百姓余粮有限，咱们就此多放出些个人，省下来粮米分给百姓些，也算是代天巡狩，安抚百姓。久后更利归制！”

    众人虽多是不动抚民，却也听出仇都尉所言道理，如此都赞了一回，事情就算定下来了。接着又拿了名册来，把要放掉的人单独立册，连带着家眷，仆从，家私，一一点明，次日一并都送了城外去。这些人眼见如此，倒也欢喜。带着家人很快便去了。城里也算去了一块心病。

    了了一事，又来一事。就是如何同谢鲸通话。两下里一直迷糊着，可是不成的。戚建尡听了道，“依我说老谢那边倒也不急，咱们还是趁乱，再拿下两个城的好，到时候一并说了，也免得麻烦。”

    仇都尉忙道，“这会子是打不得的，咱们一动手，那边必是一致对外，到时候哪一个本事大，怕是就出来了，这样人家就算整合完毕。”

    宝玉点头，“仇大人说的很是，咱们不理他们，让他们自己乱着，想攻打咱们，防着就是了！前后都封的严实了，等他们断粮再说。”戚建尡听宝玉说话，低声嘟囔着，“就你们道道多！”旁人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南安王爷道，“联系上谢鲸，也好听听京中的意思，再一则，要是能顺路把这酒虫带了去，也便最好了！”

    仇都尉道，“倒是王爷想的仔细。去了这酒虫，那才真的安心了！而且两下里都安心。”

    宝玉也觉得道理，便道，“如此我走一回？顺路带了这人去。”

    南安王爷道，“你能动自是最好了，只是带多少人呢？”

    戚建尡对宝玉道，“我必是要跟着的。”

    宝玉笑着摆摆手，“我一人便好了！”

    “一个人？”南安王爷眯着眼想了一回，摇摇头，“太不方便了。半点喘息不得。再说来，可怎么走呢？”

    宝玉道，“走老戚和冯兄来的路，这几日天儿又好，原来留下的路，必是在的。那边僻静！一人无异。”

    南安王爷道，“那也不成，可不是一日两日的。”

    见戚建尡还要说话，柳湘莲道，“老戚能带兵，还是别动了。不如我陪着宝二爷走一回。”

    蒋玉菡也道，“柳兄说的很是，我们两个留了这里，最多就是多吃几口米，倒不如陪着宝二爷走一回的好。”

    南安王爷道，“二位高义早便领教过，这一回又要麻烦，心里却是过意不去。”

    柳湘莲道，“王爷过于客气了，既是适逢其会，哪里又好袖手旁观呢？”

    南安王爷和仇都尉都点点头，又问宝玉，“这样如何？”

    宝玉道，“路上有说话的，这还说什么呢？”南安王爷笑着点头，又说了细节，次日送宝玉三人出城。临别前拉了宝玉过去吩咐一回，只言死活都是一样的。宝玉对西海沿子大王这般：吃饱穿暖不知感恩的主，一贯没个好印象，如此自是点头依了。同柳湘莲，蒋玉菡三人，三马，三匹骆驼，携带了酒虫大王上路。

    宝玉每每见了这酒虫大王，也就是原本中探春的夫婿，便觉得欢喜。当日为了家，也为了探春，早早便把她许了出去，怕的就是战败了，让探春成亲。这回好了，再也轮不到他了。想着又看一回用地毯卷着，跨在骆驼背上的大王。心里更加欢喜。柳湘莲和蒋玉菡见宝玉一脸笑意，还想着是为捉了这大王才欢喜，如此自己也高兴。怎么说自己也出力了不是。

    接连走了三日，果如宝玉所说，戚建尡当日行军的路还在，柳湘莲和蒋玉菡愈发放心起来。可宝玉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还说不出来，只得愈发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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