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西海沿宝玉孝心重；绛云轩钗黛姊妹情（三）

    赵姨娘挖空心思，又得不少‘高人’相助，才有个主意，想着借着中秋宴，让贾环彻底取代宝玉。于是仗着胆子，上得上来说话。又见王夫人和贾政都没说话，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建议贾环来女眷一桌传花。

    贾母听罢了，实在忍不住，便要开口，只是这个功夫，山坡上有人说话，“老三合该有些个刚性儿才是；莫要学他二哥，整日里同姐妹们胡闹，哪里能有出息了。”

    听了这一句，贾母抖的愈发厉害起来，唬的鸳鸯，平儿，尤氏忙着上去服侍，生怕乐极生悲；王夫人也是如此，这一声实在是太也突然了，整日里胡思乱想，这会子冷不丁听了，哪里受得了了。玉钏儿和宝琴紧忙帮着顺气，薛姨妈一边也是小声劝说。“人回来了，怎么都好，千万别急。”黛玉和宝钗团了一处，眼睛早已湿了；惜春欢喜地直拍手；探春笑的有些凄苦。岫烟也是一脸的笑意。

    贾赦痛快地喝了杯酒；贾政神情很是复杂；薛蟠嘴张了多大，不是薛蝌拉着，早便扑过去了；贾珍和贾琏相视一笑，各自举杯碰了一个；贾琮仔细看了一回，眼中既是钦佩，又是好奇；唯独贾环把个牙齿咬得咯吱吱响。

    赵姨娘回身看过去，后面的人她认识，是丫鬟香菱。再仔细看了一回香菱前面说话之人，见其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右手一把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手心。看了此形状，哪里还不认识了？手指抖动着道，“你没死！”

    宝玉笑着道，“姨娘说笑了，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这个岁数，急也没用的。只能耐心等着了。”

    经过鸳鸯，平儿，尤氏一痛忙活，回神过来的贾母笑着道，“可说了，即便到我这岁数，怕是一甲子都挡不住的。”

    宝玉笑着道，“我们哪里至于呢，老太太再不让人说话的。”

    贾母笑着道，“都紧着你，我不说了。”

    宝玉忙上前，问了鸳鸯一句，知道贾母没怎么喝酒，便倒了半盅酒，捧给贾母道，“老太太，不孝宝玉回来了！”

    贾母笑着喝了酒，“回来就好！快去见过你父亲！”宝玉领命，到了贾赦，贾政一桌，依次敬了酒。贾政神情复杂地喝了一杯；倒是贾赦性情大好，说了一堆的话。接着宝玉又依次见过薛蟠，贾珍，贾琏，薛蝌，贾琮，贾环等，这才回了里面，又见过王夫人等人。

    王夫人拉着宝玉，这儿摸摸，那儿瞧瞧，见真的是自己儿子，一时间欢喜的不成。又笑着道，“多少黑了些。”

    薛姨妈道，“行伍上，哪有不黑的。不过壮实了却也是真的。”

    邢夫人道，“从前还是现在，我看着都是极好的。”众人点头，都知邢夫人虽是糊涂，但确是疼宝玉。

    宝玉道，“大娘说的最好了，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只是这话不敢给外人听了去，免得闹笑话。”

    邢夫人欢喜地拉过宝玉道，“可说了，自家孩儿，怎么都是好的。至于别人，理会他们做什么。”

    正这个功夫，周姨娘，贾赦的几个妾室，贾珍的妾室佩凤等人都被找了来，尤氏见了就要张罗起来。平儿忙拉住了她，自己带人过去张罗起来，又命人摆了两桌子。即便没人说什么，赵姨娘也觉得压抑得慌，趁人不注意，臊眉耷眼地过去坐了。

    尤氏道，“方才老太太还要传花呢，这会子竟不用了，有宝玉一人说笑，怕也够了。”

    宝玉笑道，“大嫂子又要害我，万一老太太不笑，可怎么好了？”

    邢夫人道，“老太太只见了你就笑了，哪里还用说什么了！”

    “倒是大娘疼我，先把话撂下了，也免得老太太不笑，我在被怪罪。”宝玉说着服侍贾母一回，又道，“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这个时候的天儿，却也够凉的，说笑一回，早点歇着才是。”

    王夫人忙道，“宝玉这话说的很是，我们都受不得的，何况老太太了，这会子人既是回来了，倒也不用紧着今个一日了。只要老太太欢喜，哪天都是节的。”姐妹们也忙说很是。

    贾母见只是多了宝玉一人，气氛便是不同了，愈发欢喜起来。只顾拉着人说笑。众人看了着急，又不敢深劝。好在最后尤氏伏在贾母耳边道，“宝玉为了回来过节，可是接连赶了几日的路呢，这会子老太太不歇着，大家伙儿都只能陪着的。”

    “可说了！人老话多啊！”贾母说着话，便起了身，众人即便不知尤氏说了什么，却也都站了起来。贾母又道，“你们太太说的是了，哪日不是节呢，犯不上紧着今个一日的。”众人都说很是，忙着送贾母回去。

    宝玉鸳鸯扶着贾母走在前面，临下山时，贾母看了一回道，“记得上一回有巧丫头在的，还说个个笑话呢，那孩子像她妈妈，嘴巧。”宝玉知道贾母见自己没事，又想起凤姐了，忙着说话岔开了。

    直等到了贾母院中，众人方才散了。宝玉要送王夫人，王夫人道，“我还好的，只管服侍老太太才是。”宝玉便嘱咐玉钏儿和小霞几句，这才回了贾母院子。

    贾母留了薛姨妈，可贾政在家，薛姨妈自是不好去王夫人那边住。鸳鸯便请薛姨妈去探春原本的屋子歇了；所余下的，宝玉，黛玉，宝钗，探春，惜春，岫烟，宝琴，还有些丫鬟，虽是紧了些，却也住的下。

    惜春拉了宝玉道，“二哥，方才我们都没吃好的，等老太太歇了，我们赏月如何？”

    宝玉笑着道，“四妹莫不是学会张罗事情了？若是四妹能张罗，我们必是要陪着的。”

    惜春哼了声，“太也小瞧人了，紧着服侍老太太去，等会子出来看就是了。”

    “如此可要等着看了。”宝玉说完，笑笑，进了上屋，黛玉看了回，也跟了进去；探春也要进去，却被惜春拉住了；宝钗见了，便跟了进去。

    服侍着贾母躺下，宝玉坐了一边陪着说话，贾母见黛玉和宝钗也在，笑笑道，“这很好的。”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黛玉还好了，经过许多事，也不想许多，可宝钗的脸儿却是一红。

    宝玉道，“老太太听了四丫头的话没有？还等着我去赏月呢，老太太合该体谅些个才是。”

    “知道你们的心，都怕我累了，去吧，这也就睡了。”贾母说着又对黛玉道，“多穿些，别冻着了。”说完又看着宝钗，“你也一样的，别想着这会子身子壮，久后便找来了，没见凤丫头当日么！”

    宝玉忙道，“老太太只管歇了才是，凤姐姐那边，我早便打发人过去了。你老只管牵挂这个，记挂那个，反倒是让我们难心。”

    贾母笑着道，“可说了，你也是当将军的人了，千军万马都带的，哪里还用我操心了？”

    宝钗，黛玉听了贾母的话，便要帮着宝玉说话，宝玉只是一摆手，笑着道，“老太太说的很是了，你老为了孙子操心多年，这会子却该好好歇歇才是，你老身子硬朗着，那才是我们的福气呢。”

    贾母听了愈发欢喜起来，摆手道，“快去，快去，再不去，我可睡不得了！”宝玉也笑了，帮着贾母把毡子掖好了，这才带着宝钗黛玉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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