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一个铁心，你跟那个平淮伯很熟，还是这个铁心跟平淮伯只是重名？”

    听到卫月英问话，何英武连忙答道：“平淮伯就是姜铁心，也是家常菜馆的老板。他不仅会练兵会打仗，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厨子。他的家常菜馆有各种各样的新鲜菜式，馒头算得上什么，仙人指吃起来才算美味呢。”

    小山子听到这儿，忍不住插话：“平淮伯确实是能人，他的家常菜馆的菜式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来。不过他这人脾气大，不好惹。这馒头的秘方还是国君亲自拜托君姬，才从他那里要来的。要不然王宫这么大，那么多人要吃饭。全都跑他的家常菜馆买馒头，像什么样子。就这样国君想吃点特色菜，还得让我们小黄门去家常菜馆采买。只是可惜现在因为战事，国君也没有吃喝的心思了。就是御厨特意做出的加了蜜的馒头，以前国君一顿得吃两个，现在连半个都吃不下去。”

    小山子在这刷君襄公的存在感，地位最高的卫明忧连忙配合：“国君心系国家，真是百姓之福。不过国君的身体更重要，山公公回宫以后还是要劝慰国君一番啊。”

    “这是奴才分内的事，一定会努力的。”

    卫明忧对君襄公吃不吃饱其实也没多大的关怀，他更关心的是姜铁心。他跟何英武问道：“平淮伯一手创立乞活军，一直都是这样与官兵同甘共苦吗？”

    “不是啊，他这人有好吃的，比谁都吃得欢。虽然乞活军才创立没多久，但是里面的规矩极为严苛。他身为偏牙将能吃什么，下面的都统甚至都尉差不多也能吃上一样的。然后是伯长吃的好点，然后是什长，到伍长这个级别顶多也就比士卒多半个馒头。至于那些后勤里面的老弱妇孺只能喝稀饭，也是是干活多的青壮女子能够吃上半个馒头。”

    “岂有此理，你刚才说他吃杂粮馒头，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好将军。可是他这样自己吃好的，还让那些当官的跟着吃好的，却让士卒吃的差。甚至还虐待妇孺，这让不会让士卒离心吗？”卫月英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一点，“唉，不对啊，他的队伍里有很多女的吗？咱们君子国的军队里面，不是不让有女的吗？你可别拿我举例子，我是特例。”

    身为好兄弟，何英武可不能让姜铁心在未来的王后心里留下坏印象，就连忙解释道：“乞活军的前身就是君子城人市上等着卖身的流民，青壮男子少，老弱妇孺多。铁心这人一贯仁慈，所以不忍心让这些老弱妇孺因为战乱饿死在城里。所以就在收拢男子成军以后，让这些老弱妇孺在军中干些杂活，主要是为了多活一些人命。

    否则城中普通百姓都没得吃，这些人市上的流民平时都会时不时有人饿死，在这乱世怕是大部分都会饿死的。可是乞活军的粮饷有限，如果所有人都吃一样的，那些士卒就没力气打仗了。所以优先保证男人能吃饱，那些老弱妇孺能让他们活下去饿不死，已经是铁心尽了最大努力了。

    至于在军中制造官兵之间的差别，用铁心的话来讲，这是一支军队从无到有形成战斗力和服从性的最快办法。一来当官的吃得好，刺激那些士卒奋勇争先。二来他们本来都是流民，往往谁也不服谁。可是如果当官的吃得好，而且一直吃得好，就会很快体现出自己优越感。那些地位低下一些的士卒就会更容易听话，这里面道道很多，他说过可是我能够记得的就是这一些。”

    听完何英武的解释，卫月英只是感叹城中百姓和流民的可怜。卫明忧却赞叹道：“这个平淮伯从神武军的一个伍长，能够如此迅速的成为平淮伯并且从有到无创立一支能够以绝对的优势击败选锋军的强军，果然有自己的一套。只是可惜我没有识人之能，怎么没有在军中发现有此良才。君姬能够一眼就看出他的本事，识人的本事比我强太多了。”

    这话也就卫明忧自己能说，其余人是不能说的，也不会附和。不过姜铁心在神武军的时候被埋没，也确实是一个事实。即使卫月英想要维护自己的父亲，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贬低姜铁心的地方。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有一个御林军的伍长走过来跟何英武说道：“将军，我们打到一头小猪。”

    听到有这样的好东西，何英武来了精神：“这里靠近君子城，根本就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可是还能有野猪，真是难得啊。”

    这个伍长摇头晃脑的笑道：“将军说笑了，这种地方哪有野猪。就算是有野猪，就咱们兄弟的身手也捉不住啊。估计是附近农户家里养的猪，然后农户逃走或者被杀了。这猪在猪圈里饿的受不了，就自己把猪圈拱开出来找吃的。正好被咱们兄弟给撞见，要不然被淮军的游骑给捉去，那就太浪费了。”

    “是啊，咱们君子国的东西，就得咱们君子国的人吃。虽然本来是家猪，但是找不到主人也就只能拿来当野猪处理了。咱们兄弟吃起来也没有什么顾忌，大家伙放开了吃。对了，这猪有多大，够兄弟们吃的吗？”

    随行的御林军有百人，再加上卫明忧的二百名亲兵和幕僚之类之类的随从，加在一起总人数得有二百二十多人。如果只是一头小猪，那肯定是不够吃的。幸好这个伍长笑道：“咱们的运气好，这头猪很大，差不多有三百斤呢。除去下水和皮毛，差不多还能剩下二百斤纯肉呢。一人能够分一斤，够所有人打牙祭的。”

    何英武笑着点点头，可是这里他的官职不是最大的。虽然猪是御林军的手下抓到的，可是吃不吃怎么吃还得卫明忧拿主意。所以他赶忙跟卫明忧请示：“卫少保，您看这头猪是不是现在让兄弟们杀了打打牙祭？”

    战乱时候，虽然士卒通常是吃的最好的人。可是在外面的神武军，风餐露宿了很久。在城内守卫王城的御林军，过的日子很明显也不如平时。这种时候，卫明忧怎么可能说出不许杀猪的话。他点点头：“既然是无主之物，自然可以杀了吃。”

    走完了这个请示的形式以后，何英武来了精神。他亲自让这个伍长领着去看了这头猪，然后不停的点头：“好，好，好一头大猪。”

    原来这个伍长刚才汇报的时候，因为有卫明忧等人在场，所以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他说这头猪有三百多斤，其实远远超过三百斤。光是看那黑黝黝的毛皮，和在火光下闪耀着墨绿色的小眼睛，何英武就知道这头猪正值壮年而且说不定还真的有野猪的血统。他跟着伍长问道：“你叫什么啊？”

    “回将军的话，小的将刘安。”

    “刘安，你这可是知情不报啊。这头猪不往多了说，少说也得有四百多斤，恐怕五百斤都有可能。你刚才只报了一个三百斤的数，这是想干什么？”

    “将军，这可是一头活生生的大猪啊。眼下君子城被围了那么久，城里实在是缺吃的。现在好不容易打退了淮军，然后挖开了君子河，从上游运来了一批粮食。可是城内这么多人，运来的这些粮食实在是杯水车薪。况且现在淮军还没走，说不定哪天又会围城。城内无论是百姓还是大户，可是都藏着粮食不舍得吃呢。

    百姓也就罢了，他们太平年月也就吃一个半饱。他们都是一些过惯了苦日子的贱骨头，少吃一口也就少吃一口了。但是贵人不一样，他们再难的时候也不能不吃肉啊。

    本来城里还有些猪，够这些贵人吃一阵子。可是上一次乞活军打了胜战，借口这些猪吃的粮食那么多，不如杀了它们好多剩下一些猪食给人吃。结果就半买半抢的把全城的猪都给弄到人市上，给他们乞活军杀了打牙祭。城内就没了猪肉可吃，这可过去好几天了。咱们弄到这头猪，只要运回君子城，那就能卖出一个天价。”

    听到刘安这么说，让何英武心疼的在他的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你知道猪肉这么贵，怎么不早说。要是早点说，咱们直接把这头活猪运回去，还能少了你的好处。这会他们都知道了，您还能不让他们吃。

    刚才跟我在一起烤火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那位山公公，别看年纪小，可是国君身边的贴身人。宫内那么多黄门，除了大黄门以外，就属他最受宠。

    卫明忧之前是上将军，现在是太子少保，将来是国丈。他闺女现在是板上钉钉的王子妃，等储君登基以后就是王后。你想让他们听到有肉，结果又吃不上肉，你长了几个脑袋够人家砍的？”

    “嘿嘿，小人哪有那个胆子得罪这些贵人。刚才抓到猪的时候，有些卫少保的亲兵和山公公手下的小黄门都看见了，所以不敢不汇报。可是他们隔得远，看不明白这猪有多大。

    我少报了二百斤，一会分肉的时候下面的士卒再一人只给个七八两，那就能剩下二百三四十斤肉。您们这些贵人多吃一些，然后再给他们手下的伯长之类的小将一人留个三四斤回城再吃，怎么也能剩下二百斤好肉。

    这里离着君子城也就半日路程，待会杀了猪把猪肉风干，回到城内保管还新鲜的很。城内说不定整个城池也就这二百斤肉，怎么也能卖出一个天价。就是只卖一两银子一斤，那也是二百两银子呢。”

    “呵呵，二百两银子，你小子心肠也太软了。等回了城以后，这些猪肉咱们不分开卖，而是全都一股脑的送到家常菜馆去。那样家常菜馆就能有独家经营的招牌菜往外卖，那些有钱的贵人还不拼了命的往里挤。我跟家常菜馆的老板平淮伯是什么关系，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事都不用去麻烦他，直接去店里找翠翠就行。这小妮子现在是家常菜馆的管事人，我把这么；便宜的大好事给她，她少说也能给我五百两银子。到时候你跟出了力的弟兄，都少不了好处。”

    “将军就是有本事，我们这些小卒子哪有这个本事卖出高价。要是我们家常菜馆要这个价钱，怕是会直接被人给打出来。到时候一分钱没有不说，还得落下一身伤病。现在的家常菜馆可比不上当初只卖馒头讨好那些穷人的时候了，连国君都得上他那里订外卖的食盒，那可不是一般的牛气。”

    “嘿嘿，你小子知道就好。”何英武吩咐道，“猪身上都是宝贝，可不能浪费了。杀猪的时候给我看仔细了，什么都不能扔了。就是猪毛也给我收好了，前一阵子乞活军杀猪的时候，所有的鬣毛都收起来了，说是以后要当什么刷子用。平淮伯的本事太大了，他看重的东西以后肯定能卖上大价钱。

    还有就是咱们现在条件有限，猪杀了以后只能烤着吃。我既然是龙武偏牙将，就不能亏待了兄弟们。好肉先紧着兄弟们吃，猪下水和猪头之类东西也没办法烤，就全拿回去卖钱。

    对了，我那边几个贵人可得伺候好了。你一会把肋排给我清洗干净了，然后送到那头。我先去照看着，这头就归你管了。你小子是个机灵人，跟着我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谢将军栽培，谢将军栽培。”

    何英武一溜烟的跑回来，看到火堆处待着烤火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喝酒了。他到底也是一个将军，总归还有几分面子。所以小山子看到他来了，也给他倒了一杯。他才喝了一口，就尝了出来：“这是家常菜馆的酒，只是可惜滋味淡了有些。平淮伯哪里都好，就是太会做生意了。以前他那的酒水滋味多醇正，现在怎么味道这么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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