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便是十年，他和他师傅像是两个普通人一般在云州的土地上走着。

    这十年里面，木灵天和他的师傅在云州的土地上以凡人的身份四处游走。

    在修行界几乎是与凡人是没有多大的交际的。

    修行之人对于凡人，正义之士虽然知道不能滥杀，但是鲜少有人把凡人当做对等的存在。

    原因就是其中缺少必要的交流和实力的不对等。

    在这十年里面，木灵天见过很多的人，也经历过很多的事情。

    原本在他心中仅仅是有着一个印象的凡人，在众多的经历之中越来越鲜活起来。

    他知道凡人的喜、怒、哀、乐。

    他知道凡人其实和他们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十年的游历，在这种与凡人的接触之中，他感受着面前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心中有着一种情感在悄悄的孕育。

    这一天他和他师傅走在一个镇子之中，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

    倒在地面上小女孩惊恐的看着木灵天，小小的脸上满是害怕。

    木灵天看着小女孩眼中的恐惧，心中的某种东西被撞击了一下。

    他将小女孩扶起，然后跟着师傅向前继续走去。

    身后的小女孩看着木灵天的背影，用着清脆的声音说道：“谢谢大哥哥。”

    这声清脆的声音在木灵天的心中回响，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他呆呆的跟着师傅走出小镇，许久之后。

    木灵天停下了脚步，他师傅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跪在地面上，低着头颅：“师傅，我错了。”

    这十年的经历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心中的情感越来越清晰。经历过，才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每一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而十年之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造下的滔天杀孽更是在此时如同一把尖刀在他心中搅动。

    为了仇恨，他做错了太多太多。

    他师傅看着木灵天，呢喃的说道：“错了吗？”

    说完，他师傅背过身子：“起来吧，路还没走完呢。”

    这一次，也是走了十年，经历了一些完全不同的事情。

    他看到了拥有力量，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对于权力的欲望而强占一方，将一方的百姓弄得苦不堪言的修炼者。

    看到了游荡一方的侠客。

    也看到了和他一样，为了复仇而疯狂屠戮的复仇者。

    更是看到了那些仅仅是为了杀戮而杀戮的魔头。

    这十年，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修炼者，这些修炼者都不一样，但是都似乎是一样的，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中的欲望而已。

    就连那些所谓的侠客也是如此。

    这一点似乎没有错，但是木灵天似乎又感到这其中有着几分的错误。

    十年的游历结束，他师傅转头看着木灵天，对着他问道：“你认为，你错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在二十年前，他复仇的时候，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但是在十年前，看过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之后，他确信他错了。

    可是现在呢？

    这十年的时间，他见过很多的修炼者，这些修炼者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而活着。

    那二十年前自己的杀戮也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欲望。

    那么现在的自己错了吗？

    他迟疑了。

    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修炼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修炼的？

    这些问题在他的心中不断的回响着。

    在这个人力量能够颠覆整个凡人社会的世界，而凡人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仅仅是为了满足那些强者心中欲望吗？

    不！

    他经历过凡人的生活，他们有资格独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绝不是为了满足任何人的欲望而活着。

    但是现实却是如此的无力，这后面十年的经历让他知道了额超凡者对于凡人的掌控程度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木灵天看着自己的师傅，对着他师傅问道：“师傅，请问我们修炼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师傅反问道：“你一开始修炼是为了什么？”

    “为了救我的母亲，后面是为了复仇。”

    他师傅没有否认这个答案，只是点点头：“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

    木灵天沉默了一下，然后黯然答道，若是没有师傅，他现在早就一心寻死了。

    他师傅看着木灵天，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悟到啊。”

    他弯着腰，缓缓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自然修炼的目标都是不一样的。你心中的目标决定着你修道之路的长短。”

    “修炼的意义，就和活着的意义一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木灵天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傅，眼中满是迷茫，没有意义？

    他师傅用着苍老的声音说道：“即使是修炼到神灵又如何，神灵也会死，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永恒存在的事物，死了一生也就完了，你说有任何的意义吗？”

    木灵天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

    他师傅看着木灵天，忽然又笑着说道：“可即使是这没有意义的事情，却让所有的人趋之若鹜。万物生灵都在不断的生，不断的死，在这生死之中，似乎又看到了永恒。”

    他师傅直起腰，看着天空，缓缓的说道：“这个世界可是大的很啊，它不会因为你的杀戮而毁灭，也不会因为你的守护而好好的存在，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之中，修炼的意义可能就是你想要知道你守护的东西，或者是你想要的某种事物。

    长生也好，复仇也罢，这一切都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是对是错，重要吗？

    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二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木灵天听到他师傅的话之后，一时间想起了这二十多年的游历。

    凡人与超凡者之间的关系与纠缠。

    他看着自己的手，二十多年前，这双手造成的杀戮如今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冤魂的苦叫。

    他再一次对着他师傅说道：“师傅，我没做错。”

    他师傅看着自己弟子，魔头也好，圣人也罢，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子而已。

    木灵看着他师傅，接着说道：“我知道了我想应该要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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