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还在为她的失策做着紧急补救工作。

    首先是天上人间的每一个入口，通道的拐角，以及停车场的进出口都布置了名臣自己的安保人员。大老板的行程计划也要重做。

    她计划了三条出行路线，供大老板带着女朋友外出。这三条出行路线，也要早早布置安保人员。

    司徒落跟着程致恒，一路被人迎送，来到天上人间最低调奢华的楼宇。会客厅里的大大落地窗可以尽览整个海湖的美景，可司徒落没什么心情赏景。

    她急不可待地向自称刘经理的人询问黛娜的消息。

    “实在抱歉，您要找的客人，应该不在这里。”楼外楼的经理看近旁沙发里沉默如山的男人，他也不敢多言，只说，“我们这里今天只接待一位先生。”

    “你们生意这么不好？”司徒落问。

    经理：“……”

    程致恒在司徒落的身后，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司徒落冲程致恒努努嘴，扭头对经理说，“那我找的那个人，一定是来找你们这唯一的客人来了。你带我去见这唯一的客人？”

    经理偷瞄了一眼沙发里的人，只好说：“司徒小姐，您有联系方式的话更好办，没有的话，我们一定会想办联系到，就是稍微需要点时间。”

    司徒落犹豫了一下，“不用麻烦了。”她拿出手机直接给黛娜拨过去，对方倒是接得快，好像手机就在手里，正在等电话一样，只是黛娜的话也快，也直截了当，“今天我有重要事，请不要再打扰。”

    司徒落连一个“喂！”都没说出来，电话就被挂断了，她像霜打的茄子，看着一旁翻杂志的程致恒，“她挂我电话，你说她要是个男人我还可以se，诱她，可她是个女人，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你上？”司徒落俯身半蹲在程致恒旁边，举着手机，意思让他打个电话，“你的声音自带魔力……”

    啪！司徒落的脑袋被程致恒重重地拍了一把掌，鼻子撞在程致恒的膝盖上，疼的司徒落哎呀一声。

    程致恒却冷冷地说，“你再敢胡说，我打死你！”

    司徒落这边捂着鼻子，边叫唤，边含糊不清地说，“啊……很疼的！那你说怎么办啊？”

    程致恒已经重新翻着杂志，头都没抬，“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什么事。”

    “这件事只有黛娜能帮。”司徒落幽幽地说，“除了她谁都帮不了，除非你把名臣大老板请来。让他开尊口吩咐一声，我什么事儿都解决了，但是很明显，那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程致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黛娜是谁？”

    一听是一个彩妆品牌商，程致恒又好气，又好笑。他不耐烦扔下手中的杂志，给一旁错愕的经理一个眼神。那经理心领神会，立即躬身出去。

    程致恒起身向外走，沉着脸说，“吃饭！”

    “黛娜来吗？”司徒落还想再确认一下。

    程致恒白她一眼，不理会她，但她知道有戏，司徒落屁颠屁颠跟上了。

    司徒落是没辙了抓了个程致恒不放手，可真没想到，程致恒能在海城有活动能量，要是黛娜真被他找来，那她的事就算成了。

    楼外楼的外景餐厅里，司徒落心不在焉就说没胃口。

    服务员就送了一盅开胃烫，另外还有一杯特制的山楂茶，开胃解暑，解渴，并向她推荐了牛尾巴和秋刀鱼。

    牛尾巴是空运的，秋刀鱼是海湖特产，主厨的技术满城赞誉。

    司徒落听了有点乍舌，而其实，服务员给她的建议并不是这里最贵的，只是最适合的。他们深知程先生的口味。

    程致恒随意举手示意了一下，服务员恭敬地答应，鞠躬离开。

    餐厅是在船上，船在湖上，随着微风渐行渐远。荷香盈鼻，满眼苁蓉。司徒落第一次漂在水上吃饭，兴奋的不得了，虽然她还是惦记着黛娜。

    不过这好像是她搬进别墅后，他俩第一次见面。独处总有点怪怪的，为了避免尴尬，菜未上之前，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修改策划书。

    这个时候，她是非常专注的，俏脸少见地严肃地板着。

    程致恒端着他的茶杯，转过来坐在她旁边。看一会屏幕，看一会儿她，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随后，他又赶紧收敛，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他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你一个临时工还负责这种事？”

    “我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小看临时工才做这些的。”司徒落一面十指如飞敲击键盘，一面说。

    “你怎么懂这么多？”程致恒缓缓问。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以前看李爸爸书房的那些案例，耳濡目染，从进入名尚打工，非常系统低看了很多营销方面的书，虽然做策划案是这几天的临时起意，想要争口气，当然顺便把馒头也挣了。

    但她没有那个精钢钻，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无知逞能的事，她司徒落才不会干。信心必须建立在能力的基础之上。

    “可你是学历史的。”

    “别看不起学历史的，我精通东西方经济史。”司徒落略微沉吟，“商业经济从原始积累到现代经济的发展运行，我是深度解析过。知历史尚可懂进退。”

    “有点意思。”程致恒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听司徒落对荷兰战败西班牙后的经济发展说股票的由来，如数家珍。

    司徒落考研就是选的西方经济史方向，“我深知国内外几千年的经济历史变迁及发展规律，说白了一场促销小菜一碟。”

    司徒落扭头看见程致恒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似有某种东西，在她扭头的瞬间消失不见，她有一瞬的错愕，“呃……我是不是太自大了。”

    “不！你很聪明，视角很犀利。”程致恒脱口称赞，“信得过的话，将你的策划案让我看看，我可以给你点建议。”

    “求之不得！”司徒落当即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在他的面前，“整场活动，我想玩的逼格高些，绝对不会出现销售性，优惠性的词眼。就是一场青春的宣誓。”

    程致恒拨动着光标，“难度就在如何引导成交对吗？”

    “明白人！”司徒落的问题就在于，玩的逼格，目的是销售。如何不着痕迹地将现场的人引向消费。

    “一般群体性活动像马拉松，运动员都有统一的背心短裤，是他们区别于围观市民，和陪跑人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的标志。”程致恒略微沉思，“你想想这次宣誓的标志！”

    司徒落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竖起一个大拇指，“带妆宣誓！刚好切合我们的主题，给青春一点颜色！只要能接触到我们的产品，就是体验，有体验就有成交。”

    司徒落立即将新的计划写进去。

    清风徐来，有暗香盈袖。

    看司徒落低头眉眼飞扬，程致恒缓缓抿了一口茶，孺子可教！

    服务员开始上菜的时候，司徒落的策划案也修改好了，她要了程致恒的邮箱给他特地发了一份。

    谈笑间，俩人像是深交的好朋友。司徒落自己都没想到，他们再见会是这般熟络，聊的如此投机。

    闷罐牛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裹挟着十里荷香，随着清风阵阵，似有若无。

    主厨亲自送上秋刀鱼，用一把精致小巧的利器，剖开鱼腹。娴熟地取出长长的脊骨，然后在里边滴上新鲜的柠檬汁。

    主持简单的动作，司徒落却像看艺术表演一样。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其实她还一口没吃。

    一堆人井然有序地给他们布置杯盘，添菜加汤，竟然没有任何碰撞的声音。

    她还有点不太习惯被诸多双眼注视着吃饭，恍然又想起，上次她请程致恒去吃火锅。人声鼎沸里，他迎来众人侧目，却也淡然如水。

    此刻程致恒慢条斯理的动作，俊美的脸庞上微蕴着笑意，看着她的样子，嘴角翘了翘，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司徒落面前的餐盘里。

    司徒落的身体一下子不紧本了。恍惚觉得自己正和一位优雅的贵族共进晚餐，她俨然是一位备受尊敬爱护的公主。

    原来有钱也是一种美好，没有真正奢侈过的人，是无从体验的。这是司徒落以前的生活里从未有过的美好！

    可这美好如荷面的蜻蜓点水，一瞬而逝。

    原来世界真的是不一样的。司徒落在这样的场面中吃饭，不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她好像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离自己好遥远，对他生出一丝神秘感来。

    他好像知道她想什么，“想问我是什么人？”

    司徒落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姓程，不好奇是假的。

    “我就是你想……”

    司徒落突然举起手来，她举手的动作非常有力，因为有力，所以显得非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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