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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人心之墙

    回到成邸,燕皓一边把蜜饯归置到盒子里,一边说:“公子,我刚刚看了一下酒瓶的瓶底,你写的那封信,果然已经不在了。”

    韩珞成把腰带和外衣挂在衣架上,笑了笑说:“咱们抛出这个诱饵,也够她们查好一阵的了。”

    “是啊,公子既然昨晚和良娣说了明话,还是得防着些。”燕皓拆着蜜饯袋子,突然发现了什么,还举起来说:“公子你看,新月连这蜜饯袋子都不放过。”说着,便又把袋子封了起来:“看来这些蜜饯,是不能要咯。”

    韩珞成看了一眼,坐到书桌后边,吩咐道:“送给府中家里有孩子的下人吧。”“得嘞。”

    燕皓见韩珞成不说话了,心中有些疑虑:“只是,公子为什么要让香香赶着缝一个钱袋子,又要让我故意给新月呢?我摸着,里头有一张纸,也是公子放给昭兰院的诱饵吗?”

    韩珞成并未抬头,只是点了点头说:“其实那个钱袋上写了字,只不过要用些办法才能看出,且只有我和桓微知道。我放张纸条在里面,是为了吸引新月的注意力,让她不至于把钱袋子拿了。”

    “但是香香,还不是公子的人,公子怎么敢交给她去缝呢?”燕皓早上把那块布料交给香香时便心存疑虑,只是未曾表露罢了。

    韩珞成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在赌,赌她信我,能保她家人平安。再者,也是暗示我信任她。这件事只有你我和她知道,她心里明白,若是说了,自然没有好下场。”

    燕皓“哦”了一声,默默地继续收拾东西,一边用眼睛瞥着韩珞成的脸色:自韩珞成送亲回来之后,私下就总是这般脸色。虽说看上去是不悲不喜,叫外人看来,也定然看不出什么。

    但燕皓总觉得,他心事重重,心里想的东西比在游学时多了许多,也复杂了许多。纵然他确实是常常在燕皓面前表露自己的心迹,说的却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他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却从未曾出口。

    比如唐境和他之间的事情,比如这一次叶桓微和萧兰君的举动。

    韩珞成似乎也察觉到了燕皓时不时地在盯着他,头也不抬,只问道:“怎么了?老看着我。”

    比如这个时刻!见着此景,燕皓此刻的脑海中正巧闪过一个念头:公子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还是那样会笑,会说很多的话。但是燕皓能感觉到,他不再一个只有满腔热血的少年郎了。

    “公子,我在想,一个人究竟是纯粹一点好,还是,嗯……不知道怎么形容。”燕皓挠了挠头,目光平移到了面前的物事上。

    韩珞成笑着说:“当然是纯粹点好。如果有机会不用勾心斗角,我也想没有杂质。”

    “嗯,有道理。嗯?公子怎么知道……”燕皓脸一红,眼光又落在了韩珞成身上。

    却见他依旧波澜不惊地看着手里的书卷,浅笑道:“我知道,你是觉得自从咱们又一次回到坤京之后,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是吗?”

    燕皓见他挑明,也只得坦白:“华天怎么不一样,我不关心。我只是觉得,成邸好像不一样了。年前吧,虽然咱们也勾心斗角,却不至于现在这样。比如说,我原来还能跟白姗说上两句话的,现在却觉得,人家总像是在疏远我。”

    “我觉得每个人之间,都好像有一堵墙,把我们都隔开了。唐侍郎和公子,叶掌柜和公子,咱们院和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这样。”燕皓又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和昭兰院,也是这样。”

    韩珞成沉默片刻,翻了一页,又说:“这不好吗?你看咱们昨晚和刚才说的话,要是放在去年,哪能在这院里说呢?”

    “你过去觉得这府里所有人都能相互亲近,是因为他们想亲近你。”韩珞成调整了一下姿势,接着说:“现在他们不亲近咱们,不是因为要疏远我们。恰恰相反,他们是帮了咱们院,暗示不再跟昭兰院说我们的事了。”

    “所以实际上,你以为的那堵墙,从来没有消失过。”韩珞成放下书,扭过头看窗外的梧桐树,轻声说:“至于我和唐境,还有桓微,以后你就知道了。”

    燕皓见他正出神,犹疑道:“那……既然这堵墙一直在,公子又为什么不开心呢?”

    韩珞成闻言,猛地转过头来,无辜地看着他:“我看起来不开心?”

    “不不不!”燕皓忙摆手道:“公子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别人绝对看不出你不开心。但是我毕竟跟了公子这么久,公子这段时间总感觉……表情对了,但周围的气场不对。”

    韩珞成看了看自己周围,又看回燕皓:“我有气场?”

    “啊?”燕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韩珞成却笑了,把手里的书卷一拍:“我居然有气场了!”

    “这……”燕皓扶额道:“公子,这不是重点吧?”不过见他终于恢复了几分生气,燕皓倒觉得,自己这句话,是真没说错。

    韩珞成倒不是真开心,如燕皓所言,他最近是有一种如唐境一般“生人勿近”的气质。换而言之,就是冷峻了些,既不和小丫头们嬉笑,也不和府里熟悉的下人主动打招呼了。

    如果燕皓知道他每天熄灯之后还要花至少一个时辰入梦,就知道他不是变了气质,而是开始变得细腻,想的事情多起来了。

    而同一个夜晚,坐在婚房卧榻上的孙碧环盖着红盖头,脑海里也是诸事繁多。

    与每一个新婚的小娘子一样,她惴惴不安地抓着膝盖的裙子,几乎要抓出了褶皱。但是与其他新娘子不同的是,她心中的紧张,不仅仅是为着新婚,也为着叶桓微给的任务。

    她知道,自己现在能混成这样,已是成功了一半。然而剩下的一半却难以实现——因为叶桓微从未给她下达过任何指令,反倒是丐帮的老丐曾与她说过:除非亲眼见到叶桓微或者足以证明她的物事,否则绝不可相信任何人。

    她想起叶桓微说过的一句话: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也曾说过,韩珝偲是个绝情的人,可用时便花言巧语、一心许诺。无处可用时,便视为弃子、赶尽杀绝,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了解韩珝偲,又为何如此笃定。但孙碧环已暗自下了决心:既要瞒天过海,又不可情根深种,在这偲邸里,步步小心谨慎才是正道。

    老丐还曾对她说过偲邸的事情,想来也是奉叶桓微之命,对她进行培训的:偲邸的主母是丞相公孙家的嫡长孙女,闺名南萍,韩珝偲在人前极看重她,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十分恩爱。

    但想起这几日来韩珝偲与公孙南萍的种种恩怨,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韩珝偲和韩珞成一样,都受自家良娣限制,只能表面尽善尽美,私底下处处防备。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裹住了她紧抓着裙摆的小手,把孙碧环吓了一跳。那个人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极温柔地飘在她的耳畔:“在想什么?裙子都被你抓皱了。”

    孙碧环连忙松了松手,韩珝偲的手便也放开了。一根红木棍子挑开她的盖头,她一抬眼,清澈的眼波中便映出了韩珝偲穿着红色衣袍的身影。

    视线再往上挪,是不经修饰的三角眉,一双瑞凤眼带着些许讶异,直盯着她看。孙碧环被盯得不自在,直楞楞地问:“公子看着我做什么?”

    韩珝偲笑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见孙碧环立刻收回了目光,他又补了句:“况且这身衣服,你一生只穿一次,穿起来又着实好看。若不多看几眼,岂非可惜?”

    孙碧环闻言,驳道:“那要是我从今以后都不穿这身衣服,不化这个妆,公子岂非少来看我了?等我有一天老了,难道公子就弃我而去么?”

    她说完这番话,才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既然无情,又是被迫成婚,问出这句话,岂不表露了自己有情?实在不该出于本心,多了这句嘴!

    “妾身失言,公子见谅。”孙碧环干脆把头埋低了,不看他,也不说话。

    韩珝偲却觉得她有趣,笑着坐在她身侧:“你这个问题问得对,又何来失言呢?今天给你的仪式,实在过于简陋,是我对不起你。”

    孙碧环倒不这么觉得:“妾侍,位同奴婢,妾身本来连喜服都不应该如此周全的。实在是公子和良娣抬爱,这样已经很好了。”

    听孙碧环提起公孙南萍,韩珝偲皱了皱眉:“良娣跟你说什么了?”

    孙碧环连连摇头:“良娣未曾对妾身说过什么。只是妾身毕竟有案在前,面对良娣,哪怕有公子护着,终究还是要存十分敬畏的。”

    韩珝偲冷笑道:“她是良娣没错,但我才是偲邸真正的主人。以后她若罚你,你就搬我出来。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错,必得有我在才能掌刑!这件事我会交代府里的管家,有我在,纵然良娣恨你入骨,也不能动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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