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桓微笑了笑,别过脸去索性不看她:叶桓微不管她叫“良娣”,是因为在她心里,萧兰君从来就不配做韩珞成的良娣。
而此刻萧兰君这等行为,除了“公主殿下”四字,叶桓微也不知如何称呼更为妥当了。
“燕皓抱着江牧到了你这里来,江牧在哪儿?”萧兰君心想着:在处置了叶桓微之前,总得先保证自家儿子的安全。
叶桓微冷笑道:“良娣连公子都不要了,又何必在意小皇孙呢?”
萧兰君见着叶桓微这副笑容,不由得想起了当日在柴房里受尽拷问却依旧清高的那个,极其令人头疼的歌女,不由得怒从中来:“江牧说到底还是我儿子,我在不在意他,又与你何干?”
叶桓微冷声道:“既然良娣在意小皇孙,就不该联合着母国的旧部造反!”
“公主殿下这一反,可知从今往后小皇孙将会永远背负着无法消除的歧视?可知从今往后失去了你的陪伴,他便缺少了最重要的母爱?殿下既然早知自己要反,为何还要生下小皇孙?”
“说到底,殿下也不过是单凭个人好恶行事,而并无任何责任感罢了。”叶桓微本就看不上萧兰君,更看不上罔顾当下民生局势,只顾着个人利益的人。
萧兰君没想到她这么能说,一时竟被她驳得哑口无言,也只得指着她怒道:“把她给我绑起来,把嘴塞上!”
“住手!”燕皓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连忙挡在叶桓微面前,看着萧兰君的眼睛说:“良娣,叶掌柜是公子的人,您没资格处置她!”
“公子的人”四字,完完全全地刺痛了萧兰君,只见她微微一怔,很快便笑出了声,好半晌才停下来:“韩珞成的人又与我何干?我今天看她不爽,就是要处置她,你能把我怎么样?一并绑了!”
“你要是敢动我姐姐,就别想再看到你的孩子了!”叶桓微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来,却见清风站在亭子下,一脸沉着地看着他们:但叶桓微看到了,她抓着匕首的手正微微抖着,分明便是怕了。
“你把他怎么样了!”萧兰君听见此言,以为清风已经把小婴儿怎么地了,指着她大骂:“你又是个什么贱人,有什么资格碰我的孩子!我警告你,若是不把他好好地交出来,我定把她大卸八块!”
清风闻言,眨了眨眼,似是有些怕了,但依旧镇定下来:“我把他藏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你若想找到他,就放了我姐姐,放我们出去!”
萧兰君闻言,眯了眯凤眼,冷声道:“来人,杀了她。”
叶桓微闻言惊了,怒喝道:“萧兰君,你果真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吗!”
萧兰君笑了笑说:“你这个什么妹妹也太不会演戏了,一看就不像是个能害人的小姑娘。跟我斗?你还嫩了些!杀了那个女的,把眼前这个绑了,跟我走!”
之所以要把叶桓微带走,并非是因为她觉得叶桓微的才能和智谋有多么卓着,而是因为她心中对韩珞成的执念,已经到了但凡旁人说任何一个女人是“公子的人”,都能惹怒她的地步。
这样的女人,她自然是要带回去好好折磨一番,才能解她心头之恨。萧兰君想起韩珞成,看着眼前挣扎的叶桓微,心头的怒火隐隐又窜了上来。
谁料到千钧一发之际,叶桓微猛地把外套脱了,挣脱了黑衣人的桎梏,扑在了清风身上。
“姐姐!”清风就这么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叶桓微,肩膀被一把长剑贯穿了——而那把长剑,本来正应该插在自己心上的。
清风抱住了疼得昏迷了过去的叶桓微,忍不住飙泪了:“姐姐,姐姐……”
周围的人都被叶桓微这一不要命的举动吓到了,黑衣人见自己伤了自家殿下要的人,也没敢继续动手,便一时拿着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萧兰君的指示。
“看着我干什么?既然不要命,就都杀了!”萧兰君反应过来,想着既然这叶桓微也是个烈性子,估计也没法把她活着带回浦羲,不如索性就在此处解决了。
“公主殿下,这样不好吧?”这时,萧兰君远远地便听见了一个讨厌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文云曦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朝他们走了过来。文云曦脸上依旧是一派得体的笑容,而他身后的女子脸上,却是一派怒气。
“文云曦?”萧兰君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们要我办的事,我可都完成了,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你们也管不着吧?”
“殿下,云曦确实是管不着。”文云曦走到了萧兰君面前,微笑着说:“不过这里是华天,很快便是大公子的地界了。殿下在这里伤了大公子要的人,不太妥当吧?”
“你要带走这个女的?”萧兰君瞥了一眼倒在清风怀里的叶桓微,冷笑道:“她是你什么人?又是韩珝偲什么人?你今天没带一兵一卒却想带走我要的人,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
文云曦笑着抬起了手,诚恳地说:“我确实是不带一兵一卒。但是殿下,这世间有的人,就是能穿着布衣常服,从乱军中脱身而出,且分毫不损。”
“比如说在下,若是今天殿下不顺了在下和大公子的意,殿下能出得了坤京吗?”文云曦笑看着萧兰君,一点都不像是在和萧兰君抢人,倒更像是友好地谈判交流。
萧兰君闻言,脸顿时便白了,半晌才盯着文云曦,狠声道:“好,这个人我给你,我们走!”
“云曦恭送殿下。”文云曦见萧兰君带着黑衣人离去,微微行了个礼,抬起头来时,便看见身后的寒风早已按捺不住,立刻冲上去察看叶桓微的伤势了。
“文公子,多谢你今天帮我们家主子!”见清风恢复了情绪,能止住叶桓微伤口中涌出的血了,寒风便站起来对他行了一礼,微笑着说:“等桓微醒了,定然亲自给你道谢。”
文云曦眼神温柔地看着寒风说:“没事,你找我帮忙,我定是要帮的。只不过……”
“怎么了?”寒风有些懵懂:莫非文云曦帮她救叶桓微,是因为另有图谋?
文云曦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想现在烨园已经不安全了,怕是大公子的人也会寻到这里来,不由分说便把你们当作四公子的同党处置了。我想……不如你们先到我那儿去,再从长计议?”
寒风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她们不正是韩珞成的同党吗?但想着叶桓微此时正需要治疗,便也只得低着头温顺地说:“好。”
文云曦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将三人带回了文府。而烨园俨然成为了一座空园,静静地矗立在正纷纷乱乱的坤京中。
可韩珞成就没有像叶桓微那般幸运了,自打进了宫以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但因为看见了平时太皇太后跟前侍奉的宫女,也没多想,便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无论如何,总没人敢在太皇太后的遗体前杀了他。
“太祖母究竟是怎么去的?”韩珞成跟在宫女身后,一想到素日和蔼慈爱的太祖母,心里不住地难受。
宫女倒像是不太在意地说:“太皇太后寿终正寝,临走前还说想见您。但是……派去传的人,还是跑得太慢了。”
韩珞成闻言,出了口大气,闭上了眼:他想起那天他回到坤京之后,太皇太后倚在门边看他远去的样子。一时之间血气上涌,不由得落下泪来。
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韩珞成一时太过悲痛,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太皇太后的榻前,看着床上已经冰凉了的、用一张黄布盖着脸的老人,眼泪越发簌簌,却无可奈何。
但悲痛的同时,也疏忽了:寻常高位主子逝世,都会有一大批的太监宫女即刻便跪在床前哭灵。但此刻寝宫内却是安静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且只有刚才的那名宫女在场。
“太皇太后也不能就这么在这里躺着啊!”韩珞成一抹脸上的泪水,对身后的那名宫女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可禀告了父皇?丧钟都敲了,怎么还没人来为她梳洗?”
身后的宫女却没答话。
韩珞成觉得奇怪,转过头去看着她,一脸狐疑:“我问你话呢?”
这时,韩珞成才发现不对劲——这个宫女的眼神,与寻常宫女不太一样。他立刻机警了起来:“你是我大哥的人?”
宫女对他微微行了一礼:“既然四公子都已经知道了,就好好待在此处,为太皇太后尽最后的孝道吧。门外千军万马,还请公子不要挣扎。等今晚过去,一切就都好了。”
韩珞成闻言,瞳孔骤缩:果然,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唐境可没有韩珞成那般反应迟钝,自从丧钟敲响之后,他便飞马进了宫——见的却不是太皇太后,而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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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三章 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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