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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的意愿是，在她死后，再由我将全部计划透露给赵凤美，同时，为了避免赵凤美将潇潇死亡责任迁怒于我，潇潇事先写好了一封绝笔，对自己死亡，以及复仇计划作出了解释。”程雅馨答。

    “为何又选上林雨菡？”付延青接着问。

    “既然我和潇潇决意演一场戏，就不能缺少观众。”面对疑问，程雅馨很快给出了答案，“如果我们费心排演的戏没有人看，就失去了全部意义。一旦潇潇死了，很多迷惑性的细节，诸如潇潇对我的‘恨’，诸如我受到‘诅咒’时的痛苦，也不会有人去传递。至于再次选中林雨菡，也有巧合的成分。我们最初的打算，是以转租床位的方式招租新的室友，但对象并没有确定，认为是老实本分的女孩子就好。然而，当我们在租房中介网站上寻找时，却偶然发现了林雨菡的名字。那时，我和潇潇一致认为，招租林雨菡，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阮明英的死，让丁绍霖在怀疑阮明秀的同时，也把目光对准了7号公寓，这令我们倍感棘手，试想，林雨菡是阮明英死亡的见证者，又与阮明秀有交往，若是诱使她搬进7号公寓地下室，再略施手段，很容易把丁绍霖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届时，我们不但能够摆脱麻烦，说不定，还能利用丁绍霖的仇恨心理实现我们的目的。”

    “林雨菡收到的租房短信是谁发出的？你？还是边潇潇？”付延青又开始新一轮的提问。

    “是我在拍戏间歇，借用剧组另一个龙套演员的手机发出的，因为，我与那个龙套演员并不熟，不过是一面之交，这样做，会比较保险。即便，这条短信日后被翻出，也不会凭借号码寻到我的头上。”程雅馨如实供述。

    “那份‘无偿租住’的合同，就是你们吸引丁绍霖注意的伎俩吧？”付延青问。

    “是……”程雅馨嗫嚅着回答，“既然搬进了7号公寓地下室，阮明秀和林雨菡，就已然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只要证明她们的租房关系之间有鬼，敏感的丁绍霖，定然会心生疑窦。最初，丁绍霖的反应，让我们很安心，可没想到……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你是指，丁绍霖和林雨菡之间的感情？”付延青确认般地询问。

    点了点头，程雅馨没有否认，“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相爱了。合同的证据，本来就很薄弱，加之感情的冲动，丁绍霖很快就把最初的怀疑抛在了脑后。”

    “所以——边潇潇才开始频繁地与阮明秀和林雨菡对台词，是吗？！”抛出这句话时，付延青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峻。

    身体猛地一颤，程雅馨深深低下了头。

    “为了向丁绍霖出具更有利的证据，制造阮明秀和林雨菡联手杀害阮明英的假象，你们不可谓不费心！最初，对林雨菡提及的，边潇潇请求她们对台词的细节，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录音笔的出现，听到边潇潇与二人的台词对话后，我才恍然大悟，所谓的对台词，不过是在提取她们‘杀人’的证据而已！”付延青怒喝到。

    没有再说话，程雅馨把头埋得更深了，伴随的，还有阵阵伤心的啜泣。

    等到程雅馨停止哭泣后，付延青继续着话题，“边潇潇在卢杰的住处偶然发现林雨菡患有‘幽闭恐惧症’，与日后借用幽闭空间困住她，二者之间是否有直接关联？”

    脸上犹挂着泪痕，程雅馨仍是点头。

    “丁绍霖已经承认了，2010年9月30号晚上，电话将他约出，为他播放‘证据录音’，同时指使他前往天源作掩护，并在10月12号制造地下室火灾的神秘人，就是边潇潇！对此，你有辩解吗？”付延青接着问。

    还是没有做声，只不过，程雅馨将点头换成了摇头。

    “提及林雨菡，你为什么总是落泪？”看见程雅馨的模样，付延青“明知故问”。

    狠命咬住颤抖的嘴唇，程雅馨却止不住眼泪，“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

    “程雅馨，不怜悯别人，难道，你也没有怜悯过林雨菡吗？”听着程雅馨的阵阵忏悔，付延青的语调变得诚恳，又语重心长，“她不仅与你没有仇怨，并且，她和你，和边潇潇一样，也是挤在地下室的追梦者，为了你们遗失的梦想，就可以毁掉她的梦吗？你应该清楚，她是一个优秀的画者，如果没有那场火，她此刻应该走进潼阳美院的大门，而不是宜安市政调研科的办公桌前。当初，你被锁在屋内，眼看着理想之地渐行渐远，当初，边潇潇被丹妮无情替代，眼看着别人代她扮演了‘朱丽叶’，心情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如果从这个角度讲，林雨菡是不是也应该报复你们呢？”

    “我……我真的没想到……”因为哭泣，程雅馨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其实，我记得雨菡艺考的日子，也从未想过，让她错过这个日子。可是……随着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心，就像被刀子一片片割掉那样，不可抑制的疼，等到……看到潇潇真走了……我几乎也要晕死过去……却还要……还要假装是为了卢杰在伤心……那个时候……我真的忘记了雨菡的艺考……真的忘记了……直到数天以后……我满怀愧疚地去医院看望她……才知道……知道她因病错过了时间……那一刻……我真想杀了自己……可想到刚刚死去的潇潇……我又怎么能死？！她是用自己的死换给了我复仇的机会……我……我有罪……有罪……”

    “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程雅馨的哭诉，也令付延青倍感心痛，“在你受审的这几日，林雨菡一直等在公安局，就为了最后见你一面。”

    “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程雅馨瞪大了眼睛，泪水不停地往下落，漂亮的五官瞬间也痛苦扭曲了。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付延青示意了曲皓，二人先后走出了讯问室。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办公室，付延青的心，却比脚步还要沉。

    想到为复仇而死的边潇潇，想到罪恶累累的程雅馨，想到她们曾经的不幸和绝望，再想想那一个个血淋淋的尸体，付延青只感到一块巨石堵在胸口，如何都不能释怀。

    但是，当他经过刑警队招待室时，却被一阵谈话声打断了思路。

    透过招待室的门缝，他首先看到了一脸无奈的葛菲，葛菲身边，还有固执的林雨菡，以及几个谋生的脸孔。

    此时，葛菲也看到了付延青，便急忙抽身走出了招待室。

    “怎么回事？”付延青问。

    “那几个人，都是省调研组的，正在劝说林雨菡明天随他们返回复命，别再纠缠于7号公寓案件。”葛菲回答。

    “效果如何？”付延青关注地问。

    “没什么效果，林雨菡这女孩子看起来柔弱，其实倔得很，该摆的道理都摆了，该做的工作也做了，她就是认死理，说什么都不肯走！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进行强制措施了，但是，省调研组的同志也表示，会尽量做通思想工作，不要使用强制。”葛菲无奈地说。

    听了葛菲的话，付延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却默默同情着房间内那个执着又倔强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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