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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大宋忽悠第八十二章 救得一条算一条

第八十二章 救得一条算一条

    ??“不知上师需要多少犁头?”萧老者沉吟半晌,突然发问。

    “四百足矣!”于艮淡笑以对。

    其实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的——阿布卡赫赫到底影响了多少边陲野人?

    边陲不稳是事实,一盘散沙的土著野人能有多大尿水?有号召力的野心家才是边陲大害!

    萧老者未置可否,手一招,旁边桌上就有一条壮汉秒至。萧老者用契丹语吩咐了几句,那壮汉随即带着两个随从离开。

    用契丹语吩咐,大概也不是为了背着于艮,那壮汉不懂汉语而已。大辽后期,汉化相当严重,辽朝士大夫成堆。不会写几句诗词,都是不好意思出门。不过,汉化仅限于上层社会。普通契丹人还是以本族语言为主。

    “布施给上师四百犁头,是因为‘辽之大害,始于澶渊’这个偈子,确实振聋发聩。”萧老者好像有些疲惫,或者觉得,于艮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虽然向来并无倾诉的欲望。莫不是真的老了?

    “某代五国部众感谢萧翁厚赐!”于艮向萧老者拱了拱手,坦诚以待。

    “五国部?也好!”萧老者感受到了于艮的善意,略微笑了笑,“可惜犁头解决不了大辽的问题。”

    呵呵,忽悠被人当场揭穿哦!于艮脸皮一尺厚,慢腾腾地讲了一个寓言。

    “东海潮落,许多小鱼儿搁浅沙滩。有娃儿捡鱼扔入海水。其父曰,汝能救得几条?娃儿曰,救得一条是一条。其父叹息道,谁在乎?娃儿只管扔鱼入海,曰,这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于艮的语气平缓,并无感情色彩,却让人恍然身临其境——小鱼儿在沙滩上蹦跶,海水近在咫尺却是生死之隔。娃儿赤着脚,蹲在沙滩上,一条接一条的扔鱼入海。可是真的救不了几条啊……

    “师父,你从未给我讲过这个故事!”沃淩听得入神,随即撅嘴表示不满。看起来很是代入了故事中的娃儿,救得一条是一条!或者自己是鱼儿,师父是娃儿?

    于艮摸了摸沃淩的脑袋,没有说话。从几位的表现看,装得有点大?至少是被过度解读了,如鲁迅的晚安。

    “好一颗赤子之心!”那边厢李文士急得抓耳挠腮,此出何典?

    这个领悟倒也不偏。于艮微笑致意。李文士酸腐了点,不过呢,是人都有长处。

    “谁在乎?!”移敌蹇也有自己的理解,并且很是忿忿然。

    这情绪应该是源于乃翁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于艮早已推断,萧老者本是位高权重,一向忧国忧民。

    此时大辽,就如同一座四处漏风的大厦,天祚帝就是那个昏庸却折腾的败家子。贪官揽权,诤臣疏离,萧老者类必定凄惶吧。垂垂老矣之际,现身东北边陲,想来也不是升迁。

    “有涨就有落?”萧老者一时间居然心防失守,面带了苦笑,甚至有些悲怆,也印证了于艮关于萧老者被贬谪至此的推断。

    同一个故事,却是完全不同的理解。其实大家都是我读我心。

    于艮倒是哑然——哥本来只是想说,能救个胡里改也不错啊!胡里改也算是大辽沙滩上的一条小鱼吧?

    “潮涨潮落,草青草黄,天道运行,天命不可违。大厦之颓也,非一木可支。萧翁有一颗赤子之心,就算你在乎,也只能救得一条算一条,但求心安尔。”于艮宝相庄严地轻轻摇头,进入神佛附体状态——如是我闻……

    “但求心安?”萧老者毕竟见惯了风云变幻,心防失守不过瞬间。不过呢,听一听解说也是好的,是以微笑询问。

    刚才萧老者赠与犁头,不过是有些好感罢了。结个善缘,也是个试探。四百犁头不过小事一桩。而此时,却是对于艮信任更多。

    “萧翁乃国之栋梁,本当顶天立地。怎奈时运蹇蹙,壮志终于难酬。不过善恶各有报,萧翁福寿无忧,善始善终。”于艮当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说是顺杆爬也不为过——算命嘛!

    或者是异时异地,萧老者闻此大而化之的言论,不过一笑了之。

    但上师卖相上佳,环境适宜,又做足了铺垫。萧老者近日也在检点一生,心下甚是惘然,刚才还连喝了两大碗酒,只觉得上师三言两语,竟是总结了自己的一生,禁不住喟然而叹。

    移敌蹇则双拳紧握,目光炯炯仰望着上师。于艮淡淡一笑——哥其实是个直男……

    “大辽荧惑守心,此处兵凶战危,萧翁宜早作打算。”于艮拱了拱手,面色肃然,诚心为客户筹划。

    萧老者貌似听进去了,终于摇了摇头,正色道,“皇命在身,岂避祸福。”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于某佩服!”于艮一声叹息。无论何时何地何立场,为国不惜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人物总是值得钦佩。

    被晾了半晌的李文士终于插上了话,“好诗,好诗!可是余上师口占?可得全诗?”

    好吧,冠冕堂皇的气氛顿时当然无存。

    于艮其实也是后悔不迭,一时嘴敞,竟然让林则徐的诗给溜达出来了!

    不过,于艮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正是为萧翁口占,呵呵,还有两句——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萧翁其勉哉!”

    萧老者点头吟哦了一遍,虽然平仄对仗方面还有值得推敲之处,却也算得上是捷才了,一时间眉头尽展,“上师占得好诗,正是老夫心照!为此诗,饮胜!”

    “请!”

    萧老者主动端碗,四人又同干了一杯。于艮却还有话说,“萧翁,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萧老者正视着于艮。

    “萧翁厚赠犁头,尚需押运回乡。某见移敌蹇小友,性情刚烈,勇武过人,与某颇有些善缘,不知萧翁可舍得些时日?”于艮拱了拱手。

    “多久?”萧老者若有所思。

    细思上师之赞美,却也不是什么好辞。性格刚烈,必然嫉恶如仇。勇武过人,怕是手快过脑。所谓刚则易折,福寿不齐。偏偏于艮刚才一通卦,算得还挺准。此时怕也是意有所指,不便直言而已。

    “少则一年,多则三载。”于艮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就在五国部?”萧老者霎时间敞亮。宁江州兵凶战危,前途未卜。老迈之躯自是许国,而最钟爱的孙子将何去何从?一年和三载,这两个数字,显然是其来有自。上师慈航普度!

    “非也,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某在五国部,还有三个月尘缘。此后漂泊,尚无定处。”于艮已经知道此事成了。

    呵呵,大和尚今日善缘不错,化得了四百犁头,还话得了一员猛将,三年后还他才怪。呃,善哉善哉,贪嗔痴三毒,戒之,戒之!

    萧老者行事果敢决绝,从不拖泥带水,当即转身命令移敌蹇,“你即刻带十名侍卫,护送上师返乡。一路上谨遵上师号令,不得违逆!”

    移敌蹇却是傻眼了。说着说着怎么跑题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一到三年,运的还真是够远!当即腾地站起身叫道,“爷爷,我不去!”

    “混账东西!”萧老者猛地一拍桌子,须发贲张。那边两桌的壮汉顿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鲁库和兀术隔得远些,却也紧张地盯向这边,准备向楼下发信号。刚才斡离不跟着店小二上来了一趟,貌似找空桌,觉得不合适又下楼了。

    移敌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爷爷!”

    没等于艮给移敌蹇排解,却听得楼梯“噼里啪啦”直响。于艮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盆奴里队员匆匆上楼,跑到鲁库身边耳语了一番。鲁库居然脸色大变,径向于艮走来!

    于艮心下不安,莫不是博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一有问题还是大问题,这里可是大辽军镇!

    鲁库还没到,楼梯却再次“噼里啪啦”直响。这回是一名契丹人上楼,正是萧老者派出去的侍卫之一。

    “看来,犁头出了点状况啊!上师,我们去看看吧。”萧老者听完报告,从容地站起来,甚至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鲁库这时才附耳过来,“博多派人禀报,辽军突然大肆搜刮犁头。博多的换购已经结束,辽军却围了他们,要强征犁头。博多请阿布卡赫赫尽快离开宁江州。此刻怕已经起了冲突。”

    于艮哑然失笑,背后却是冷汗直冒——乌龙球?

    萧老者率先下楼,十余名侍卫立即跟上。移敌蹇留在最后,恭敬地等待于艮,脸上还有些晦气。李文士也没着急走,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艮下楼后,一楼大堂已经空出了大半。刚才坐的,可能都是萧老者的侍卫吧,至少有四五十人?

    斡离不等人也分出了一半提前离开,另一半准备等于艮离开后再走。于艮招了招手,一起走吧,不费那劲了。貌似萧老者早已洞若观火?

    一些小伎俩,遇见行家,徒增笑料尔。看来哥真的不是这块料,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安全地点使坏吧!

    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干部,也就出息了一张嘴啊!

    另外,运气一直不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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