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上稍有费力的坐立起来，第一眼所看见的是一块深蓝色天花板，整个房间都是这个色调的，就如同夜空一样。

    也就是说……

    “我还在家里？“

    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特别的扯淡，但是床头的那个可乐杯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鸠白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个时候夏兰也许已经在催我吃饭了吧……”

    看着空荡荡的床边，让鸠白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就仿佛这里本应该存在着某个人一样。

    ……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满天的飞雪在空中毫无规律的飘落着。

    “归墟”是这个城市的名字，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黄昏和夜晚，从城市外圈向中心走的话每天的黄昏时间会越来越短，与之相应的黑夜时间将会越来越长，据说在城市中心，也就是教会所在的地方，永远都被夜幕所笼罩着。

    冬天的气温让人们不敢在室外多待，更何况是在这么一个永夜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早早地结束自己一天的工作后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灯光透过墙上的窗户照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路边的“暮星树”上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脉络是夜里的主要光源，树上栖息着许多会发光的“暮光虫”，这种生物的体型非常小，它们以暮星树的分泌物为食，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们可为这座城市剩下了不少的电力。

    白发的少年靠在暮星树下，从兜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一株小火苗便出现在了指尖，点燃香烟后又甩了甩手，将手揣进了兜里。

    少年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极夜骑士”的宿命……也是“以凡人之躯行使神权”的代价，事到如今还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十二年前被父母从孤儿院里领养的妹妹，和一位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女仆。

    泄气般的将嘴上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熄后离开了原地，步入夜里的黑暗中……

    今天是周末。

    少年独自行走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冷风呼啸着，少年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身边围绕着的暮光虫为少年照明了前方的道路。

    “但愿，她没有感冒吧。”

    少年在一家医院前停下了脚步，走了进去。

    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医院，不过打理的倒是很整洁，木质的地板上基本看不见落灰的地方，医院人不多，走廊里只有一些护士来来往往，很安静。

    “又来看望你妹？”

    位于大厅中心的柜台后面，值班的是一位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大叔，有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以及与之相应的赤瞳，与身上所穿的白大褂不太相衬的是脸上有着一条骇人的疤痕，因此把很多来这里看病的人都给吓跑了。

    “不然你以为我来这干嘛，蹭饭吗？”

    尽管眼前的人比起医生更像是一介武夫，但是常来这家医院的人都知道，其实这家医院就是这位大叔开的。

    大叔年轻的时候靠着一身实力在外闯荡，四处冒险，有一次在准备任务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招募了一位擅长治疗的魔女一起同行。

    即便如此，当时的大叔还是低估了魔物的实力，为了保护那位魔女而受了重伤，最后两人回到冒险家协会的时候大叔是被那位魔女背回来的，两人遍体鳞伤，大叔的脸上更是多了一条渗人的伤痕。

    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一起出任务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每次两人来到冒险家协会接任务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是看在眼里酸在心里，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通过英雄救美的方式娶到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但是一想到大叔当时的惨样众人就觉得头发发麻，要知道当时大叔的实力放在协会里可是能排进前三的，能把拥有这等实力的人打成重伤的魔物，这要是换了自己怕不是骨灰都被扬了。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半年，大叔宣布从冒险家协会隐退，结束了自己的冒险生涯，带着那位魔女回家后结婚当起了家庭煮夫，并且用长久以来的积蓄创办了这家医院。

    于是一个曾经每天刀尖上舔血的猛汉，变成了一个每天坐在前台抽烟看报纸的慵懒大叔。

    少年熟练的接过大叔递过来的表格，在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鸠白千夏。

    “……已经决定了吗？”

    大叔突然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但是少年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于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认真考虑过了？”大叔看着手中的报纸，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有能力而不作为者，愚蠢至极。”少年的语气不容置疑。

    “……”

    大叔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将嘴上还剩下大半截的香烟碾熄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抬头看向少年，火红色的眼睛中多了一丝认真。

    “虽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否认【极夜】之名，可它为你带来无限可能的同时也会斩断你的人生……你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少年挑了挑眉，不屑的看了大叔一眼。

    “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咋就这么怪呢，你年轻的时候没当极夜骑士也没见你有多老实啊。”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大叔砸吧砸吧嘴，发现嘴里不叼根烟还是有点不习惯，于是重新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了，同时也递给了少年一根。

    “抽吗？”

    少年摆了摆手。

    “水月她不喜欢烟味你是知道的。”

    大叔也没有多说什么，把烟收了起来，缓缓说道：

    “这极夜骑士哪是能说当就当的，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家里还有个眼睛不好使的老头子指望着我养活呢，我要是当了极夜骑士，十年以后岂不是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极夜教会】的骑士在等级上大致可以分为四种。

    第一种是人数占比最多的【黄昏骑士】，平时负责管理城市的治安问题。

    第二种是精英级别的【暗月骑士】，平时驻扎在各个地区和当地的黄昏骑士一起共事。

    第三种则是教会明面上的最强战力【星辉骑士】，负责守护教会所在的中央城市的安全。

    第四种则是直接效命于大主教的【极夜骑士】，一共有十二席，统称为【极夜十二骑】。

    【极夜十二骑】里的每一席都有自己的称号，而且实力远超【星辉骑士】，除了他们本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极夜骑士】每隔十年就会选拔一次，而且一旦被选为了极夜骑士，实力就会一步登天，但是寿命会进入十年倒计时。

    说完大叔瞅了少年一眼，发现他似乎没有反驳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妹妹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的少年稍微楞了一下。

    “不是有夏兰姐在吗？”

    少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大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唉，你考虑过水月的感受吗？还有夏兰，人家是你家的女仆没错，可总不能给你家当一辈子的女仆吧？人家都24岁了，你要是不懂得怜惜的话我儿子刚好还缺个对象呢……”

    一说起这个话题大叔就感觉一阵头疼。

    “不是吧，龙炎他都22了还没对象啊？”

    “说什么屁话呢，你小子不也是个光棍吗？”

    “我今年不才十八嘛，急什么。”

    “我呸，十年后你人都入土了还不急我看你到时候去棺材里找对象吧。”

    眼看着两人的话题越跑越歪，大叔甚至还要拉着鸠白让他帮自家儿子撮合撮合，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所传来的方向，只见从旁边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整洁的黑白女仆装，茶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了一个干练的高马尾，碧绿色的眼睛如同湖水一般清澈，却又有着大海一般沉稳，尽管个子只有一米六不到，却有着一种不敢让人小瞧的气质。

    她不紧不慢的来到鸠白的身前，微微欠身，提起裙摆行了一礼。

    “少爷。”

    看到眼前这位礼仪无可挑剔的女仆，鸠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可是这样的情绪表达在脸上却又成了一副苦笑。

    “夏兰姐，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恪守成规的。”

    “嗯。”

    女仆回答的毫不犹豫，她一向都是这么回应这个话题的，但是鸠白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听，这句话从以前开始直到现在自己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是夏兰从来都没有听过。

    一旁的大叔在看见夏兰的时候也不免变得正经了一点，原因有两点。

    神韵夏兰，在六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卖给了鸠白家，夏兰原本就因为天赋不如自己的妹妹而常年被家里人冷落，如今又恰逢妹妹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家里正缺钱，而好巧不巧的是作为新任的极夜骑士，当时的鸠白家里正在招仆人，因为鸠白的母亲当时已经怀有了身孕，而同为极夜骑士的鸠白父亲又因为有任务在身而无法经常陪伴在身边，得有人在家照顾鸠白的母亲才行，于是夏兰就被顺理成章的卖给了鸠白家，成为了鸠白家的第一位女仆，也是唯一一位留到了最后的女仆。

    在那之后的八年里，夏兰做过不少的脏活累活，但是因为家主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甚至还亲自教授自己一些独到的知识和技能，这些都是在学校里不可能学到的东西，所以夏兰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怨言，甚至乐在其中，最终在十四岁，也就是鸠白的父母作为极夜骑士的任期的最后一年，获得了【暗月骑士】等级的勋章，在鸠白的父母离开以后，恢复自由身的夏兰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照顾年幼的千夏和水月。

    夏兰的这份觉悟值得大叔去尊敬，尽管教会每个月会发放足够的资金供他们生活，但是照顾两个小屁孩对于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来说还是不太轻松的，水月身为一个女孩子倒是挺文静的，可是千夏就不一样了，对于魔法有着异于常人的兴趣的他好几次差点把家都给拆了，为此夏兰可没少头疼。

    这第二个原因嘛……自家的儿子还是挺喜欢这位女仆的，自从五年前龙炎跟着大叔去鸠白家做客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做事一丝不苟的女仆，尽管追了五年也没追到手，但是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能够成功的，身为老爸的大叔虽然有点怀疑自家的傻儿子可能是个萝莉控，但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是合法的，人嘛，谁还没两个特殊的癖好呢。

    在恋爱上决定全力支持儿子的大叔自然也不能在未来儿媳的面前出丑，从怀中掏出一副平面镜戴上打算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斯文一点，可是这种行为注定是种徒劳，脸上的疤痕实在是太显眼了。

    没有去管一旁的大叔，女仆行完礼之后突然上前两步凑到鸠白的身边用小巧的鼻子嗅了嗅。

    “少爷，你又抽烟了？”

    “呃，我……”

    面对自家女仆的质问，鸠白少见的有些汗颜，那张扑克脸此时让他感觉有些压力山大，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夏兰并没有责怪自己，反倒是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清新剂，熟练的在鸠白身上喷了几下。

    “吸烟有害健康，少爷平时还是稍微节制一点吧，而且小姐也不喜欢烟味。”

    “……我尽量。”

    得到了鸠白的承诺，夏兰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她很清楚戒烟这种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没必要步步紧逼，而且过分的僭越也有违女仆的身份，虽然在档案里夏兰属于鸠白的合法监护人，但是在家里却依然以女仆的身份自居，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行使监护人的权利的。

    “那，夏兰姐，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陪水月了。”

    “嗯。”

    夏兰点了点头，目送鸠白走上了楼梯，待到鸠白的脚步走远了以后，夏兰走到大叔的桌边开始收拾起这个堆满了各种报纸杂志以及烟灰缸的烂摊子。

    “这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的，不用麻烦你。”

    “没关系的。”

    既然女仆执意要做，大叔也就没有再继续劝阻，转而问到：

    “你劝过那小子了？”

    “没有。”

    “你认真的？”

    大叔挑了挑眉，他可不认为夏兰是个做事欠缺考虑的人。

    “我尊重少爷的选择。”

    “……我倒是希望比起女仆这个身份，你应该更多的以监护人的身份去对待鸠白，什么事情都让他自己决定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走上歪路的。”

    “我认为过于干涉后辈的人生才是身为前辈的我们的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少爷他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夏兰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不容动摇，“我会将他拉回来的，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这就是我身为监护人的职责。”

    看着眼前气场拉满的女仆，大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知道以夏兰的性格绝对会言出必行，而且她也拥有将其付诸于行动的实力。

    “哈哈哈哈，不愧是有资格成为【天罚】骑士的人，我儿子果然没看走眼。”

    大叔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对这位女仆简直是越来越满意了。。

    “嗯，夏兰，下周末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吗？”

    夏兰不知道大叔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你先回答有还是没有。”

    “如果少爷没有其他的吩咐……应该有时间。”

    闻言，大叔突然高兴的拍了下手掌，说道：

    “那么下周末和我儿子去约会吧。”

    “……”

    …………

    『214号——鸠白水月』

    看着门上的牌子，少年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惨白的灯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白色房间，窗帘将外面的风景遮的严严实实，位于房间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个正在看书的黑发女孩。

    “水月。”

    鸠白水月，今年16岁，虽然与少年同姓鸠白，但是两人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水月是养女，是12年前少年的父母在孤儿院中领养的孤儿。

    说来也很讽刺，家庭中的三人之间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见鸠白的身影后床上的少女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每次都是今天过来的啊？”

    将手上的礼盒在少女眼前晃了晃。

    “喏，这是给你的礼物。”

    “可是今天有点晚诶，你看外面天都黑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少女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这份礼物。

    “少来这套啊，这里怎么可能看得见太阳。”

    “嘿嘿，谢谢哥～”

    少女迫不及待的将礼盒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繁琐的金色魔法阵，目光触及到的一瞬间少女甚至感觉有些头晕。

    “这，这是……魔法书？”

    少女惊讶的看着手中精致的蓝皮书。

    “嗯。”

    习惯性的将书本翻开之后，少女突然觉得这些满页的字迹似乎有点眼熟。

    “哥哥，这本书该不会……”

    “是我写的。”

    说出这句话的鸠白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得少女恨不得给他一上勾拳。

    “我看你平时挺喜欢看书的，就想着要不干脆送你一本魔法书好了。”

    硬了，拳头硬了，少女的头上冒出个大大的井字，强忍着给自己这蠢哥哥一拳的冲动，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谢谢哥哥。”

    看样子自家的哥哥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对魔法书根本不感兴趣这么一回事，但是“我不喜欢这个礼物”这句话少女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本书好歹也是自己的哥哥花了好大的功夫亲手写的，其中的内容她就算不看也知道肯定比学校的那些教科书有用多了，自己的傻哥哥别的不说，在魔法方面的天赋绝对是可以称之为怪物的存在，否则也不至于年仅十八岁就踏入了星辉骑士的门槛。

    所以尽管这个礼物本身少女并不喜欢，但是只要知道这本书是哥哥亲自为自己写的就已经很开心了。

    “哥哥。”

    “怎么了？”

    “你是不是瘦了？比之前消瘦了好多……”

    看着少女有些担忧的神情，少年伸出手狠狠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比起我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早点把病治好了也免得让夏兰姐操心。”

    “好疼……唔，我会努力的啦。”

    少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医院的伙食怎么样？”

    “这个嘛，夏兰姐担心医院的饭菜不和我胃口所以每次都是她做的饭……嘿嘿，想不到哥哥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是啊，我担心夏兰姐把你喂成猪了到时候床都下不来。”

    “哥哥你会不会说话啊！”

    面对少女的嗔怪，鸠白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有这力气还是留着养病吧，到时候病好了我带你去看日出。”

    闻言少女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么约定好了，不许食言！”

    看着少女高兴的样子，少年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永夜之都里想要看到日出当然是不可能的，得出了城以后经过很长的一段路程，在此期间白天与黑夜的时间比例将会逐渐趋向于平衡，最终会来到这个国度的边缘——大海，那里可以看到最完整的日出和日落。

    出生在夜之国度的人们对于黑夜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就如同是某种加持一般，处于夜幕笼罩下的人们总是比处于阳光照射下的时候更有精神，因为生活在这个国度的人们是黑夜的化身——血族的后裔。

    而那片能看见日出日落的大海，正是夜之国度的国界，在海的那边，生活着以科技为武装力量的人类的国度，不过双方的关系并非势不两立。

    绝大多数的后裔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以鲜血为食的习惯，因此也失去了那堪称变态的再生能力，外观也已经演变得与普通人类无异了，就连寿命也只是比普通人类长一点而已，但是血族天生所具有的高度元素亲和力却依然被后人给继承了下来。

    如今还完整保留着血族血脉的人，大概只有【极夜教会】的主教一人，作为血族皇室的直系后代，能够通过“初拥”将自己的血脉完整的过继给自己的后代，因此教会的主教采取的是世袭制。

    “好了，时间不早了，哥哥你也应该要回去了吧。”

    少女看起来似乎有些困了。

    “嗯……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起身将被褥整理了一下，摸了摸少女的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病房，却在关上房门后低声说了一句：

    “……抱歉。”

    “少爷你还是没有告诉小姐吗？”早已候在门外的夏兰开口问到。

    鸠白摇了摇头。

    “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只会让她徒增愁绪罢了。”

    女仆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在医院的大门时，少年向大叔问到：

    “煌叔，水月的病……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可别小看了你伯母的医术，当年要是没有她在，我早就嗝屁了。”

    似乎看出了少年的心事，大叔继续说到：

    “钱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就当你欠我个人情吧，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大叔笑了笑，“就多帮我儿子撮合撮合吧。”

    少年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我尽量吧。”

    看着少年逐渐融入黑夜的背影，大叔无奈的笑了笑，望向门外的夜空。

    “千夜啊千夜，你儿子真是跟你一副德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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