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镇，小党和老向大汗淋淋的骑着个自行车从东边村里回来，在路口买了几个火烧。

    老向催促：“走走走，吃着也不耽误赶路，赶紧回去还有事儿呢！”

    小党不乐意，费力地咽下干硬的火烧，喝了一口自带茶杯里的凉开水：“向哥，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我吃个火烧你就不能让我站着吃完。”

    “行行行，那你快点。”老向吃东西的气势都和恶虎捕食似的，同样也是自带的凉开水，小党刚啃半个火烧，他一个都下肚了。

    “别催，越催我越吃不快。”小党嘴里塞着东西，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唉，这一到快秋收的时间，乡里忙咱比他们还忙，天天累的和狗似的。”

    “你以为狗很累吗？”老向第二个火烧都快吃完了。“你要是上次咱们去找的高中生家里的狗，说不定天天吃肉呢！”

    “我……”小党差点噎死。

    赶紧喝了口水顺顺，一转眼看见街头过来一辆自行车，还跟着一只黄毛大狗，当时就乐了：“看看，谁家的狗也都一样，这不就累得吐舌头了！”

    老向看了一眼：“吃你的吧！人家那狗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跑一趟路，你这天天得跑，你比得了吗？”

    小党还纳闷：“这哥们不是天天开三轮开拖拉机吗？怎么今天骑上自行车了……”

    说话间他口中的那哥们已经到了他们不远，还冲他们打招呼：“党哥向哥下午好啊，怎么这会儿才吃饭？”

    “是呀，快秋收了，下乡宣传防火防盗，刚回来。”小党笑着说道。“怎么骑上自行车了？”

    “就是来上个学，一星期两趟，不走路就行。”骑着的车解释了一句。“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啊！”

    “好勒！”小党笑着摆摆手。

    然后就嘀咕：“看看人家这有钱人也骑自行车，我心里就平衡了点。”

    老向呵呵一声：“人家骑自行车还带个女学生，还带个猫。小日子也美得很，你自行车上能带个啥？带空气？还是带的有女鬼我看不见？”

    小党脸一黑：“向哥你这是怎么了？在家嫂子给你气受了，说话就这么呛人呢！”

    老向嘿嘿一笑：“谁让你嫂子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不满意的，她在家唠叨我……”

    ……

    骑自行车带个抱着猫的女生，后边还跟着黄毛大狗的学生，自然就是赵起武。

    手扶拖拉机准备卖，他就骑自行车来上学。不过总算骑上过年新买的自行车了，家里有三轮车，有个旧自行车备用就行。

    只不过骑行车肯定就没法让金子上来，所以金子就累的和……狗似的。

    到了出租房，赵起武把金子和元宝留下来，送柳清影去学校。

    接着自己给膨大素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膨大素就和他在街头汇合了。

    一见面膨大素就嚷嚷：“老赵，喊我有啥事儿商量？我还等着一会儿看正大综艺呢！”

    “有个比较长远点的事儿。”赵起武看了看。“走找个地儿我慢慢给你说。”

    “去厂里。”膨大素一挥手。“咱们开车出去溜达一圈去。你不来我爸不让我开出门，你来了刚好。到底啥事儿？”

    “一会儿说。”赵起武继续保持神秘。

    膨大素他老爸也是黑黑瘦瘦的，见了赵起武还挺客气，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膨大素开车的要求。

    两个人开车出了门，膨大素就惊叹：“老赵你现在技术可以啊？看着现在比我都厉害。”

    赵起武一笑：“老彭，我问你个事儿，你说你要是上大学了，单姗考不上学咋办？”

    “啊？”膨大素当时就怔住了。

    才高二的学生，也就是大点的熊孩子，如果没有一定阅历，很难考虑的太长远。

    至少膨大素现在都还没考虑到，被赵起武一问，愣了好久才说道：“我还没想过，不过她成绩也不算太差……”

    “能考上大学吗？”赵起武开着车出了镇子，一直走到大桥上，熟练的把车往路边停了下来。

    “不好说，说实话我自己也没多少把握。到时候尽量考吧，实在不行花点钱，找个烂点学校也行。”膨大素虽然捣蛋，但是家庭因素影响，其实比同龄的大多数熊孩子还算成熟的。

    “唉！”赵起武叹口气。“可惜啊！恐怕咱们一毕业，你就得和单姗劳燕分飞了。你觉得她家里有钱给她上烂学校吗？”

    膨大素还没说话，赵起武继续发表感慨：“到时候高中生又能咋样，考不上学就得回家。要么在家种地，要么出门打工。将来找个同样没啥文化的人嫁了，遇到好男人就算了，遇到个不好的，呵呵，天天不是打就是骂的……”

    膨大素当时就捂住了心口，打断了他的话：“老赵，你是不是和我上辈子有仇？存心来刺激我的是吧？你有话就说，拐弯抹角的干啥？再说下去咱俩这哥们可就做不下去了。”

    赵起武嘿嘿一笑，正色道：“我有个想法。”

    膨大素刚这会儿小心肝还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似的，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知道艺考吧？”赵起武说道。“你说，就单姗那条件，相貌也不差是吧？她要是学个音乐舞蹈啥的，以后考艺考，分数低，是不是把握就大了？”

    “你是不是有门路？”膨大素立刻追问道。“我听过她唱歌还不错的，不过别的就不会了，考艺考只会唱歌肯定不行吧？”

    “没有门路。”赵起武摇摇头，看膨大素要急眼，赶紧说正题。“你先被急，听我说呗！你看啊，没有条件，咱们可以创造条件是不是？她现在没基础不要紧，咱们给她找老师教她啊！”

    “去哪儿找老师？”

    “只要有钱，你还怕请不来老师？”赵起武呵呵一笑。

    “我可没钱，我最多问家里要点零花钱，要是请老师，估计我爸也不会给我钱。他还不知道我和单姗的事儿呢！”膨大素说道。

    赵起武冷笑：“你确定你爸不知道？你觉得你在学校里的事儿，能瞒得住他？他就是看你考试没退步，不搭理就是了。”

    这事儿老赵多有经验的。

    膨大素一惊，随即就淡定下来：“知道就知道，他还能咋得住我。他还不是当兵回来就急吼吼的和我妈结婚了，结婚时候也没比我大几岁……不对，说请老师呢？老赵你就直说吧，你肯定想好了的。”

    “老师我都联系好了。”赵起武嘿嘿一笑。“考艺考可不是会唱歌就行，你得懂点乐器知识吧？要么会跳舞也行。不过学这个，得有个场地。你看着办吧？”

    “你早想好了还给我说单姗将来找个没文化的天天挨骂挨打？”膨大素拉开车门。“老赵你下去，我要和你单挑。”

    老赵作势一捋根本不存在的袖子：“你确定？单挑不管输赢，你家单姗可就别想搭顺风车了！”

    “武哥。我和你开玩笑呢！”膨大素瞬间变脸。“你是想让柳大支书去学的吧？阴险卑鄙，让我帮找地儿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

    “你就说你找不着吧？”老赵语带威胁。

    “找。”膨大素脑子都不用转圈就知道地儿。“派出所对面的三层楼知道不？原来是劳动服务公司，现在那上面有空房子，应该还在劳动服务公司名下，原来的那个管事的我知道，去问一下就行。再不行让我爸打个招呼，估计随便给点房租就行。”

    果然是地头蛇办事方便的多。

    赵起武点点头：“还有个问题，这个事儿吧，我不想让清影知道。”

    “瞅瞅，这什么人呀，现在就喊上清影了，我呸！”膨大素鄙视道。“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让她们知道咱们花钱了，有点不太好。”赵起武随便扯了个理由。“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让那两个老师来了就说办培训班的，你就给单姗说你替她报名了，我也这么给柳清影说。让她们来上学就行，别的给她们说也没用对不对？”

    “对对对。”膨大素还能说什么。“那个，我请不起老师，房租我出了吧！大不了我给我妈坦白，她肯定给钱……不能这样，我想想……”

    “咱们就说合伙办培训班好了，我出地你出钱，到时候亏钱了也不怕，做生意还能怕赔钱。”

    赵起武无所谓：“你想咋说都行，我想好了，为了防止她们俩怀疑，还准备让那俩老师再招几个小孩学生打掩护。不过你可千万注意点，别在单姗面前说漏嘴了。咱们只当别人开的，就是给她们俩报个名。”

    膨大素想了想：“万一真有别的学生也去报名咋办？”

    “应该不会有吧？”赵起武说了一句，脑子想起来了学校那几个县里来的学生。“也不好说，来了咱就收呗！咱们再想想，定个收费标准。”

    膨大素张嘴就来：“小学生那是打掩护的，赔钱也收，一个人一月五十块钱就不少了。高中生嘛，一个月二百，谁让她们来了还会和单姗支书她们竞争呢！爱来不来。”

    “对，就这么干。”赵起武拍板决定。

    “开车，现在我就去问地方。你不是老师都找好了吗？外地来的吧？那还得安排住的，我记得那三楼西头以前有办公室，这会儿去看看能住人不。”

    ……

    半小时后，赵起武和彭大富在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派出所对面的三楼。

    中年人姓仝，早些年管理过劳动服务公司，目前名义上还是有职务的，不过工资就别想了，现在在一楼开了个服装店。

    到了三楼之后，仝老板伸手一指：“两边都是空着的，西边这个小点只有三间，东边有六间，能用多少可以自己隔开。”

    “西边就行，这三间比我们教室都大，够用了。”膨大素都不往东边看。“我去看看那边办公室能住人不能。”

    “肯定能。”仝老板笑着说道。“就是什么都没有，你们得置办个床铺。”

    办公室其实就是一大间分开的里外两间，现在肯定都脏兮兮的，因为好久没人用。

    水电都有，其实挺不错，但是在小镇上，没什么人会需要这么大房子。以前西边这房子还开过舞厅，不过就是瞎胡搞，一个小破镇上，除了一帮不会掏钱的小混混谁来玩？

    也开过桌球室，但是老板很快发现，开这里出房租别人还看不见，不如开路边能招徕人还经济划算。

    于是这里就空了下来。

    赵起武觉得挺满意，站窗口一看就是派出所，喊一嗓子对面就能听见。

    两个老师都是女的，住这里安全。

    而且二楼也没人，租给了一楼住户当仓库，不怕蹦跶起来影响楼下。

    完美至极！

    膨大素看赵起武点头，立刻开始和仝老板磨价格：“一千块一年太多了，两年还差不多。”

    仝老板苦笑：“这要是我自己的地儿，你给不给钱都给你用。我收你这钱一分都落不着，要入账交公的。你想想为啥这里空这么久，太少了我真没法交差。”

    膨大素不听他的：“仝叔，我这可是创业，你都不支持？五百一年，我现在先给你交定金。”

    “那你交两年的，一千八行吧！”仝老板被磨的没法。“三四间房子呢，一个月才七十多块钱，够可以了吧！再少真的不行了。”

    “两年一起交，一千五。”膨大素继续讲价。“反正你也落不着钱，回头我去我爸那偷两条烟给你咋样？”

    “别！”仝老板吓了一跳。“我现在好歹还挂个职，回头落个哄小孩儿偷烟的名声，我亏不亏？”

    赵起武看确实不能讲了，直接掏钱：“那就这样吧！一千八，两年的，你写个收据，这是钱。”

    膨大素看的眼馋：“老赵你现在都这么款吗？出门都直接带整板的钱？不行不行，说了我出的，等我回家和我爸磨上几天，他肯定得给。”

    ‘整板’就是一沓，一沓就是一万，现在农村里还流行万元户的说法呢，老赵这都壕无人性了！

    赵起武无所谓：“行了，我出钱，以后你出力，多来照看点就行，反正你也得来陪单姗。”

    “那算我欠你的。”膨大素拍拍胸脯。“你放心，肯定还上你。”

    “随便你。”赵起武只想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还得回去做饭呢，送柳清影的时候说过的，晚上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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