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起武挂了电话，对旁边期待的一家人说道：“录取了！”

    一家人当时就激动了起来，黄大妮张口就问：“录取了，那也没个录取通知书吗？”

    老赵一愣，赶紧拿起手机拨了回去，王乐打来用的是固定电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公用电话，怕接不着。

    还好，王乐接到了。

    一听问通知书，王乐就说道：“邮寄到你们学校的，都是统一邮寄，明天就能发出去，你等着吧！”

    “我就在这儿，不能去拿吗？”老赵问道。“别的人可都是京城的，通知一声自己去拿不就行了？”

    王乐也愣了：“这么多年，都是邮寄的啊！这个……总觉得自己跑来拿，没有仪式感啊！你想呀，这个邮寄到学校，提前特招，多有荣誉感啊！”

    后面这半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估计也是临时想出来的。

    老赵解释：“我爸妈都在这儿，我现在也在。我们着急行不行？现在全家都等着庆祝呢，你帮我问问，行了我这会儿就去拿。”

    王乐迟疑了一下：“那也行，你等下，我一会儿给你回话。”

    老赵再挂了电话：“都听见了，该做饭了吧？”

    “做什么饭，今天遇到大喜事了，要庆祝一下，下馆子去。”黄大妮豪气的一挥手。“先等着，要是能拿通知书就赶紧去，等下找个大点的饭店，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小图强就高兴了：“下馆子喽！”

    杨秀娥顺手就是一巴掌过去：“高兴什么呢，你的事儿还没说完呢！作业写完没？写不完不许你吃饭。”

    小图强瞬间抓起小书包，先掏出来小课本，再拿出来个皱巴巴的小作业本，小脑袋左右转一圈看了看，拉过来个椅子，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拿着一根后半截全是牙印，上头还被啃的开花了的铅笔，开始趴在椅子上写了起来。

    杨秀娥看着他干干净净的裤子，忍了又忍，总算没再收拾他——天大地大，学习上的事儿最大，只要写作业，他愿意倒吊着写都成啊！

    没一会儿王乐电话打过来了，声音透出高兴：“你快点来，要本人亲自来领才行，我带你去。现在都下班了，我让负责这个的老师等你一会儿。”

    老赵撒腿就往外边跑，后面黄大妮喊他慢点他都没顾上回答，摆摆手跳上小跑车，呼啸着就朝北外冲去。

    说实话他也忍不住有点小激动呀，现在他理解父母的心情了，知道能考上大学，和立马拿到手大学通知书，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王乐看见他来就笑了起来：“还是你这个态度好，够积极。我说你全家都等着通知书呢，那牛老师就说多等会儿，让你来拿就行。”

    “人家也是看你面子，反正我就谢谢你了。”老赵说道。“明天中午你有时间没？或者晚上也行，等下我去找刘老师问问他，看他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们吃个饭，庆祝一下嘛！今天有点太仓促了，现在我妈张罗着要下馆子，我们全家先庆祝一下，明天请师兄老师和朋友们再聚一下。”

    “行啊！”王乐也开心。“明天周六，我肯定有时间。不过刘老师，这样，你就说给定好饭店了，给他留的有位置，不去就浪费了。他不大乐意去外边吃饭，你别问他有没有空，直接说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请客。”

    老赵笑的格外开心，这有内应就是好：“行，等下我拿了通知书就去给他说去。”

    ……

    说话间见到了牛老师，一看就是搞外联的老师，见了老赵格外热情：“这就是赵起武同学了吧？过目不忘的天才，给你考试过的那几个老师可都盼着你来上学呢！”

    老赵问好之后，牛老师接着说道：“他们讨论你什么去什么系好呢，争来争去的，就先给你填了个翻译学院的。专业到时候你来上学还可以转的，你们是特招的嘛，看你们兴趣爱好。不过……”

    说着牛老师退了一步，打量了一下老赵：“你这条件，我建议你考虑一个国际关系，学外交学，你这条件，当外交官特别合适。”

    这是夸我够帅气吗？咱这么帅还用夸吗？外交官？考虑一下再说吧，还没想过呢！

    牛老师也没指望他现在就做决定，一个大信封就递了过来：“本来这个邮寄到学校的，你说家人都等着呢，就先拿回去吧！来这里签个字就行，证明我已经把通知书送到了学生手里。这可是今年第一份通知书，北外欢迎你。”

    老赵点着头表示感谢，签上字。

    这就完事儿了。

    等出了门就忍不住打开来看通知书，王乐笑着说道：“行了，你也别看了，拿回家和家人一起看，都高兴高兴。”

    “好。”老赵也不看了。“那就定明天中午请客吧，我刚才来学校的时候，注意到不远处就有个喜苑楼，那里的饭菜怎么样？”

    王乐想了一下：“没吃过，不过以前路过的时候，看着门口车来车往的，应该生意挺好。”

    老赵一听就决定了：“那就去那里，等下我去定个房间，到时候我来接你和刘老师。”

    “那个里面，我看门口经常停的都是车，价格挺贵的吧！要不换个便宜点的地方其实也行，庆祝嘛，气氛好就行。”王乐迟疑了一下说道。

    “没事儿，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师弟我不缺饭钱。”老赵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师兄你先忙，明天中午见。”

    “好。”王乐停了下来，看着他往那边走，忍不住喊道。“那边有大门近点的，这边侧门其实绕路了。”

    “我车在那边停着。”老赵挥挥手。“师兄回去吧，明天见。”

    ……

    开车出门到了小书店，拿着通知书进去，刘老师正一个人坐着看店呢，这会儿估计师娘回家做饭了，没在。

    老赵就说道：“通知书我都拿到了，谢谢老师帮助了，要不是你，我还真没这个机会。”

    “对你来说这也就是锦上添花，你有能力，迟早会被发现的。”刘老师摆摆手。“拿到通知书也不能松懈，你那两门外语再巩固一下，就可以考虑学别的了吧？”

    “嗯，先缓缓，前两天突击背书，现在东西都是死记硬背在脑子里，还不够熟练。等消化个几天，我再考虑别的。下一个就学西语了，等下次来了拿教材。”老赵说道。

    “通知书到了，我明天中午在喜苑定了个房间，请王师兄和你，还有王磊他们过来庆祝一下。明天中午来接你行吧？”

    刘老师迟疑了一下。

    老赵接着说道：“就几个人，都是你见过的。第一次我们一起来的几个人，还有王师兄和你。饭店都定好了，来吧！就不远，那边……”

    刘老师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在想明天中午有事儿没，想好了，没事儿。”

    老赵愕然，还以为你想推辞呢！

    刘老师看他表情，反而笑了起来：“王乐那小子说的吧？说我不爱出去吃饭？他瞎说的，有好吃的谁不想吃？不过平时都是我那些学生请，他们从生活费里扣出来点钱不容易，我就干脆说不爱去，免得他们浪费钱。你们几个平时估计没少吃吃喝喝的，也不差我一张嘴，去就去嘛！”

    老赵就乐了起来：“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是老古板是吧？”刘老师哈哈一笑。“等你当了我学生我才古板，平时没那么古板的。”

    也是，人家也是出过国见过世面的，肯定不会太古板。

    老赵心下打定，出了门就跑去喜苑那里，定了个房间。

    ……

    再开上车回家，黄大妮一看他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抢过通知书：“哎呀，我宝贝儿子这就是大学生了。大学生……”

    赵景山也激动，老爸的矜持都不要了，脑袋凑过去，看着一脸的高兴。

    外婆和婶子也凑过去看，小图强够不着看，急的猴子似的上窜下蹦，最后钻到下面，看封面。

    黄大妮还用手指头指着念：“赵起武同学，录取你入我院我语完……这个我字多一点的，儿子，还是念我吗？”

    听到老妈一句话就错了两字，老赵这次没笑，有些心酸。其实这一家子激动不已看录取通知书的，没一个能把通知书念下来的，字都认不全。

    他探头过去，一字一句的，那上面那一句话给读了出来。

    黄大妮恍然大悟：“哦，这个我字多两笔，就变成俄了啊！这个就是院字啊，我还以为念完呢！”

    老赵苦口婆心的劝道：“爸妈，以前你们不是还张罗着学字嘛，怎么现在又不学了？以后咱们可在这儿了，你们多学点字，也免得出门不方便。”

    “这不是还没学到这个字嘛！”黄大妮一摆手。“先不说这个，走，吃饭去。就去斜对面的那个，看见没，最大的那个饭店。”

    老赵一看，是挺大的，至少三间房子的店，比旁边的小吃店大不少。

    “去福喜楼吧？”老赵提议。“上次开业我都和别人去了，你们还都没去过呢，现在就去。”

    “那……”黄大妮迟疑了一下，一咬牙。“去，儿子都去过了，我们也去看看去。今天高兴，去哪儿都行。”

    于是老赵拉上外婆，后面还挤着个小图强。

    老老赵拉上媳妇和弟媳，一家人出发福喜楼。

    到了饭店有点晚，不过还好，还剩了一个小房间。

    老赵无所谓，人少，小房间就行。他本来还想着如果没房间，就问一下安德福那个房间还有没有呢，现在倒是省事了。

    一家人喜滋滋的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朝楼上走，黄大妮还拿着通知书不舍得撒手：“儿子啊，等会你给我们念念，这个里面别的那都是什么。”

    “就是入学须知。”老赵解释道。“给咱们说去上学，需要做些什么准备的。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有通知书，就能来上学。”

    “那我也得听听。”黄大妮坚持道。“看看这上大学，都需要什么知道些个什么。”

    “行行行。”老赵没法，先答应吧！

    领他们去的服务员也凑趣的很：“姐姐，你们这是特招的通知书吧？正式通知书都得暑假发的，现在能拿到通知书的，都是特招的，保送的都还没呢！”

    黄大妮看着比儿子大不了几岁的服务员，本来就开心，又被一声姐姐叫的更是心花怒放：“是呀，北外的，我儿子会四门外语呢，人家就给他发通知书了。到底是京城人，你可真有见识，我们以前都还不知道有这事儿呢！”

    “什么京城人呀，我还不就是个打工的。”小服务员看着赵起武，眼睛里都是闪着光。“四门外语啊，怎么学的，我要是会一门，我就能升领班了。”

    “没事儿，你们还年轻，想学就能学，不像我们，都老了，想学也学不会。”黄大妮老气横秋的。

    “你才不老呢！”小服务员会说话的很。“看着你皮肤比我的都好呢！”

    黄大妮都乐得找不着北了，走到门口这会儿的功夫，她看人家小服务员已经和看亲闺女似的。

    ……

    进了房间，菜还没上来，老赵就被要求当朗诵机，通知书也被要求再念一遍，接着是入学须知。

    黄大妮认真的很，还要求把通知书上的英语也给读一遍，虽然听不懂，但是高兴啊！

    好不容易念完，饭菜也上来了，那就开吃吧！

    黄大妮正要招呼吃饭，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子，快把手机拿出来。这么大的事儿，还没告诉你舅舅呢！”

    拿起电话拨了号，那边刚接起来，她就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大壮呀，给你说个喜讯。小武考上大学了！”

    电话那头的黄大壮知道外甥不是胡搞的人，不然都得以为是老赵是骗自己姐姐的：“现在考上大学了？”

    “是啊！”黄大妮开始显摆。“你不知道吧？这是特招的。小武会四门外语呢……”

    她就顾不上吃饭了，只顾着高兴呢！

    好不容易打完电话，拿着手机还不舍得放下，一脸的遗憾：“县城的你那个表舅爷家里的电话咱也不知道，要不然也能打个电话说说，报个喜……”

    老赵默然，那亲戚都好多年没联系了，要不是这会儿提起来，他都忘了还有个表舅爷——实际上现在就算知道，他也忘了那个表舅爷长什么样儿了。

    老妈现在分明是高兴的恨不得全世界知道，幸亏自己定了个房间，不然在大厅里吃饭，她估计打电话的嗓音还得提高点，让人都知道自己有了大学通知书。

    赵景山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吃吧，再不吃都凉了。”

    好吧，黄大妮一手拿着筷子，吃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菜，一手还攥着儿子的手机，多半还在想给谁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呢！

    一家人都拿她没法，于是老赵和老老赵就想方设法的，一个劲儿给她面前的小盘子夹菜，然后用不浪费来劝她吃。

    最后她终于放下了手机，又出主意：“儿子，你这都上大学了，也不给小影家说一声？”

    “我和她们家说什么呀，等去学校和小影说一声就行。”老赵说道。

    “你这孩子，自己天天手机用着，也不知道给人家小影买个，要不你现在不就能打电话了吗？”黄大妮嗔怪道。

    “我给你们买，你们都不要。给她她能要吗？”老赵才委屈呢！

    “你问什么问呀，你直接买了给她送过去，不用就浪费了，看她用不用。”黄大妮又开始恨铁不成钢了。“儿子啊，我给你说，女人呀，这不管年龄大小，都口是心非的。你就得现在就惯着她，看什么适合她，你就给她买，这样等以后，她就只能死心塌地跟着你了！”

    “那我等会儿先给你们都配个手机去，买了给你们拿回来。”老赵说道。

    黄大妮恶狠狠的抬起手准备给他一下子，想到这儿子都大学生了，手就从打变成了拍：“说正事呢！你这都要上大学了，也该懂事，考虑终身大事而了。首先，你就得学着怎么哄人了，可别像你爸，整天傻儿吧唧的……”

    老赵听得一脸黑线，赵景山一脸无奈，杨秀娥只是羡慕，外婆就简单，外孙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黄大妮还在感慨：“儿子我给你说啊，你和你爸一样，嘴巴笨，也不会说好听话哄人。幸好你现在有钱呀，没好话，你就多送东西呀！我看你以前都挺明白的，经常偷偷摸摸拿着东西去找她，现在怎么就不开窍了呢？”

    “我嘴巴笨还学会几门外语了呢！”老赵不服。

    “那你现在和小影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最多和人家拉个手吧？”黄大妮鄙视他。“你会送东西，还要会哄人，像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我给你讲啊，只要你会哄，一哄就跟你……那个了……”

    这才是亲妈啊！

    赵景山彻底听不下去了：“你够了啊，吃饭，吃饭。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煽风点火的，让儿子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他还小呢？”

    “我当年跟你时候也不就比他现在大不多。”黄大妮一瞪眼。“再说咱儿子长得这么帅，学习还好，又会挣钱，怎么就祸害人家了……”

    眼看战火将起，外婆终于发话了：“大妮，今天给小武庆祝呢，吃饭。回去你再慢慢教小武嘛，等以后时间长着呢！”

    老赵也厚着脸皮拉着老妈：“妈，回头你再教给我，等下我给你买个最新款的手机当拜师礼，跟你好好学学……”

    黄大妮立刻开心起来：“对，就得这样，又送东西，又说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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