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喻宁不知道自己是过了多久才醒来的,然而她也不在意,醒来后也只是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床顶发着呆。
景齐呢?哦,景齐把她交给匈奴人做交换了。念慧和柚柔呢?哦,念慧和柚柔丢下她走了。还有谁呢?没有,没有了,只有她一个了,真的只有她一个了。她甚至在想,为什么自己不干脆再穿越一次呢?为什么睁开眼时还是在这个压抑的时空里呢?让她再回去,让她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长长的梦,醒来,也就过了。为什么不呢?
眼泪似乎也已经流干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过后,心中也不过是如燃烧殆尽的灰一般死气沉沉,了无生气。
匈奴人给她送饭的时候、带着她上了往东北走的马车的时候,她既没有挣扎反抗,也没有担惊惶恐,只是麻木的,顺从的,一如没有灵魂的布偶。
那个匈奴人首领齐耶看她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怜悯,“小公主,为了一个男人,何必呢?”
一直望着窗外的桓喻宁回过头来,眼睛望着他,却又似乎没有落在任何地方,“你们,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抓我呢?”不待齐耶回答,她又自顾自地笑了笑,“真的只是为了拿我去威胁我外公?连他都知道我外公根本不会在乎我,你们难道会不知道不成。”
齐耶看了她一眼,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对我们大王自然是有用处的,大王同史恭定老贼是不共戴天之仇……”
“是不是用咒?”桓喻宁打断了齐耶的话。
齐耶眼里有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他警惕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确实如她所言,大祭司对大王说,只要用与史恭定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女子的心头血为引,她便可施法布下诅咒,让那老贼一月内暴毙而亡,甚至永世不得轮回,生生世世在那盘涅地狱中受尽折磨。而史恭定此生只得一女,那个女儿唯一的女儿便是桓喻宁。
即便齐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桓喻宁却从他的神色猜到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匈奴人一直苦苦追着她不放,她早已觉得蹊跷。若说是要去威胁外公,史家人丁兴旺,她不过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外孙女,又哪里可能引起多大的重视。若说是挑拨两国关系就更是荒谬,两国国家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女人可以影响的,她并非是受小说影响太深的无知少女。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她自己,她这个人本身。一定有一个原因,是匈奴人一定需要她,而且只能是她。她便想到了匈奴盛行的巫蛊之术,有些邪术,是需要血亲来为引的……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桓喻宁心中一沉,不再理会齐耶,复又看向了窗外。若是邪术,做引的她她多半是活不成了吧。却不知道杨景齐当初决定把自己交给匈奴人的时候,可知道匈奴人是要把她怎么样?这个念头甫一出现,桓喻宁就在心中摇了摇头,暗暗嘲笑自己何必再仍抱着希望。复国大业在前,即便匈奴人要的不是活的她,而是她的性命,大概杨景齐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吧?
从一开始,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若是她好用,或许他还可以瞒她一辈子;只可惜,她不好用,所以他便拿她来交换更大的利益罢了。对一颗棋子,需要多少感情,需要什么感情呢?
许是路上的风沙太大,桓喻宁感受到自己的眼角一阵生疼,疼得流下了泪来。
匈奴人因着是名正言顺的使团,一路上走得光明正大,也完全不惧颇为松散的盘查,路上将桓喻宁带在马车内,到了落脚点则把她关在屋子里,完全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大妃。
这一日来到了离胜平府不远的一处小县城里,再往前行几日出了胜平府,过了戈壁,就进入匈奴境内了。
一行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匈奴人自去大堂里喝酒,桓喻宁仍是一人被关在了屋内。
屋外是两个匈奴人有些百无聊赖地把守着,在他们看来,他们站在这儿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这个景国公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一路上也甚是听话,还怕她会跑了不成?两个人便索性在屋门外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皮唠嗑。
却忽然见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提着食盒走了过来,一个匈奴人懒洋洋地问道:“干什么的?”
“回二位爷,小的奉大堂里那几位爷的命令来给屋里的客人送饭来了。”那个小二身量不高,声音有点细,却胡子拉碴,脸上泛着店堂小二特有的油光,此刻微微佝偻着腰,满面堆笑,十分客气。
那个问话的匈奴人便慢吞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冲掏出钥匙去开门一边冲另外一人抱怨道:“他们倒好,在前头吃好的喝好的,留咱们在这儿饿肚子,待会儿也不过啃点干粮。”
那小二闻言却连忙从食盒里拿出两瓶酒来,殷勤地递到匈奴人面前,“两位爷可是误会了,前头的爷们也惦记着你们辛苦呐,特地吩咐小的带了两瓶好酒来孝敬爷呐。”说着还拔开了瓶塞,顿时一股香气四溢开来。
原本坐在地上的那个匈奴人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两眼放光地从小二手中接过酒,迫不及待地就喝了一大口下去,感慨着吧咂着嘴,“他娘的,这还差不多。”
那个在开门的见伙伴享受的样子,不由得急了,三下五除二把门打开,抢过小二手中的酒,连忙也就是一大口下肚,大声赞道:“果然好酒!”这才一脸享受地冲小二挥了挥手。
小二连忙哈着腰进了屋,顺手又从里头将门带上。
屋里的桓喻宁正倚在床头发着呆,对于屋子里进来了人也全无反应。
那小二将食盒在桌上放下,回过头看了看屋外一眼,又机敏地打量了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冲到桓喻宁身旁,小声唤道:“公主,公主。”声音却是个女孩儿家无疑。
桓喻宁有些迷糊地回过头来,见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欲开口说话,那男人却一把扯下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娟秀的面孔来,不是念慧又是谁?
“念慧!”桓喻宁腾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欣喜地叫出声,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再见到亲近之人。当时念慧拉着柚柔抛下她而去,她的心里不是没有狐疑和难过的,却又觉得两人的做法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苛责的。却不料念慧此时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念慧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又连忙回头看了一下屋外,这才急切道:“公主,我是来救你的,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说着一边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退到了桌旁,腾出一只手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几个空碗碟扔到了地上,顿时一阵脆响响起。
屋外立时有声音响起:“什么声音?”语调却有点儿不利索,想是酒劲已经上来了。
“没事儿,是小的粗手笨脚打翻了碗筷,小的这就收拾!”念慧不慌不忙地高声冲屋外答道,屋外也就没了动静。
说话将念慧已然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只余中衣。而一旁的桓喻宁虽然不解念慧的用意,却也知道非常时刻,没有多问,也已迅速地将外袍脱下。
念慧站到桓喻宁身旁,将自己的小二衣裳递给桓喻宁,说道:“公主快换上!”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地拿过了桓喻宁手中的衣服,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桓喻宁一下子明白了念慧的意图,她伸出手将念慧的手紧紧地摁住,慌乱道:“念慧!不行!不可以!你怎么可以想用自己来换走我!”
念慧却只是笑了笑,笑容镇定而坦然,带着安抚的意味:“公主,他们要的是你,即便待会儿发现是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着已经挣开桓喻宁的手,三下五除二地就将身上的衣服胡乱地穿好了,又扯下了头上的帽子。
“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用你来换我自己的自由!绝对不行!”桓喻宁抱着怀中的衣服没有动,坚决地摇了摇头,一边就赶着念慧,“你快走,要是被发现就来不及了!”
念慧此时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她脚步坚定地站在原处,伸出手将桓喻宁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所幸桓喻宁近日来自是没有心情打扮的,头发也只是随意绾了个髻插了根簪子,很容易就被念慧打乱了。
念慧急切道:“我们搞不到蒙汗药,因此只是弄了烈性酒,会让那两个匈奴人迷糊一会儿,公主,要快!”她说着定定地望着桓喻宁,柔声道:“公主,你忘了当时你刚醒过来时跟我们说的话了吗?”
忘?怎么会忘?桓喻宁怔怔地想道,当时刚醒过来,大难不死的她冲着两个丫鬟说:“死过一次的人,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好好活下去。”
要好好地活下去,她永远都不会忘,所以即便这几日遭逢剧变心如死灰,她却也从未冒过轻生的念头。
人命不过贱如蝼蚁,却愈发地让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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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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