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站在石阶前仰望，朝拜者虽然繁多，周围却显得静谧，天空还在懒懒散散的下着雪，落到地上化为水迹。佛的臆想佛的经传萦绕在紫廊红衣之间，让人不由的想躬身膜拜。

    李想手里还拿着佛纸包裹的香火，表情有些凝重，喃喃的说，我还是别进去了，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佛性的。

    苏南笑了笑。说，曾经有人问过赵州禅师，狗子有无佛性。赵州说，尽看庭前柏树子。

    什么意思？李想问。

    进去你就知道了，走吧。苏南大步跨上台阶，李想和何武跟在后面。

    走过石阶路，越过矮大的紫红门槛，便进了寺。

    李想看着院内石栏里满满的松柏，冷静，安详，解脱，甚至还有些悯世。

    柏树笼罩的偏殿廊前旋刻这两句诗，

    不与世俗争春雨

    廊前藤树伴秋光

    李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大雄宝殿的金佛下，三个人虔诚的弯曲了各自的膝盖。面对佛前萦绕的紫色香火，面对人间飘零的白色花雪。低头叩拜。

    他们都不是佛的弟子，也并非追随的信徒，却在此时用虔诚来祈求佛能宽恕内心的罪。

    苏南这样的行为，源于不久前得到的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关于老龙的，何武听朋友说他走私汽车并没有证据，最后只被判扰乱社会治安，半年后出狱。

    对此苏南并没有太大的反映，只是告诉何武要早做准备。

    第二个消息是苏南派人出去打听的消息。来自萏市的一个医院，内容很简单，陈锋没有死。只落下了一道疤，没多久便出院，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何武听到之后很开心，拍着苏南的肩膀说这样苏亚其也许还有希望。可惜苏南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只是一张冷峻的脸。

    已经死了一个人，还有什么希望。而陈锋本就应该去陪茉茉。或者说茉茉死后，她的亲人都应该去陪茉茉，先是茉茉的母亲，现在是茉茉的哥哥，之后是苏亚其，但陈锋却没有死。这是不对的。这是苏南在这一刻的内心的想法。

    回来的路上，苏南问李想，你明白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了么？李想微微点头，说到，应该明白了，你的意思说，万物都是有佛性的，佛也可以劫难万物，对么？

    苏南笑，摇摇头，说到，我的意思是，没有有，也没有无，万物有关联也无关联，能够区分有无，或者混淆有无的，只是内心。我能理解的，只能到这里。

    李想和何武不再说话，何武抽了颗烟。

    佛是所有的宗教里最最宽宏最慈悲的。他能理解你根源的罪恶，并且能原谅和度化你的罪恶。

    苏南想起佟晓。自言自语到。

    这时佟晓刚到学校，并且早自习已经结束。

    她的时间本来很充足，只是出了何武的家之后并没有去学校而已。

    难得的春雪，看起来阵势越来越大，慢慢的在肩膀上洒下一层，她用手轻轻的拍去那些落在衣服上的雪，手心冰凉。

    校服，书包，和束起一根辫子的马尾，来往的路人倘若看到便都会从心底发出感慨，为这个女孩子青春精致的棱角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是多么符合一个青春，和一个学生的形象。

    之所以美好。只是因为没人能看到内心。

    佟晓的思维并不混乱，清楚自己正在走的是一条上学的路，却不自觉的绕了一个夸张的转弯，学校在左，她缓缓的右走。

    走在街上，周围大多是忙碌着上班的人，雪很大，但已经没有覆盖的力量，路变的泥泞，染脏了她白色的运动鞋，匆忙的自行车响着刺耳的铃声从她身体一侧过去，轮胎上的溅起的泥水也会毫不吝啬的甩满了她的裤腿。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整个人变成躯壳。

    身体已经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潮湿，头发，衣角，袖边，似乎还有眼角。都被眼前的雪花浸出了水。

    她想起昨晚的自己。想起昨晚的苏南，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在那片黑暗里，她对苏南说，我想把自己给你。

    他没有说话。

    她站在床边，第一次认真的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看着这个正懒散的躺在被窝里的男人。

    她十岁起认识他，喊他哥哥。一直喊到现在，喊道刚才，她喊够了。

    她甚至和他在一张床上睡了很多年，在寒冷的冬日，在炎热的夏夜，在二楼那片狭小的空间和一张苏亚其特意做的上下铺的铁板床上。

    到现在她甚至有些感谢苏亚其，感谢苏亚其的不负责任，那样随意而信任把他们归置在一起，他一定是确信苏南的秉性，确信他会对眼前这个幼小女孩的熟视无睹。

    于是在深夜的时候佟晓会从上铺爬下来，爬到苏南的床里，钻进他的被窝，苏南侧着身体，她在苏南的身体后面，轻轻的拥着他的背，一起安心的睡着。一起进入每一个沉稳的梦。一直到佟晓成为一个婷婷的女子，一直到现在，甚至在昨天，仍旧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这么多年，两个人的内心似乎都未曾远离，紧紧相拥。直到刘美玲死后。

    佟晓开始执意反抗本应该空白的结局。即便她改了名字，但她执意不再想喊着这个已经是男人的少年哥哥。

    只剩下内衣。她低下头，看自己每一片皮肤，感受它们安静皮表内已经沸腾的血液，她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胸部，而后解下了胸带，把每一片皮肤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苏南面前，微凉的空气拂过她的身体。她再次在黑暗中看自己，她确信自己已经长大，已经有了所有美丽女人的特质，并且已经超越了所有和她同年龄段的女子，她雪白的身体，她匀称的身材。唯一的缺失，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苏南却没有看她一眼，背身对着她，蜷缩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

    苏南，给我好么?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的清晰。

    他还是不做回应。

    她不能再接受，扑向他的身体。

    她的唇激烈的落在了他的身体上，她想要唤起苏南的一贯沉默的性格，她抱住他的头，用舌头奋力的翘他的牙齿，用手狠狠的抚摸他的身体，抚摸他每一片的皮肤，甚至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上，她不相信他可以如此的古板和坚持，不相信他不睁开眼睛。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呻吟，声音是赤裸裸的挑逗，嘴轻轻的向下吻去。脖颈，胸膛，她似乎在做一个男人该做的动作。靠着她的本能来探索她不了解的领域。掘强的嘴唇往下落。他轻轻的抚摸苏南，用嘴唇做引导，苏南的身体终于开始颤抖，佟晓在黑暗中微笑，他有了反应，和任何一个强壮伟岸的男人一样，在这个时候，有了生理最基本的反应。

    苏南睁开了眼睛。看她。就在这灿烂的一瞬间。她骤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然后一颗泪珠落在苏南的身体上。

    在他的眼睛，她分明的看到了厌恶，看到了狠毒的鄙夷，看到了对她这一场滑稽演出的不屑一顾。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认真的三流演员，即便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在观众眼里，得到的也只是一场蹩脚的谢幕。

    他翻了一下身，再次闭上眼睛。

    她放弃。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身体。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终于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匆忙的用手擦掉自己的眼泪。

    她有点恨，恨自己的优柔，恨自己突然增多的眼泪。

    学校的大门两边站着四个学生，似乎有学生会的名分。佟晓对学校的各种团体完全不了解，径直走过去。

    一个带着袖标脸型胖胖的女孩把她拦住，语气有些凌人，看着佟晓问到，你迟到了知道么？

    佟晓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她之前从未迟到过，甚至并不明白每天早晨站在大门两边的这些学生有什么作用。于是发自内心的问到，我迟到关你什么事？

    胖女生似乎是学生会的领导，习惯了趾高气昂的姿态，面对佟晓一脸真诚的反问，立刻丧失了语言。

    其他三个执勤的学生围了过来，总共两男两女。

    此时的佟晓似乎并没有恶意，还是发自内心的又问了一句，我迟到关你什么事？

    女孩子愣愣的，显然本就是一个乖巧的性格，竟表现的要哭了。

    另一个女生企图站出来说话，佟晓看见一个男生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声说到，她是苏南和何武的妹妹。

    女生立刻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切都让佟晓觉得莫名其妙，她并不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人和自己有多大关系，也许是个误会也说不定，于是转头向教室走去。

    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说到，苏南的妹妹又怎样，不过是个烂货而已。

    佟晓不得不停了脚步。

    顺着声音张望过去，看见第四个人，这个人她认识，叫冀涛。

    佟晓的第一反映很奇怪，原来这个家伙也是学生会的。

    而冀涛显然是在卖弄自己拙劣的勇敢，他虽然也是知道何武和苏南的，但在学校安逸了太久，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和恐惧，此时正假装安抚身边的胖女生，而后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带有些不依饶的架势，大步走到佟晓的面前呵到，苏南的妹妹就很了不起么?我们都是学生，不要把社会上的事情带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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