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线略显昏暗的大殿里，首座之上，江清白大半个身体都埋在阴影当中，端坐在此地，一动不动。

    “我错了吗？”

    江清白扪心自问。

    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不由得陷入深思，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做的这些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为了力量，为了能给他力量的凤凰，他背叛师门……为此甚至被囚禁了十六年，却换来如此这般结果。

    虽然，他所拥有的一直都是他想要的。

    地位、权力、实力……

    他好像都有了，虽然这些都是通过捷径得来的。

    “呼~或许我真的错了~”

    江清白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复杂之意。

    他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当初就应该顺着师父的意，向师父认错，向宗门服软……

    如果当初他这么做了，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或许，他不会被囚禁那么多年。

    或许，他能够顺利接手师父的掌座之位。

    或许，他已经和师姐在一起了。

    ……

    江清白这样想着，一种因为后悔的情绪，正在逐渐影响他的心智……他脸色却越来越白，这件事已经让他产生了心魔，让他法力运行紊乱。

    “呃~”

    突然，端坐在首座上的他感到了一种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发出一声痛呼，端坐着的身体也突然佝偻了下来，矮了几分。

    下一秒，他脸色突然变得潮红，喉结微微滚动，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感受着口腔中传来的腥甜味，一缕血丝攀附上他的眼球。

    “心魔？”

    身体上产生的突然变化，让他骤然醒悟，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我竟然会有心魔？”

    江清白仿佛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这些选择都是他认为做出的正确的。

    可如果真的是正确的，那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心魔？

    “我没错！这都是正确的选择。”

    “师父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只能自寻出路！”

    “宗门回不去，这是我入门时就确定的事……我是杜鹃，注定要反叛！”

    江清白一句一句的重复着，之前和陆云生说过的话，像是给自己坚定信念，又像是在梳理自身心理的问题。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唯有江清白双眼布满血丝，一句一句的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他诉说着自己的困境，诉说着自己的选择。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越说眼睛越红，他的气息也越来越盛，一股狂暴的气息在这大殿内肆虐，酝酿。

    受到这股气息的裹挟，四周的灵气也开始快速汇聚。

    不到片刻，恐怖的气息汇聚裹挟着灵气，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座，大座上，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影端坐在那里。

    “你……”

    江清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看着对方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对方那肆意霸道，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他瞪大了眼睛。

    “你在惊讶什么？我就是你呀~”

    略显邪气的“江清白”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认为，但我确实就是你。”

    “你是我？”

    江清白眼睛微微一眯，很快反应过来，猛的站起身周，周遭气息涌动，金色的火焰涌出，形成火网，将整个大殿给包裹了起来。

    “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邪魔！你找错人了。”

    江清白直接封锁了对方的退路，立刻就准备出手，灭掉对方。

    但……

    略显邪气的“江清白”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反抗。

    “呵~真是蠢的可以，这都不明白？”

    “邪魔，没人能够愚弄我，任你千般谎言，你以为我会信？去死吧你！”

    江清白冷笑一声，完全不打算跟对方废话，金色的火焰铺展开来，就要将其焚毁。

    轰~

    炽烈的高温填充了大殿内的每一处空间，但那道邪异的身影却依旧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被火焰灼伤。

    “怎么可能？”

    江清白眸中略显诧异，但很快就对着他伸手一握，想要压缩空间将其挤死。

    “别试了，我就是你是你心中的另一面，你以为能杀了我吗？”

    “嘁！”

    江清白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根本就不相信心魔这种事，他只相信自己。

    但……

    空间受气影响开始压缩，大殿内的地面都塌下去一个坑，但那道身影却依旧稳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江清白眼角微微一抽，刚想和对方谈谈，看能不能找到弱点什么的，却听对方突然说：

    “我并没有错，我做出的都是正确的选择，我是理智的，我所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我现在还活着，而且拥有了如今这般修为，这就是证据！”

    邪异的江清白脸上的邪异之色消失不见，反而是十分坚定确认着自己之前的选择。

    此话一出，江清白也为此受到影响……江清白像是被突然抽空的法力一般，瘫坐在大座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我错了，或许那些选择是最优选择，但是我不应该那么选，我现在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叛出宗门后，却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我想要回到过去，我想念师娘、师父……想回到过去，听他们的教诲，教导我修行的那段日子……”

    江清白捂着脸仿佛非常难过，又仿佛很是悲伤。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邪异的江清白就直接开始对他大吼。

    “愚蠢的东西，你在想什么呢？”

    “他们对你好，也只是因为你有足够的价值，值得他们培养而已，他们看重的是你的未来，他们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他们只是在利用你，你身为穿越者，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走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所以你的那些选择是正确的！”

    “你没错！”

    “为自己考虑没错！”

    “坚持自己的选择没错！”

    “叛出宗门没错！”

    “忤逆师父，师娘的决定也没错！”

    邪异江清白情绪激动，像是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看着江清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要记住自己的初心，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注定登顶巅峰……强者都是孤独的，因为周围的人会跟不上我们的脚步，他们会被我们落在身后，只能仰望我们的背影！”

    ……

    江清白听着对方的话，听着自己心魔的那些想法，眼中的神采越来越亮，气息也顺了不少，但是……

    很快他就再次陷入迟疑。

    “可是……如果我的选择没错的话，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为什么这结果我有些接受不了？”

    江清白仿佛再次陷入死局，脸色重新变得苍白……虽然气息微弱，但却用希望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给出了另一个他不曾想过的答案。

    “所以说你蠢，需要我来为你指点迷津。”

    “我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他们？”

    江清白愣了一下。

    “可是这一切的选择，都是我做出来的呀？”

    ……

    “不！”

    “陆云生收你为徒，本质就是一场交易，你需要获得资源成长，需要获得庇护……而他所看重的是你的未来，这就是一场交易……这只不过是一场失败的交易而已，你能成长到今天都是靠自己，他给你的帮助十分有限，大不了以后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江清白看着对方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有些恍惚。

    是这样的吗？

    江清白在心中问自己，但内心却已经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好吧。”

    江清白有些迟疑的吐出这两个字，心中顿时好受不少，看着对方脸，也带上了笑意。

    “嗯~我以后会还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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