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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清歌之冷宫太子妃12 送钟何意

12 送钟何意

    ??

    水清浅吐出一句话后,便开始吹奏起玉笛。

    因着她那句“以妙音仙子的音律修为要和上本宫的曲子根本不是难事,本宫就自行挑选曲子了”,欧阳慕音也抱过她的揽月琵琶,一开始还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但听了她吹奏的第一个曲调后,脑子里立刻如同绷紧了一条弦,不敢怠慢。

    纤纤素手拨弄着琵琶,凝聚全副身心跟上她营造出的氛围。水清浅选择的曲目是《梅花三弄》,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突然想演奏这一曲罢了,她向来随意。

    第一部分的溪山夜月,笛声,琵琶声不分伯仲;第二部分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欧阳慕音自负的以为这曲调只是耳生了点,没有什么难度,开始拨快了琵琶,企图盖住悠扬的笛声。

    到第三部分的二弄穿云,声入云中时,她才渐渐感到不对劲,这调子完全不同于她所熟知的,一不留神就错了一个音;第四部分青鸟啼魂时,她的心绪变得略微浮躁,为了跟上那不断变化音阶的笛声,她一时失手竟然弹断了一根弦!

    而她尚未来得及恢复心神,笛声已经到了第五部分,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不服输的她继续弹奏着琵琶同笛声较劲,突转高的音调处,她来不及转换,第二根弦也断掉了,此时她可以说是心绪大乱,当笛声变换到第六部分玉箫声时,第三根弦也因她用力过猛而断开,断弦割破了她的手指,渗出殷红的血滴,她却毫无察觉,只失神地看着无法再弹奏的琵琶。

    断了弦的揽月琵琶颓废地躺倒在她的怀里,欧阳慕音的脸色极其难看,惨白的如同鬼魅,自她学成出师,被外界称为妙音仙子,这把揽月琵琶弹奏了无数次,从未如同今日这般败得这么彻底。即使是同师兄比试音律,最多也是力不能及,可从未断过琴弦,从未!

    她哪里知道,白琴忧是知晓她的心高气傲,才在比试时未用尽全力,不然,她那把琵琶,怎会到今日才断了弦?

    而水清浅自是不会让着她的,先不论她本来就要借此机会教训教训她,但就她自身而言,也不会为了迁就别人的心高气傲而降低自己的演奏水平,既然要演奏,自然是尽善尽美。

    玉笛在她的吹奏下继续流转出动人的曲调,比之前和声时更能显示出这首曲子的空灵境界。从凌云戛玉到突起的铁笛声,接着,一幅风荡梅花的绝妙场景似乎在众人眼前渐渐展开,直教人欲罢不能。

    正所谓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一曲终,众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在那一曲带来的美妙体验中,一开始居然还无人注意到揽月琵琶断了弦,而且还是三根!只顾着把目光放在白衣翩然的出尘仙子身上。

    水清浅神态自若地将玉笛还给白琴忧,处于震惊中的白琴忧在接到玉笛的那一刻蓦地起身,忘了身处何方,就这么直直地抓住她的手,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地惊喜之色。

    知音难寻,他的笛声孤高清傲,隐着无人能懂的寂寞,而刚才她吹奏的那一曲,隐约的是另一种的清逸飘渺,她的技巧自不必说,光是其中的心境,以一个乐师对曲调的敏锐感而言,他能肯定,他们一定会成为知己。

    就是这样的认知,让一贯淡定的无忧公子失了态,他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就这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如此难得才找到一知己,他怎能轻易地就让她走掉。

    他的心中是为着找到了知己而喜悦,但这幅场景看在别人的眼里,显然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这无忧公子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公然在轻薄太子妃吗?从一曲仙音中回过神来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但也因着如此,欧阳慕音的存在感就变差了,是以,她的琵琶断了弦的事依旧无人关注。

    站在主位旁的小狸想的是,既然清儿姐姐的曲子吹得这么好听,改天她一定要缠着清儿姐姐再演奏给她听,而众人目瞪口呆的反应,自然就不在她的眼里。

    而耐和也是沉浸在那曲仙音中堪堪回神,一回神就看到眼前出了这么大个状况,他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他的主子。

    叶慕爵先是为了她肯为他演奏一曲而莫名的喜悦,接着又陷在她吹奏的曲调中无法自拔。他这位太子妃给他的惊喜太大了,天人般的容貌自不必提,她不仅医术超绝,连这音律都是天下无双,简直与琴忧不相上下,他不禁要问一句:她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心里对她的感觉自是愈加的复杂,在那一团乱麻纠结不开之际,他居然看到琴忧紧抓着她的手,而她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

    一股无名火蓦地升起,瞬间将理智烧得一干二净,也不管自己的动作会多么让人误解,悠地从主位上站起,走到那正面对面站在一起,同是一身白衣,在别人看来像神仙眷侣一样般配,在他眼中却是极其碍眼的两个人之间,一把搂过水清浅的肩膀,拥着她回到主位上。连落座时,他的左手还紧扣着她的右手。

    这太子殿下又是怎么一回事?会将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贬居到冷院,不就表明了他对她毫无情感吗?虽然之前在水丞相的那番话下,他也承诺了会改变对这位太子妃的态度,可他这改变也未免变得太快了点吧?那番显然是在吃醋的举动,酸气都弥漫开全场了,若说这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没有半点猫腻,他们一个个都长着眼睛呢,会信才有鬼!

    水清浅倒没在意叶慕爵那对她占有欲十足的举动,从白琴忧抓着她双手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一个疑惑:

    怎么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喜欢拉住她?那个蓝眼睛的是拽她的衣袖,叶慕爵是拽她的手臂,而这一位是抓着她的手,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一个和她十指相扣的?

    她很空闲地想着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连自己的右手已经和叶慕爵的左手十指相扣都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或许,这个举动在她的潜意识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手中一空的白琴忧,看着主位上的两人落座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神情颇有些尴尬,将玉笛重系回腰间,也落座了。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看人脸色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有些事放心里想想就可以了,真要乱嚼舌根,还得护着点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见当事人都落座了,他们自然也开始自己的吃吃喝喝,不经意间看到一抹紫影闪过,方才记起了他们似乎还漏了一个人。

    一波波的震撼过去之后,被遗忘许久的欧阳慕音才又变成了众人的焦点,但由于之前的震撼太过剧烈,她这个相对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关于她断了三根弦的事,众人也只是稍微闲扯了几句,不知算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正当众人以为风平浪静,可以好好吃席时,另一波的大浪居然又打过来了!

    “瑾王爷到——”

    一道尖细的如同被人捏住脖子般的嗓音就这么狼嚎了起来。放羊的孩子?

    水清浅的眼神变了变,稍稍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颇有兴趣的笑颜。

    而身边的叶慕爵却是一僵,同她相扣的手指紧了紧,弄得她不太舒服,她眉梢一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叶慕爵,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心头掠过一抹怅然若失的感觉。

    “大哥生辰,做弟弟的怎好不送上一份贺礼?”瑾王爷叶慕皇爽朗大笑着进了前院,也不行礼,就这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二弟真是太多礼了。”叶慕爵不介意他的不行礼,反而一脸欣喜道。

    这脸变得还真快,水清浅小酌一口,对叶慕爵的变脸功给了个短短的评价。同时也趁着低头饮酒时打量起那位瑾王爷。

    先是那张脸。剑眉星目,粗犷中不失柔和,倒不是贼眉鼠目之辈,也挺耐看的,就是没大脑了点。

    再来是身材。体魄颀长,骨骼强健,不是病秧子,但这也坐实了他属于有勇无谋的行列。

    接着是衣着。他身上那袭锦袍倒比叶慕爵身上的还显贵重,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么一来,整体感觉确实提升了不少,还真有一派皇家风范。

    经过一番解剖般的打量之后,水清浅做出了一个结论:真正的帝王就是穿着乞丐装也有王者风范,比如叶慕爵;而其他人装的再像也只有八十分,并且不伦不类,比如这位瑾王爷。

    她会给与叶慕爵这么高的评价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她一向诚实罢了。

    当她打量的视线收回去之后,叶慕皇打量的视线往她身上投了过来。

    啧啧,这位水小姐可比他上回见到的时候更有味道了,水丞相这老不死的上请赐婚就赐婚了,干嘛要把女儿嫁给他这个无能的大哥?难道他看不出来,这几年的朝堂势力都倾向他那一边吗?这样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可胜过他府上的那群庸脂俗粉千倍万倍,配他大哥真是真是可惜了,反正她不会受到宠幸,等他当上太子的时候,再将她要过来便是。

    他那放肆的视线让水清浅的心里一阵反感,她对这位放羊的孩子彻底从不喜欢变成了讨厌。

    这位瑾王爷还真不一般,居然能让我们的清后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不容易,实在不容易。

    叶慕爵自然也注意到他这个二弟对他身边人儿感兴趣的神色。当初水丞相请求父皇赐婚,他就十分不满,但看在水丞相位高权重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暗地里却威胁他不准宠幸这位太子妃,这些年他确实对他的二弟言听计从,但不宠幸她的原因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不知二弟给为兄送来了什么贺礼?二弟如此费心思,还真让为兄过意不去。”不知怎的,他对叶慕皇眼中明显的好感十分不悦,开口打断了他炽热的视线。

    “大哥客气了,不过是我在镜国的好友送来的小玩意,我想着大哥生辰,送此物来再合适不过,就拿来赠与大哥了。”叶慕皇脸上是一派不怎么样的表情,可那过分沾沾自喜的眼神泄露了他心底的话。

    这份礼物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慕爵和水清浅心底升起同样的感觉,不过我们的清后多作出了一个结论——这叶慕皇不是演戏的料。

    叶慕皇边说边让属下抬来一口大箱子,和一年四季一样做戏也不做全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命属下打开了箱子。

    看到里头摆放的东西,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玛瑙,宝石的光泽晃花了众人的眼,可见此物是奢华至极,但众人抽气的原因不是因为此物的奢华,而是,那用玛瑙宝石装饰的东西,居然,是一口大钟!

    送钟,送终,这钟就算再华美,又怎能拿来送人,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寿宴上?这瑾王爷此举究竟是何意?

    叶慕爵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双手狠狠紧握成拳,青筋浮现,最终还是轻轻松了开来,脸上也换成喜不自胜的表情。隐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而另一个想法也在他心里成型:这几年他虽然对叶慕皇言听计从,但这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他再不情愿也还是要装作敬重他这位大哥的,今日怎么如此明目张胆地不将他放在眼里?难道是妖妃有了计划,终于要行动了?那他是不是也要加快布局了?

    看着这口大钟,水清浅几不可闻的冷嗤一声,再看看叶慕爵装出来的喜悦表情,不禁对他的隐忍感到有些心疼。当然,她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是止不住心底那股涩涩的感觉,而她,从来都是不会压抑自己的感觉的。

    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是什么感觉她都会承认,只要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究其原因: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压抑只会造成自己的心底负荷,对身体有害;而她主要是因为能让她有感觉的事物太少,有这种机会若不尝试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大哥觉得这份贺礼怎么样?”叶慕皇不怀好意道,双眼在叶慕爵的脸上来回逡巡。

    “二弟有心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大哥真是喜欢的紧。”面对他明显是试探的眼神,叶慕爵坦坦荡荡,脸上的欢喜之色完全不似作假。

    众位宾客全然诧异,这太子殿下难道是真不明白此物的含义?虽说这几年这位月神太子没什么建树,但当初太子殿下才华惊世,怎么如今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懂?

    在众人茫然不解的视线中,水清浅突然轻笑一声道:

    “二弟送与你大哥的这份贺礼还真是有心了,不仅你大哥欢喜,作为嫂子的我也是高兴之极。”

    有了感觉以后,自然是要有所行动的,不然,那些感情若不发泄出来,岂不是对身体更为有害?

    众宾客再次齐齐惊诧,这位太子妃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同太子殿下一样真的都不解其中的含义?

    “嫂嫂真觉得如此?”叶慕皇欣喜道,他的想法是:水清浅这么说表明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声嫂嫂很快就可以改口了,美人儿如此欣赏自己,他怎能不高兴?

    “这是自然,”水清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所有的美好幻想,“钟与‘忠’同音,二弟以此举表明了你将忠心献于你大哥,我们怎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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