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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神

    九天郡,东城,醉也不归楼。

    路天和谭青山来到这古朴的木质酒楼,九层高的木楼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岁月,木质已经无法辨别了,但是时间赋予的气息使这酒楼颇有韵味。

    “醉也不归楼。”谭青山怔怔的看着那老旧的牌匾,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路天也望着那木楼,眼中的木楼虽然纹理分明,一层层木头连接的地方都能看清,他却觉得这木楼混元无漏,倒像是一体成型般。

    路天抬步走进去。

    大红色的八仙桌规律的摆放在一楼的大厅,柜台立在正门右侧,除去一些标明菜肴的小木牌之外,柜台那一侧满满当当的一面墙都是酒,零零总总似乎不下百种。转过头在看,另一侧居然还有满满当当的一墙壁的酒。正门正对着的便是上二楼的楼梯。

    路天有些疑惑,这木楼内部的空间好大。

    “客官您几位?”手臂上搭着一块白毛巾的店小二笑着问他。

    “我来找定公。”路天说道。

    “原来的贵客。”店小二随即扯着嗓子喊道,“贵客到!”

    一阵鼓乐声传来,那木楼的楼梯径直伸到了路天脚下。

    “请。”店小二指指那楼梯,做一个请的手势。

    路天回头看,谭青山正站在他身后。

    路天踏上那楼梯,往里走了一步,谭青山跟着他,轻声说道:“继续走,再走八步。”

    路天不解,但也听自己老师,继续往里走了八步。

    那楼梯刹那折回,依旧是路天刚进门时见到的模样,只是登上楼梯的路天和谭青山已经消失不见。

    “醉也不归楼本身就是跟你的天金城一样的空间类法宝,所以这里面做一些折跃空间之类的小玩意儿,倒也不奇怪,就跟你那天金城里,天衍部训练的校场一样,看着就那么大,其实距离却是远的很。”谭青山笑着同他解释道。

    路天点点头,自己滴血在天金城上的时候,便清楚的知道了天金城里的一切了。这样的空间折跃他却是不陌生。

    “老师,不是修行出元力的修者才能调用元力御使法宝吗?”路天问道。

    “这木楼本身是一巨型傀儡,内部有大量的元石供其运转,就在那中央立柱,你看,那繁复的阵纹就是这一方空间运转不息的核心。”谭青山解释道。

    “老师,定公在那边。”路天指了指一小房间。

    “唉。”谭青山叹息一声,跟路天一起走向那小房间。

    “定公。”二人俯身行礼。

    “来了?家里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定山给谭青山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先坐,随即转过头问路天。

    “已经收拾好了。”路天说道。

    “嗯,我本以为你会等到明日未时才能过来,没想到你心性也算不错,这么快就能赶来见我了。”定山点点头,微笑着看路天,看那神色,似乎很是满意这位天猎侯。

    路天没有说话,目光灼灼的望着定山。那欲望,掩盖不住。

    “哈哈哈,好。”定山大笑,“我就把羽族修行的法门传授给你,这是皇族大密,你只许自己修行。”

    “谢定公。”路天眼神里满是欣喜。

    定山伸出右手食指,元力凝聚,刹那间点在了路天的额头。

    少年人接收着那庞大,繁多,复杂无比的信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青山,这修行法门我不能传你,但是如今战争开始,路天从那天羽学院学成毕业,也只要短短五年,妖族与我人族约定了十年征伐,你还有五年时间,新皇登基,军司里也有如赋司这般一步登天的皇令,届时你或许可以去搏一搏。”定山收回手指,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悠悠的对谭青山说道。

    “军司那皇令我知道,封侯宴席时父亲跟我说过。只是那天战侯爵位和天战军,定公觉得五年时间都没有人能杀得了一位妖族将军吗?”谭青山苦笑,颇无奈的说道。

    “青山,你得明白,无论什么时候开战,我们人族总是弱势的一方,若不是天神划定两界河为两族边界,这世界哪里有我羽族人落脚之地。平日里在御兽关交战,大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最多练练兵,可这次不同的,这次战争乃是万兽林真正的领袖张言大人和我羽族羽皇定下的,再不会是做做样子的练兵了。”定山目光散乱,满是担忧的说,“而且这次如果败了,那一方大世界里美酒再也没有羽族了。”

    谭青山听着这位天羽城公爵的解释,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慢慢的变成了恐惧。抬手猛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的时候,恐惧大多已经转变成绝望。

    “你修行的功法只能修行到最弱的不朽一阶,即便是这样的不朽功法,如左道林甚至九天赋司的司长严之月这样的人都是不懂的。你父亲和九天郡王都是这样的功法。”定山对他说。

    谭青山手指悬在眼前,元气凝聚在指尖,在虚空中缓缓勾勒。

    定山仔细的看着。

    一盏茶功夫,定山神色大变,满眼杀意的盯着谭青山。

    指尖勾勒的,正是那六尾妖狐。

    “定公,我早已是不朽三阶了。”谭青山略带嘲讽的笑道。

    定山神色阴晴不定,眸子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你知道他是杀那六尾的猎人的孙子。”定山终于放松了精神,无奈的问他。

    “定公,非我族类。”谭青山挥手打散了那凝结在虚空中的六尾,冷漠的说道。

    “这么说,你当年进万兽林历练,便是学得了妖狐的修行功法?”定山疑惑。

    “不错,那是直指通神的修行功法。”谭青山神色张扬,满眼尽是欲望。

    “呵,通神。”定山嗤笑。

    “是啊,如今这世界,通神难求。”谭青山失落的说着,“规则不全,我们这样的不朽,最多活一个衍纪罢了,六千万年而已,也能称得上不朽吗?也配称不朽吗?”

    “你跟着这少年是为什么?”定山看着依旧在接受功法传承的少年,不解的问道。

    “我只是想远离御兽关罢了。”谭青山眼神里有着恐惧,似乎御兽关有什么令他畏惧的存在。

    “你学了陆秀儿的功法,又没有在她身边,她被猎捕的时候乃是兽体而非幻化的人身,你又这般惧怕御兽关。”定山仔细的思索着,旋即恍然道:“原来是你。”

    “定公不愧是活过数个纪元的人,真是见多识广。”谭青山冷冷的看着他。

    “你麻烦大了,大到没边了。你以为陆秀儿只是六尾妖狐?还是你以为张言大人只是九尾天狐?”定神看着这不朽三阶的年轻人,就像在看一具枯骨。

    “请定公明示。”谭青山正色道。

    “这才是你跟着路天来找我的目的吧?”定神冷笑,“你惹到的这一势力,我敢说,如今的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没有任何势力敢帮你抗下来。别说你是个不朽,你就是通神也不行。”

    “定公,几只妖狐罢了,会有这般强?”谭青山皱眉。

    “张言的父亲叫做张陆,而那陆秀儿的父亲,叫做陆远。”定山严肃的说出了两个名字。

    “大帝?”谭青山喃喃的说着,眸子里已经在没有颜色,什么张扬放肆,什么恐惧绝望,再也没有了。就像个死人一样。

    “或许你的转机在他身上。”定山慢悠悠的喝着酒,看着谭青山,指了指他身边的路天。

    谭青山仍旧木然的跌坐在那里,半晌之后,他恢复了一点精神,不解的问道,“我知道大帝,陆远是什么人?”

    “人?”定山大笑,“你莫要以为这凡界是人族主宰的,什么都是以人为尊,那是天神!那是通神之上的正真天神,那是掌握这世界运转规则的天神,是有无数种族无数生灵日日膜拜的天神。”

    “跟分开两界的天神一样。”定山补充道。

    “根据我族古老记载,天神生来便只有四十九位,一位死去,才能有三界气运无限的生灵被重新选中,接任天神。自上古破碎到如今,也未有天神走下神位。”定山继续说道。

    “天神,是有诸多禁忌的吧。”谭青山突然问道。

    “不知道,我一个不朽,满打满算只有一个衍纪寿元,上哪里知道那么多去。”定山摇头。

    “你说我的转机在他身上?”谭青山指了指身旁的路天问道。

    “是啊,他这般大气运的人,你都可以把他当做一候补天神来看,可惜他生不逢时,在这世界里终究不能修到通神阶位,做不到寿元无尽的情况下,区区一衍纪,在凡人眼里或许很久很久,在你我眼里或许也算长久,但是在大帝和天神眼里,兴许睡一觉醒来便是一个衍纪时光。”定山笑道。

    “定公倒是豁达。”谭青山咬牙。

    “不豁达该如何?难道天天愁容满面,拼命求那通神之法?明知不可为,你来教我,若你是我,你该如何?”定山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得不豁达而已。”

    “定公说的是,求不得长生,便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豁达些也好。”谭青山点点头,从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

    “了不起,了不起。真了不起。”定山忍不住鼓掌,赞赏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年轻人,“大帝和天神都压不住你,你这心性,比我那徒弟还要好啊。”

    谭青山摇摇头,“苦中作乐罢了,我想着,之后就安心教路天修行,兵法,至于那大帝何时来寻我算账,对我来说,该来时他一定会来。”

    定山端起酒杯,敬了谭青山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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