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你这什么情况啊？”岚山红焦急的问他，自己熟悉的石强为什么会是死去多年的燕王？

    “坐下，我慢慢跟你讲。”燕王取出一副桌椅来，放了一些饭菜在上面。

    “你这情况，实在太诡异。”岚山红仍旧是不愿相信，摇着头坐下来。

    燕王自顾自喝了一杯酒，随后眼神里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来。

    “当年，我一个半妖，一路刻苦修行，直到不朽，随后被苍羽大人赏识，叫我统领飞禽一族，体型微小的一脉，那时候，我统领数十不朽，近万凝空，志得意满。心境通明，于是便一路突飞猛进，借助苍羽大人的阵法，一举修成不朽圆满。”燕王脸色上浮现出一丝苦恼。

    “不朽圆满之后，虽然苍羽大人传授的功法有通神境界，但是我依旧没有一丝突破的可能。那时候，我若是想再度强化实力，就只有一条路。就是强行以不朽之肉身，魂魄，精神，强行炼化一座小世界。”燕王眸子里突然恐惧了起来，属于石强的瘦弱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

    “我未曾想到，寻找并炼化一座小世界是何等艰难的事，我自然是失败了。太难了，那时候我耗尽所有精神，元力，竟然无法撼动那小世界本源一丝。”燕王失魂落魄的说着，酒壶里的酒液不停进入他的肚子里。

    “那你是为何会战死在这里的？”岚山红疑惑，虽然没能炼化成功，而且损失了些元力和灵魂之力，但是毕竟没有生命危险。

    “那时候，有个跟我一样的半妖，名叫云鹤。她正好与我相反，修炼的是纯粹的人族血脉，连功法都是他人族的功法。”

    “我们是无数岁月的宿敌，她趁我重伤，前来挑战苍羽大人。”

    燕王此时满眼哀伤，云鹤这个名字令他精神都有些波动。

    “她自然是败了，我求苍羽大人留她一命，好让我亲手斩断因果。”

    燕王脸色浅浅的两条泪痕。

    “那时候其实我是不想她这般死去。”

    “我送她回了人族疆域，血脉自然也化成人族那一半血脉。”

    “走到这里，就是这枯燕山脉所在的位置时，人族命司的公孙无用感知到了我的到来，毕竟我是不朽圆满，周身吞吸的元气何等浩瀚，甚至九天郡许多区域的元气都有了些缺口。”

    “你不是死在那云鹤手里？”岚山红疑惑，这故事跟她所知的并不一样。

    “不错，我是死在了那公孙无用的算计里。”燕王满脸杀意，“可惜那公孙无用乃是通神修为，虽然他功法和战技都很平庸，但那时我重伤在身，和云鹤一起在虚空之中和公孙无用拼杀了一场。”

    “那一场大战，我自然是你看到的这幅样子，而云鹤也耗尽妖血，保全了我的精神魂魄。”

    燕王心里很悲伤，那酒喝的更急了。

    “云鹤耗尽妖血，为我凝聚起魂魄，那时候他公孙无用也被我三千黑羽击破肉身，自然逃之夭夭。”

    “云鹤不愿与我死在一起，凝练我的魂魄之后，匆匆离去了。”

    “后来听说，她离去不久便重伤不治，也死去了。”

    “而我，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活了下来。我肉身横在这里，化作山脉，一身修为化作一团元气精华，而精神魂魄也一次次侵入那顽石村婴儿体内，一次次取而代之。所以我现在的状态，介于生死之间，你大可以以为我还活着，也可以说我早就死了。”

    “不朽圆满的精神魂魄这般强大吗？”岚山红完全不能理解他所说的状态，只好细细询问。

    “不错的，真正不朽圆满的境界是元力，身体力量，血脉之力，精神魂魄无一有缺，真正做到这些，才叫做不朽圆满。”燕王认真的说道。

    “不圆满也可以突破的吧？”岚山红问道。

    “远古时候，各族真正惊才艳艳的天才，每个境界都力求圆满，最后才进阶入通神的，以这样的状态进阶通神，会更加容易被天界大势力吸纳。”燕王言语里有些嘲讽，很不屑那传说中的天界。

    “你早知道我为何而来，对吗？”岚山红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问道。

    “大人降临顽石村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说了。”燕王看了一眼虚空，轻声叹息。

    “青姨？”岚山红恍然。

    “不错，天神一念即可覆盖整座大世界，探查一下小小的枯燕山脉罢了，很随意就发现了我，而且也惊讶我此时的状态。给了我脱离的办法。”燕王苦笑着说道。

    “脱离？”岚山红不解。

    “你来时，有看到入口处散乱的黑色岩石吧。我肉身在这里无尽岁月，终究没有灵魂真正统帅，敌不过时光的侵蚀，已经开始慢慢崩解了。虽然离完全崩解破碎还有无数年，可是，战事已起，终究会有通神圆满的人发现我，我自然需要早做打算。”燕王解释道。

    “那它崩解破碎，彻底破碎之后，你会怎么样呢？”岚山红问道。

    “我会跟着魂飞魄散。”燕王有些哀伤，也有些失落。

    “原来是这样。”岚山红点点头，虽然还有诸多疑惑，倒也知道了很多了。

    “你要的元力精华，还有战技，这里是我麾下妖族军团，城内尽皆都是凝空境圆满。”燕王将三个光团依次摆放在桌子上，笑看着岚山红。

    岚山红愣住，居然这么简单就放到了她面前。

    一路走来，本以为还有许多麻烦，不曾想就这般简简单单的将一切都放到了她面前。

    “军团？”岚山月看向最后一个光团。

    “这是麻烦你带出去，你自己统领也可以，如果不愿意统领军团，就想办法把它送回妖族即可。”燕王说道，“你取走了元力精华之后，枯燕山脉便没有力量继续供给这座城池的消耗了。”

    “至于那传承，原本我想着可以偶遇一个半妖，从头培养，所以准备了完整的功法，战技，甚至还有很多修行经验之类的，种类繁杂，你拿回去以后自己慢慢学吧。”

    “最要紧的就是这份元力精华了。”燕王指着第一个光团解释道，“这是在我死去之后，云鹤重新凝聚起我的魂魄，之后无数岁月，山脉自主吸纳月华之力慢慢凝聚起来的，因为肉身本来就已经化作山脉，算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而我又无法再修行，所以这元力精华无数岁月一直在积累，从没有消耗过，具体有多少元力已经不可计数了。”

    “能够帮我姐姐冲破不朽封禁吗？”岚山红有些担心，眉头皱起。

    “放心吧，这山脉本就是我圆满的肉身化成的，每天吸纳的元力比平常的不朽还要多。”燕王笑道。

    “那我现在就可以取走这些了吗？”岚山红问道。

    “可以，而且等你取走了这些，这座山脉便彻底死了。跟普通的山脉再也没有区别，也会生出花草树木，也会有野兽在这里建起巢穴，也不会再掠夺周围村子的元气了。”燕王神色轻松的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岚山红举手。

    燕王被她的样子吓的一愣，随即苦笑道，“你是想问那个幻阵吧。”

    岚山红有些尴尬的放下手，最近跟着岚山在学堂里听课，学会了举手提问的好习惯。

    “那个幻阵，其实就是我当初在万兽林里生活的地方罢了。我偶尔怀念从前，便进那幻阵里，看看当时的一切，免得自己灵魂沉沦。”燕王自嘲的笑笑，无奈的解释道。

    “那小五和里面许许多多妖族都是真实存在的？”岚山红惊讶的问他。

    “当然，不过，如果他们没能修行到不朽，此时也都不在了。”燕王神色黯然，“不知道小五他们，有几个能修行到不朽。”

    “等我回妖族以后，会去这座山岭看看的。如果他们之中有修成不朽的，我就帮你照顾着。”岚山红眼神真切，挺郑重的说道。

    “那就多谢你了。”燕王起身，认真行礼。

    “教我自由转化两族血脉的办法吧。”岚山红神色一变，神念传音道。

    “你怎么知道大人严令我不许透露血脉转化禁术的？”燕王很诧异，同样传音说道。

    “猜的。”岚山红眨眨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没办法，不能教你。大人严令，这禁术以后不会传授给任何一个我族族人。”燕王直接摇头，神色严肃的开口说道。

    岚山红有些失望，但是聂青玄有严令，燕王绝不可能将那禁术给她的。

    “你跟我一起走吗？”岚山红问道。

    “不急，我在这里待一会，无数岁月我几乎都待在这片山脉，突然要离开，总有些不舍的。”燕王摇摇头，没有再理会这位二公主。

    岚山红安静的坐下，看着眼前这清瘦的少年，脑海里勾勒起一个飞扬跋扈的燕王。

    “算了，青姨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给你安排好，你也不必太怀念这里已经死去的一切。”岚山红起身，有些哀伤的劝了他一句，转身离开了这座殿厅。

    “死了吗？”燕王目光悠远的望着殿厅的穹顶，轻声叹息。

    “不舍吗？”聂青玄幽幽的声音响彻这座殿厅。

    “大人。”燕王苦笑，起身对着虚空行了一礼。

    “我在想，你这般状态，像极了我的孩子。不过他比你修为高深，倒不至于肉身崩解。”聂青玄的声音里有了一些哀伤，从虚空中显现出身形来。

    “你想好了吗？是要神魂依附这座山脉，还是跟我去狱界？”聂青玄问道。

    “大人，我既然决定放弃，就一定要彻底一些，自然是跟随大人去往狱界。”燕王神色冷峻，言语里满是坚定。

    “好，你自己放弃掉这具肉身，我带你去枉死城。”聂青玄倒是不太在意他一个不朽，但是他帮了小狐狸的忙，自然是要帮他一把。

    燕王神魂离开了石强的肉身，化作一漆黑的燕子形态，安静的悬在殿厅里。

    聂青玄挥手将他的魂魄收起来，微笑着望向那半空中飞行的岚山红。

    “做的很好了。现在，就差因果之力这一关了。”聂青玄喃喃自语，挥手将石强的肉身放在殿厅的王座上，闪身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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