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德里斯市外围海域，班伯利号航空母舰甲板上一片繁忙。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因为轮到他们进行战斗巡逻了。战斗巡逻要求舰载机围绕一个区域飞行，以在战争时期作为预警和保护巡逻区域不受敌人袭击。

    要保护的目标自然是德里斯市，这也是他们航空母舰编队驻扎在这里的意义所在。

    “今晚就是最后一次战斗巡逻任务了哟，明天我们就可以申请去家里蹲女王号上找你姐姐啦！”泰琳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向身后更衣间的人影讲话。

    战斗巡逻是空优战机的任务，因此这回出击的依旧是她俩的雕鸮小队，泰琳身后的人影正是她的长机——维罗妮卡。维罗妮卡提气收腹，一口气把拉链拉过自己的胸口，按道理讲飞行服一般都是很合身的，但是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紧了，可能是自己吃胖了一点的原因？

    “什么叫最后一次任务，这叫阶段性任务完成懂吗？”维罗妮卡的语气听起来颇有点长辈教育晚辈的意思，即便这是一个科学的时代，但维罗妮卡依旧对一些神秘学方面的东西保持着相当的敬畏。

    泰琳依旧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是，我的长机姐姐。”

    “真的一定要明天去吗，我们过几天再去不也一样吗，而且那时候大家航行在一起还更方便。”维罗妮卡有些忐忑，每当她去见自己姐姐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这让她今晚有些不在状态。

    “对，没错！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泰琳听出了对方有点胆怯的意思，于是坚决补充到，“明天一定要去！”

    “好吧。”为了这件事情，维罗妮卡都纠结好些天了，但她拗不过泰琳，只好听从对方的意见了。

    几分钟后，维罗妮卡便和泰琳一起登上了航母甲板，一阵凉爽的海风从背后吹来，看起来会是一个理想的起飞天气。两人的雕鸮战机已经被拖拽到起飞跑道上，地勤已经给战机注满了油料，弹药满挂，就等她们登机了。

    来接应的依旧是那几位熟悉的起飞弹射器指挥官，他们会辅助飞行员完成最后的检查工作。

    夜晚9点整，维罗妮卡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通讯频道内：

    “呼叫控制塔，雕鸮01情况良好，请求起飞。”

    战机经过一会儿的预热，发动机转速已经达到起飞要求，周围一切与起飞无关的照明灯都被关闭，地勤人员也完成了撤离，是时候起飞了。

    “跑道已经净空，雕鸮01可以起飞。”就在航母塔台回复的时候，一条亮绿色光带出现在维罗妮卡眼前，这是跑道线上的灯光，用来辅助飞行员夜间在航母上起降。

    随着弹射官摆出可以起飞的手势，维罗妮卡松开了电磁弹射的制动装置，一声尖啸后雕鸮战机就已经飞离了航母甲板。

    “雕鸮01——起飞成功。”

    起飞后的维罗妮卡并没有着急上升，她驾驶战机在高空围绕航母盘旋了几圈来等待泰琳和她们的无人机。在夜间进行战斗巡逻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因为在黑夜里飞行员基本无法用肉眼来分辨目标，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飞机的上的硬件了。

    好在雕鸮战机是全天候的空优机，只要能先敌发现，在白天作战和夜晚作战其实并没有多大分别——都是一导弹打过去的事儿嘛，在超视距空战里肉眼压根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这次战斗巡逻的区域在两国边境，她们会沿一条弧线从对方的国境线上穿插而过，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会仔细搜寻空域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敌机，有威胁的目标必须当场消灭。

    雕鸮战机的巡航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飞抵德里斯市上空。由于市区实行了灯光管制的原因，此时的德里斯市看起来一片寂静，只有星点光亮在城市周围闪烁，从高空中看下去，白天里最为显眼的棱堡在夜间却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棱堡这么大的个头，估计就算不用计算机辅助我们也能把炸弹给扔到它头上吧。”泰琳稍稍侧过机身，这样她只要转转头就能看见地面的情况了。

    “那你首先得能飞到它的头上。”维罗妮卡没有像泰琳那样转过机身，她开启了飞机上的侦察吊舱，一个小小的圆球探头就从机底伸了出来，它能在夜间给飞行员提供地面的视野，这比用肉眼观察要好太多了。

    “哈哈，说的也是。”泰琳俯视着棱堡所在的那片漆黑说，“不过这几天真是辛苦啊，都怪陆航那帮家伙，要不是我们过来了他们估计连飞都飞不起来。”

    由于附近陆军航空兵的主要机场都被东澳联邦摧毁了，前来支援的班伯利号航空母舰航空兵自然是负担起了比平时更多的任务。而像雕鸮小队这种空优机编队则更是忙上加忙，两人休息都只能挑着陆航战机起飞后的时间。

    “等过几天就好了，他们不是有个临时机场快要搭建好了吗？”维罗妮卡随口说到。

    “等他们弄好了，我们都要撤走了……”虽然不可能有人看到，但泰琳依旧是摆了个鬼脸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维罗妮卡笑了笑，她没有回话。泰琳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不像自己，对方心里有什么不满立刻就会说出来。

    “雕鸮小队，距离目标节点150公里，请检查武器开关。”这时航母上的空中管制人员发来消息，她们要进入威胁区域了。

    威胁区域就是接近两国边境的地方，这里日夜都有敌人的地对空雷达扫描跟踪，虽然以雕鸮战机的隐身性能来说对方应该很难发现，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能低调行动还是低调点好。

    “雕鸮小队明白，检查武器开关，降低高度到600米。”基于雷达波直线发射的原理，低飞有助于躲避地对空雷达的扫描，维罗妮卡只是做了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应对。

    “泰琳收到！”

    说话间泰琳就把飞机转正，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她就把飞行高度降下来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容像刚才那样放松了。

    航母上的气象雷达预报今夜可能会有风雨，刚才在高空两人还没有具体感受，低空飞行时这种感觉就很强烈了。

    深黑的云层就像棉被一样盖在她们头顶，明亮的月光也消失不见，这种近海的地方就是麻烦，每年到了六七八月份就会有阴雨天气。

    相比之下，刚才的高空就不一样了，高空是很宁静的地方，它没有大地的喧闹，没有海洋的汹涌，它只有看不到尽头的空间可以让你翱翔。只要还处在高空之上，维罗妮卡就感觉像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舒适、柔软。

    “抵达目标节点，现在进行转向，方向250，速度1070。”虽然计算机已经明确指出附近并不会有超过500米高度的物体，但说实话在夜晚以这么低的高度用这种速度飞行，维罗妮卡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手稍稍一抖都可以让自己立马给栽到地上去。

    “你有没有觉得，今晚边境安静的出奇？”维罗妮卡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战机接收到的雷达波束，这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平日里可不是这样，那些地对空导弹阵地可没这么消停过。

    现在两人已经沿着弧形航线切入了东澳联邦国境线内，这也是整个战斗巡航最危险的地方。

    “你这么一说是有那么点奇怪的感觉。”泰琳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她平时大大咧咧，但在战场上还是很谨慎的。

    “我发现有这个很奇怪的脉冲源头，在我们侧后方，它没有规律也没有跟踪，但是最近几十秒一直在增强。”维罗妮卡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队友，怪异的扫描方式看起来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雷达，但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虽然现在技术日新月异，但像雷达这种昂贵的东西换代周期也不会很短，她们不见得就会碰上那种最倒霉的情况吧……

    “看到了，或许是敌人一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预警机？”泰琳也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脉冲源头，这的确和一些预警机的特征有些类似。

    “不，我担心的不是预警机，如果是战斗机就不妙了。”维罗妮卡长呼一口气以缓解压力。

    就在这时，雷达锁定警告器响起一阵节奏较缓的滴滴声，这说明那个奇怪的脉冲源正在朝她们这边进行持续扫描！

    是敌机！

    “开启电子干扰！”维罗妮卡大声说道，她已经来不及思考敌机是如何尾随她们来到这么近的距离了，而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对方。

    “收到！”泰琳紧跟着开启了战机的电子干扰系统，这可是自己国家最新一代的空优机，性能上是无话可说的。

    然而事实却给了两人沉重一击，即便是她们开启了电子干扰依旧无法阻止对方的扫描和跟踪，雷达警告装置已经从滴滴声变成刺耳的蜂鸣了！

    她们被后方的战机锁定了！

    “敌方发射导弹，机动动作！”维罗妮卡加力爬升、转弯，突破音速后巨大的转弯过载使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夜幕下雕鸮小队的两架战机领着十多架无人机共同进行机动回避，一长串红外、箔条干扰弹在飞机后方抛洒而出，这使整个夜空看起来像是下了场猩红的血雨。

    “泰琳！继续机动，导弹还在追着你！”

    维罗妮卡这时正处于泰琳的上方，她看到有一条导弹尾迹正飞向对方所在的方向。

    那颗导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它的速度不算太快，但是绕开了所有她们作为掩护的无人机以及干扰弹，它就这么直接冲向了泰琳的战机！

    “我速度不够！”一连串的机动后，雕鸮战机的速度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泰琳已经没有再躲一次的能力了。

    “快跳伞，跳伞！”维罗妮卡说完没多久，一阵耀眼的红光夹杂着剧烈的爆响就从泰琳的方向传来，她的战机已经凌空解体了。

    “泰琳！”由于速度太快，维罗妮卡也没能确认对方是不是已经成功逃生了，她只能做出这样焦急的呼喊。

    “混蛋！”维罗妮卡少见的骂起人来，她大角度倾转战机，忍受着几乎让自己眩晕的过载，硬是控制着所有无人机都随自己调转方向，她准备与后方那个阴险的混蛋决一死战！

    然而这时那如死神催命般的蜂鸣声再次响起，漆黑夜空里又升腾起了一个绚烂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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