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接送A队的飞象运输直升机群回到了集结点。集结点位于南冰洋海域，共有三艘联盟军军舰在此航行，处在航行编队中央的正是作为直升机母舰使用的家里蹲女王号。

    从天空上往下看，墨黑色的海面几欲和天空融为一体，若不是有军舰直升机平台上的荧光灯条作为标记，乐锋用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降落点在哪里。

    突袭罪业岛监狱的任务结束了，经统计他们一共救出了202位战俘。在花湾港守卫战失踪的237位军人，现在终于能给他们的家属一个确切说法了。至于那35位到现在都没能找着的军人，他们将会被列入阵亡名单。

    类似于花湾港守卫战这种烈度极高的攻防战，找不到尸体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双方投入的巨大火力足以将那座海港小镇夷平几回。在现代战场，若是被炮火直接命中，那基本是留不下全尸了，好一点的能找到个手手脚脚，不走运的那真的是灰飞烟灭。至于身份狗牌这种东西，虽然很难被武器摧毁，但谁知道它会被炸飞到哪里去呢……

    “莉莉丝，我变了吗？”望着缓缓放大的直升机平台，乐锋忽然发问。

    “你说什么？”缩小版莉莉丝的身形出现在乐锋的视野里，前者在半空中绕了个圈，如同精灵般停留在半空中。

    乐锋摁下手边的开关，北极星的驾驶舱盖便立刻打开，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咸涩的海水味。双手固定带也在同时打开，他伸手摘掉戴在头上的目部显示器，未经军用增强现实技术过滤的原汁原味的自然景象就出现在他眼前。

    “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吧。”一望无际的黑夜里，乐锋举起右手对准半月，指缝间穿梭的是柔和的光亮。

    仔细想想，乐锋还是感觉自己变了。几个月前，当他还是一名军校生的时候，当他还在珀市战斗的时候应该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如此轻视生命。在罪业岛监狱镇压狱警时，脑海中根本就没有对生命的概念，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每当摁下发射钮就会有数个甚至数十个生命因此死去，其中甚至还可能包括在监狱中被波及的犯人，但自己却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射击。

    事后回想起来，乐锋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十分恐怖。因为他在战斗中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人，而是数据，他清楚记得自己为了能让莉莉丝采集到更多智慧型反人员火箭弹的数据而对敌人发起虐杀式的攻击的事情。虽然身为机甲兵，自己在军校期间的确是接受过许多心理承受能力方面的锻炼，但这并不能成为滥杀的借口……

    “什么啊，原来你是再说这件事啊。”莉莉丝很快就读懂了乐锋内心的想法，不过在她看来乐锋只是做了最正确的应对而已。

    战场上杀敌还需要理由么？罪业岛监狱可是军事监狱，那里的狱警也是军人，杀死他们从双方立场上说完全没有问题，甚至乐锋还能因此得利，他能晋升军衔同时也能完成宋先生给他的任务，所以莉莉丝不太能理解乐锋的想法。

    “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一样。”乐锋苦笑，究竟是战争改变了自己还是与莉莉丝的融合改变了自己他不得而知。又或许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自己能像冷血动物一样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那自己还真是适合成为一名士兵的呢。

    “无聊至极。”莉莉丝给出简短评价便在乐锋的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自从她能通过脑电波控制器与外界进行信息交互后与乐锋的交流就变少了许多，除非是必要情况，否则对方基本都是在数据海洋中遨游。

    乐锋没生气，只是静静的听着莉莉丝话，这些疑问、这些烦恼他都不能向别人提起，因为那违反了与莉莉丝的约定。最了解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异能力，有时候乐锋也觉得这蛮不可思议的……

    由于家里蹲女王号一次只能起降一架飞象运输直升机的原因，着舰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才把这一百多号人完全送到船上，而把北极星收入到直升机库中停放完毕，那又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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