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几十里外的一处山林中,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绒绣皁袍的年轻人正在包扎右臂上的伤口。旁边站着那两个背后背着飞刀与标枪用盾牌的大汉,对面则是那赤发青年与黑脸汉子。只听那身穿皁袍之人感慨道:“那人箭法真是厉害,还有一手道家符箓功夫相辅,今日我再晚走片刻就要成为那箭下亡魂了。”
赤发青年骂道:“他奶奶的,就是借了他李家庄一点财物,用得着如此阵仗,还追杀我等。今日要不是樊瑞兄弟的相助,我等恐怕就要葬身那里了。”
包扎好伤口的樊瑞说道:“还不是你和鲍旭两人伤了李家庄庄客的性命,若是你等只取他们财物,那李应岂会与你们纠缠?”
鲍旭此刻还未从范遥那一击中恢复过来,坐在地上张着大口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在呼吸,说不出话来。樊瑞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两粒药丸,放入鲍旭口中,鲍旭就觉得放入有一团凉气一般流过喉咙,进入腹中,顿时便觉得好了不少。
原来此人叫樊瑞,乃是濮州人氏,早年曾在鬼谷门下学习术法,学得一身妖法,能呼风唤雨,善使流星锤,神出鬼没,人称‘混世魔王’。那使用盾牌背后背着飞刀之人叫项充,徐州沛县人氏,善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飞刀,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人称‘八臂哪吒’。那也用盾牌背后背着标枪之人叫李衮,邳县人氏,善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标枪,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人称‘飞天大圣’。项充李衮二人皆是因在家乡伤了人命因此流落江湖,两人后来相识,便占据徐州沛县芒砀山打家劫舍,手下有几百喽啰兵。后来樊瑞路过芒砀山,与项充、李衮产生了冲突,两人都被樊瑞用妖法擒住,樊瑞将二人放开,两人对樊瑞钦佩之至,便将首领的位置让给了樊瑞,此后芒砀山规模越来越大,手下渐渐有千余人。
项充、李衮两人闯荡江湖之时,认识了刘唐与鲍旭。刘唐乃是是东潞州人氏,自幼便在江湖飘荡,专好结交好汉,学得一身好武艺,曾在山东、河北做过私商。他鬓边有一搭朱砂记,人称‘赤发鬼’。鲍旭是寇州人氏,善使一柄阔剑,因长相凶恶,平生只好杀人,人称‘丧门神’。他聚集一百来号小喽啰,占据枯树山,打家劫舍,麾下有二三百匹战马。因为鲍旭过于残暴,前些时日,这枯树山被一人带着官军围剿,那人手使一条狼牙棒,武艺超群,只打的鲍旭没有还手之力,很快枯树山便被官军打散,鲍旭只得带着几十个心腹喽啰逃亡别处。这剿匪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霹雳火’秦明,他后因剿匪有功,被调往青州任用。
鲍旭路上遇到了闯荡江湖的刘唐,两人便合在一处,一日见到有人押运着几车财物,他们便悄悄尾随,在一处荒郊野外便出来抢夺财物,不想这些李家庄的庄客殊死抵抗,这让鲍旭杀心大起,伤了十几条人命,一行人带着财物正在前行,不想‘扑天雕’李应带人赶到,双方话不投机便杀将起来,就在鲍旭危在旦夕之时,听闻枯树山被官军围剿,前去助拳的芒砀山一行人恰巧赶到救下了他们。
李衮在一旁揶揄道:“嘿嘿,你们两个说来也真是丢人,先是被官军追的如丧家之犬,现在又差点栽到这独龙岗,若非我即使赶到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了。”项充也在一旁哈哈大笑。
刘唐有些不快,说道:“我与那李应并未分出胜负,你们就是不到,我刘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保住性命又有何难?”
项充、李衮二人都是粗人,并未觉察到刘唐的不悦,便继续言语上拿他们打趣。一旁的鲍旭心中却不是滋味,自己却是实打实的被芒砀山一行人救下性命,便觉得脸上无光。鲍旭来到樊瑞跟前道:“樊道长,这次多亏芒砀山的兄弟们相救,我鲍旭感激在心。这留下的三十多喽啰都是精锐,如今跟着我也无甚么前途,不如将他们收编到芒砀山之下吧。”然后他又到了项充、李衮之前道:“两位兄弟,此次多谢救命之恩,鲍旭就此别过,他日如有机会定报答此恩。”说完又朝刘唐一拱手,拿起自己的阔剑,离开众人而去。那些跟随他的枯树山的喽啰便与鲍旭分别后归顺了芒砀山。刘唐见鲍旭负气而去,便也草草别过众人而去。
樊瑞见两人都去意已决,也不强留,只是瞪了项充、李衮二人一眼,心中埋怨他们言语伤人,若是他二人能够加入芒砀山,那芒砀山必然实力大增,现在卖出去的人情债却打了水漂。樊瑞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苦笑,他离开师门之时一心想要做一番大事,可是如今身边却只有这么一些人,日后若是遇到自己的那些师兄弟,不知道会不会被嘲笑。
刘唐走远之后,心中暗道:原本还想与他们一起取一套富贵,可惜他们这些人却居功自傲。那鲍旭也是凶狠残暴之人,和他在一起也难成大事,听闻那东溪村晁盖义薄云天,专爱结识天下的好汉,去投他也许是个好去处。想到这里,刘唐便朝着郓城县而去。
鲍旭本来就身上受伤,走出十几里路后半年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他便找到林中找片空地躺了下来,连困带饿的就昏睡过去。这一觉就睡醒,已经到了半夜,他是又饿又冷,便拿阔剑砍了些柴火点着取暖。不好容易挨到天亮,他又胡乱找了条路走去,突然听到前方有马蹄声响,鲍旭唯恐是官军,便闪身躲在一边的林子中。
这时候两个人骑马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面黑身矮的汉子,他身着文职吏员的衣服,肩上斜挎着一个公文袋。身后的马上是一个大汉,仿佛一个黑熊一般,一字赤黄眉,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背后挎着两个大板斧。两人速度也不快,只听那黑熊一般的大汉说道:“公明哥哥,这次出来公干,那县丞好是无礼,居然胆敢嘲弄哥哥,要不是哥哥拦着,铁牛非得砍了他的脑袋给哥哥出气。”这时候听得那前面的黑矮小吏呵呵一笑,然后说道:“呵呵……铁牛,那县丞说我只是一个小吏也是实情,何必与他一般计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官老爷将来说不得还得求着咱们办事呢。”这两人正是‘及时雨’宋江和李逵,他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
鲍旭吃了樊瑞的丹药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但是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这时候见路过两人,哪里肯错过这个好机会,心中马上就起重操旧业,干那拦路打劫的买卖。想到这里,他一跃从树丛中跳了出来,惊得那两匹马前蹄抬起,差点将那两人从马上摔下来。鲍旭狞笑一声道:“你们两个黑炭鬼,快把随身财物都给爷爷交出来,我高兴了,还能饶了尔等性命。牙崩半个不字,爷爷叫你们今日就下地狱。”
李逵嘿嘿一笑,抄起两个板斧就要与那鲍旭厮杀。宋江却伸手拦住了李逵,他稳住坐骑,朝着鲍旭微微一笑,然后抱拳道:“这位好汉,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开口,何必做这等买卖?”
鲍旭狞笑道:“你这黑矮墩子,我将你们拿下,你们全都是我的,爷爷正饿的发慌,正好把你们两个烤了吃。”
宋江见鲍旭冥顽不化,看了李逵一眼,李逵从马上一跃而下,轮着两个板斧就朝着鲍旭砍来。因李逵不曾习得什么武艺,只是在家中常常劈柴,因此宋江找人给他打造了两把斧头。第一次斧头打的轻了,李逵直呼好似羽毛一般,后来宋江又托人用好钢打造了两把板斧,每把斧头足有三十三斤,李逵这才喜笑颜开。宋江还教雷横、朱仝教授李逵武艺,李逵没有那个心性,学了一些日子之后便没了耐心,可他乃是天生的杀星,靠着一身气力,两把板斧拼杀起来,就是雷横朱仝都不敢硬接。如今遇到了鲍旭,两人都是暴脾气,话不投机便拼杀在一处。李逵的板斧虎虎生风,鲍旭的阔剑也是寒光闪闪,两个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高下,鲍旭不由得心焦,心想自己真是走了背运,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壮汉,力气这般大。鲍旭被范遥击伤未愈,加上腹中饥饿,逐渐不支起来,李逵抖擞精神,抓住机会两把斧头一齐与鲍旭的阔剑撞在一起,鲍旭的阔剑被打的脱手飞出,李逵一脚将鲍旭踹翻在地,然后扬起手斧头就要将鲍旭砍为两段。鲍旭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李逵的斧子,岿然不惧。
宋江看此人悍不畏死,忙喊住李逵。李逵的斧头在鲍旭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斧头带起的恶风吹的鲍旭的头发在空中浮动。这一瞬间,鲍旭感觉似乎是生命中最长的时刻,所有的往事在他心中流淌而过,绝望、愤怒、后悔等各色情绪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见李逵的斧头听了下来,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湿润着发干的喉咙,此时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给浸透。
宋江呵呵一笑,从马上下来到了鲍旭近前,将他从地上扶起。鲍旭一脸迷惑,然后问道:“你为何要饶我性命?”宋江笑呵呵道:“人在江湖,总会有三灾六难,身不由己。我见好汉一身本事不俗,沦落到如此田地必定是时运不济。这里是十两银子,希望能帮好汉度过眼前的难关。”宋江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鲍旭。李逵则在旁边说道:“公明哥哥,这厮刚刚口出狂言,能饶他性命已经算给了他颜面,这再送上银两,以后岂不是人人都来打劫你这郓城‘及时雨’啊?”
鲍旭听到郓城‘及时雨’,不由一怔,忙问道:“难道你就是号称山东呼保义‘及时雨’宋江?”宋江摆手一笑道:“小可正是宋江。”
“哎呀!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明哥哥,还请哥哥恕罪!”说完鲍旭翻身就朝宋江下拜。宋江将鲍旭扶起,问道:“不知兄弟姓甚名谁啊?”
鲍旭道:“小人名叫鲍旭,人称‘丧门神’,曾在枯树山上做那没有本钱的营生,后被官军围剿,因此逃得出来,前些日子又被独龙岗上的人将剩余的兄弟打散,因此沦落至此。不想得遇公明哥哥。”
宋江道:“江湖落难,我自当出手相助。鲍旭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先随我们回郓城县,也好有个落脚之处,至于日后兄弟去留全凭自便。”
鲍旭再次拜谢道:“小弟愿意追随公明哥哥左右。”
于是鲍旭捡起阔剑跟着宋江二人离去,路上鲍旭问道:“不知这位兄弟是何人?好生的本事啊!”宋江道:“这位是我兄弟李逵,人称‘黑旋风’。日后你们二人好好相处。”李逵笑到:“嘿嘿,这日后总算有人可以跟我一起耍了。整日呆在牢子里面都快无聊死了——”三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此地再次安静下来,西面快要落山的太阳映得一片血红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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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丧门神路遇黑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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