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永的威胁，电管站窗口里的人怂了。

    “放手，我给你办。”

    “先给我妹妹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徐永指了指曹若曦，手上继续用力。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小姑娘。”

    曹若曦扭头就走：“用不着，干好你该干的事就行。”

    表格交了，徐永心里更不踏实，没等电工去干活，先跟电管站的人起了冲突，看来通电这件事不好办。

    徐永松开手，再次发出威胁：“三天之内，如果我看不到电工去双河村，我再来这里找你！到那时，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不是叫徐永？”窗口里的人追问一句。

    “是有怎么样？”徐永扔下这句话，转身去找曹若曦。

    电管站门口，曹若曦推着自行车，脸上满是怒气。

    “你没事吧？”面对精灵一样的曹若曦，徐永忍不住去关心。

    “你说呢？窗口里那家伙气死我了！走吧，回家，我累了，你骑车带着我！”曹若曦把自行车推给徐永。

    骑车带人，也算是锻炼吧？徐永迅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上了自行车，曹若曦偏腿坐在后面，两只手扯住徐永的上衣。

    “轻点扯，我就这一件衣服。”徐永一本正经地说道。

    “快走，扯坏了我给你缝！”曹若曦在徐永后背上拍了一下，表示不满。

    徐永用力蹬车，把速度提起来，在大杨树漏下的光影里穿行。曹若曦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不说，徐永心里暗笑，让别人骂一句就受刺激了？这才哪到哪？

    电管站里，几个人正在坏笑。

    “李鹏，刚才那小子就是害你大哥李明的人，为啥不跟他干？你不是一直说，要给你哥哥报仇吗？”

    刚刚在窗口里的人挥了挥手：“去泥玛的！少说风凉话，那小子又高又壮，我凭啥跟他硬碰硬？他想通电，我有的是办法治他，傻子才动手呢！”

    面对李鹏的嘴硬，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真怂！他不过是个孩子，你都不敢动手，就会使阴招。李鹏，我劝你呀，把名字里的鸟去掉，没鸟的家伙，哈哈！”话越说越损，把李鹏讽刺的一无是处。

    “吵什么吵？”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从旁边房间走出来。

    “坤哥，他们不好好干活儿，过来取笑我。”李鹏抢先告状。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都给干活儿去。李鹏，你这口气，想不想出？”坤哥明知故问，吊足了李鹏的胃口。

    “当然想出，坤哥，您教教我咋办。”李鹏凑了过去，满脸堆笑。

    “你就这么求人的吗？”坤哥冷哼一声。

    “哦，坤哥，是我不对，中午咱们去饭店，我敬您几杯，向您求教。”李鹏急忙表态请客，目光里充满了谄媚。

    “这还差不多！那就中午再说吧。”坤哥转身回了房间。

    “什么玩意。”李鹏小声嘟囔一句，回到房间，又做回了窗口里的人。

    双河村口，徐永停下车，单脚支地：“到了，学姐妹妹，下车吧。”

    “离我家还远着呢，继续骑。”曹若曦又拍了拍徐永的后背，催促起来。

    “不行，让村里人看到我骑车带你，他们要误会的，我可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早恋！”徐永的理由太多气人，惹得曹若曦狠狠拧了他一把。

    “谁稀罕让你带？一身汗味！给我下车，我自己骑回家，找我爷爷告你的状！”曹若曦威胁起来。

    徐永哈哈一笑，猛蹬一脚，自行车继续向前，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山脚下。山上一片忙碌，大人、孩子加在一起，足有三十多人。

    曹若离飞跑下山，过来打招呼，徐永挥了挥手，直接上山。房子的三面墙已经垒好，要等着柁檩上架后，才能封顶，单中福带着人开始建鸡舍。

    石文亮正在努力地盖着厕所，已经有了一点模样。单涛、石文武带着孩子们继续割草，开垦出来的空间越来越大。

    徐永看向周彩霞的简陋小屋，赫然发现，妈妈抱着小依，正在轻拍着哄睡觉。

    “妈，您怎么来了？”徐永急忙打招呼。

    “我来山上看看，顺便哄哄小依。小永，你干啥去了？”孙桂英看了一眼徐永，又扫了一眼正在上山的曹若曦，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去忙山上通水通电的事去了。三爷答应尽快给咱们通水，通电的事有点儿麻烦。”徐永实话实说，把去镇上的经历快速讲了一遍。

    “这些人无利不起早，真不是东西！”孙桂英骂了一句，惊醒了即将睡着的小依。

    眼看小依瘪起小嘴要哭，徐永急忙上前，把他抱在怀里。说来奇怪，小依对徐永很依恋，瞬间笑了起来。

    “你跟小依有缘，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孙桂英有点心疼，“不行，说啥我也要让周彩霞去家里住。”

    曹若曦走到徐永面前，看着他熟练地抱着孩子，非常惊讶，正要问话，徐永抱着小依，快步走向山顶。

    小依不停地笑，让徐永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好不好，会不会想起自己这个不争气又忽然消失的爸爸。

    想着想着，徐永眼圈红了，不知不觉间走到山顶。一棵小树下，周彩霞正在和徐国瑞说着什么。

    见徐永来了，周彩霞不再说话，徐国瑞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起来，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不然的话，事情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周彩霞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徐永，向着小依张开了双臂。抱过孩子，周彩霞走下山顶。

    “爸，你和彩霞姐说了啥？”徐永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跟我说了当年的事。家里急用钱，然后，张连旺给了她妈一笔钱。然后，她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保持了沉默。”徐国瑞说得很轻松。

    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态度。徐永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徐永走下山顶时，曹若曦已经回家了，徐永没心情计较她不辞而别，跟着大家一起忙碌起来。

    孙桂英最终没有劝动周彩霞，也没有抱走孩子。用周彩霞的话说，这里的环境比她原来的家好不知多少倍，她很知足，孩子过得也很好。

    河寨镇电管站对面，有一家关系户开的饭店，名叫闪客居，一个包间里，李鹏正在给坤哥敬酒。

    “坤哥，徐永那小子先害了我大哥，又向我动手，您指点指点我，该怎么报仇？”

    “李鹏，你真是个废物，你说，咱们站上，你最怕谁？”坤哥反问道。

    “当然是最怕您，不对，是敬重……”李鹏说错了话，手一抖，杯中酒洒了一半。

    坤哥冷笑一声：“难道你想让我出手给你报仇？告诉你，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向一个孩子动手！”

    “除了您以外，我最怕钱皮，那小子疯起来六亲不认。”李鹏吃过钱皮的亏，从心里怕那个混不吝的家伙。

    “那就让钱皮去给徐永他们通电，哈哈。”坤哥一语点醒梦中人。

    “高，实在是高！让他们去狗咬狗，谁输了我都解恨！”李鹏再次敬酒，奉承话说了一堆又一堆。

    喝了几杯酒，李鹏又为难起来：“坤哥，我安排钱皮去双河村，他多半不会去。”

    “笨蛋，用得着你安排吗？你只要趁钱皮值班时，把派工单送到领导那里，领导自然会安排他去！”坤哥看似粗豪，实则狡猾无比。

    李鹏佩服得五体投地，频频敬酒，吃过饭，还恭恭敬敬献上两条烟，一罐茶叶。

    坤哥心满意足，叼着一根牙签走了。李鹏去结账，发现一顿饭花了三百多块，心疼得要命，什么狗屁坤哥，不过是一条癞皮狗而已，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和钱皮一起收拾了！

    日子过得飞快，两天后，一辆面包车开到山脚下，门一开，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下了车。

    “谁要通电？”年轻人嚣张地大叫。

    徐国瑞正要迎上去，被徐永一把拉住：“我要通电，从那根电线杆子引线到山上。”

    “从哪引线用不着你教我，东西呢，准备好了没有？”年轻人根本没把徐永放在眼里，径直提出东西的事。

    “材料、梯子都准备好了，麻烦师傅上山看看，不行的话，我再去供销社买。”徐永假装听不懂年轻人的意思，指了指山上。

    “你耍我？小子，知道我是谁吗？”年轻人高声喝问。

    “请问师傅贵姓？”徐永顺口问道。

    “我是电管站钱皮，你们通电的事归我管，没有我看得上眼的东西，这个电呀，一辈子你们也别想通！”年轻人很狂，手指几乎戳上徐永的鼻子。

    山上的人纷纷看过来，徐永微微一笑：“钱皮师傅，到底想要啥，直说吧。我年纪小，猜不出你们大人的谜语。”

    “那就换个听得懂人话的来！什么东西！真是晦气。”钱皮径直返回车上，看样子准备离开。

    徐永强压怒火，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没有孝敬不干活，谁给的他这么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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