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已经变成了9。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还没有复习的同学……”罗少红扫了一眼徐永，表情凝重，“要抓紧时间冲刺了！”

    罗老师，您就差直接点我的名字了。好吧，今晚就开始冲刺！徐永暗下决心，脸上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可惜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徐永还没进山河农贸的门，侯颖从里面快步走出，告诉他一个消息，芳姐约见。

    徐永明白，芳姐找自己多半是因为老迟的事。秦东升不敢求找他家老头子，应该是芳姐出手，促成了这次的快速调动。

    二十分钟后，星光大厦最高层，芳姐坐在办公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永。

    “那个，迟双庆的事，谢谢芳姐。”徐永有点心虚，忍不住先说话。

    芳姐摇了摇头：“你谢错了对象，老迟的调动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要谢就去谢老秦，他很关心山河农贸，希望你们尽快做起来，成为渔阳县在三农领域的一面旗帜，合法经营，带领乡亲们一起致富。”

    “山河农贸不会偷税漏税，我们买了电脑、装了最先进的记账软件，就是要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老迟上门，只不过是提醒我们而已。说实话，我很佩服他，请东升帮忙，不是要把老迟一脚踢开，而是希望他到更大的舞台、发挥更大作用。”徐永认真地说道。

    “那些资料，你怎么解释？”芳姐继续追问。

    徐永微微一笑：“我担心老迟打不开局面，给他提供一些帮助。既然要查，当然要从硬骨头开始查起。放心吧，芳姐，我会安排人保护老迟，尽量不让他受到不法分子的伤害。”

    “荒唐！老迟是国家工作人员，用得着你去保护？老秦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做的是，好好学习，还有，好好选股！”怒斥之后，芳姐的语气迅速软化。

    “我选的股一直不错，人家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徐永指了指门外。

    “行了，年轻人谁没点傲气？经过这件事，小颖就不会跟你对着干了。话说回来，总是这样做短线，太累、风险又大，有没有适合长期持有的股份？”芳姐提出了新问题。

    “有，您等着茅台酒上市，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保证大赚特赚！”徐永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更喜欢银行股……”芳姐摇了摇头，根据她获得的信息判断，白酒股难有作为。

    看来女人比男人更自我，尤其是成功女人。徐永不再说话，开始慢慢喝茶，先苦后甘、唇齿留香，果然是好茶。

    “大永，老迟的事不要多想，真的是正常调动。记住你说过的话，山河农贸不要偷税漏税。”芳姐叹了口气，“老秦很难，哪里都用钱。”

    有个问题涌上心头，徐永想说出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告诉你吧，我的公司没有漏过一分税。十几年来，我捐款了几百万，如果没有我，老秦在渔阳县城的日子更难过。”芳姐叹了口气。

    徐永相信芳姐的话，如果不是缺钱，她也不会急着投资股市，对收益看得那么重。

    打开话匣子后，芳姐和徐永说了很多。茶越冲越淡，像极了岁月滤过的生活，徐永很感慨，每个成功人士背后，都有无穷无尽的难处，就连芳姐也不例外。

    鼓楼上的大钟响了十下，打断了芳姐的谈兴：“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大永，多帮帮东升，他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徐永急忙站起来表态：“芳姐，您放心，我和东升不仅是朋友，更是兄弟。”

    芳姐很高兴，走到徐永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得过你，加油吧，大永。”

    在侯颖的陪同下，徐永离开了星光大厦。夜风很凉，徐永越走越快，直到奔跑起来。十分钟后，山河农贸就在眼前，门口的灯光下，秦东升正在走来走去。

    “抱歉……”一见徐永，秦东升立刻道歉。

    “我们做的事，本来也瞒不住那些大人物，算了，该干啥干啥，别多想！”徐永邀请秦东升进门，“陪我喝两杯，明天开始，我要开始冲刺了！”

    秦东升嘿嘿一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徐永和杨渊打了个招呼，然后和秦东升顺着大路向西走下去。西大桥下，在一个小小的摊位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老板，二十个羊肉串、十个板筋，外加一盘花生米，四瓶啤酒。”秦东升点完菜，拉过两条板凳，和徐永坐在小桌旁，指向奔流的潮白河。

    “大永，老迟那边，我没帮上太多忙，实在有点惭愧。我去跟我爸提了一句，立刻被骂出了门。无奈之下去找我妈，又被骂了一顿。本以为彻底没戏了，哪知老迟的调动是早就安排好的。人人都知道我是秦公子，其实我啥事也干不了，唉。”

    面对一边道歉又一边感慨的秦东升，徐永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老秦。我不想有人总是盯着山河农贸，只好想办法把老迟请走，给你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大永，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不管怎么说，反正老迟来了城关镇，放心吧，我爸妈会帮他打开局面的，那些狡猾的奸商，早就该收拾！”秦东升举杯敬酒，徐永一饮而尽，两人同时吐出一口酒气，然后面对面大笑起来。

    这顿酒一直喝到夜里十二点，迷迷糊糊间，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接近。

    “姓徐的，你还回不回家？秦胖子，你能不能干点正事？明天徐永还要上课呢！”说话的正是杨渊，她一把拉起徐永，拖着他向山河农贸走去。

    等到徐永和杨渊消失在夜色里，秦东升叹了口气：“大永兄弟，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就是活得太累，一刻也闲不着！”

    徐永有点记不清怎么回的房间，再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徐永扫了一下闹钟，急忙跳起来，最快速度穿衣洗漱，然后向渔阳二中跑去。

    早上的训练强度很大，徐永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张海发现了徐永状态不好，想训斥几句，最终没有说出口。

    没等徐永走进教室，张连旺迎了上来：“徐永，赵校长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老迟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校长耳朵里？徐永有点意外，一边向办公楼走，一边想着对策。

    校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张连旺依然轻巧几下，得到赵校长的同意后，这才迈步进门。

    “校长，徐永来了，您看……”

    “辛苦了，老张，你先去忙，我跟徐永谈几句。”赵校长没有给张连旺面子，直接送客。

    办公室门紧紧关闭，房间里只剩下徐永和赵校长。两人对视一阵，赵校长冷哼一声：“徐永，你真是出息了，老迟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只是凑巧了，我没起什么作用。”徐永急忙解释，把芳姐和秦东升说的话讲了出来。

    “你还想怎么样？老迟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昨晚他去了我家，让我一定盯住你，不能让你学坏！”赵校长目光灼灼，紧盯着徐永，似乎要把他看穿。

    徐永暗暗叫苦，原来老迟还认识赵校长，早知道是这样，自己何必自作聪明？

    “记住了，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能量，不要高估自己，更不要低估别人。去吧，我等着看你的期中考试成绩，考得好，这些事就算你过关，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赵校长挥了挥手，赶徐永离开。

    “谢谢赵校长教诲，我记住了，以后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徐永道了谢，转身要走。

    “等等！徐永，今晚我带你去见老迟，跟他当面道个歉。记住了，人家是照章办事，什么也没做错！”赵校长的安排不容置疑，徐永只好服从。

    渔阳县城关镇税务所，老迟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和其他履新的人不同，老迟不需要适应环境，直接进入工作状态，投身于征税大业中。

    “老迟，别那么拼命，晚上所里一起吃个饭，欢迎你加入咱们的大家庭。”胖胖的所长走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

    “不用了，任所，晚上和老赵约了吃饭，改天咱们再一起吃饭。”老迟拒绝了任所的邀请，当然，为了不伤新上级的心，老迟难得做了解释。

    “老赵？哪个老赵？双庆，不是我说你，任所百忙之中请你吃饭，怎么能拒绝？要我说，不管是谁约你吃饭，一律推掉，有啥事等跟任所吃完饭再说！”说话的是另一位副所长，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同志。

    “不太合适，约我吃饭的是渔阳二中的老赵，他是书生，认死理，我怕拒绝了他，那家伙会发疯。任所，咱们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吃饭的机会多得是。”老迟淡淡地说出了老赵的身份，吓了任所一跳。

    城关镇税务所不过是个科级单位，而渔阳二中却是处级单位，赵校长妥妥地是上级领导。抛开级别，从威望、名气来讲，赵校长更是甩开任所几条街。

    老迟这种榆木疙瘩，竟然和赵校长是朋友？任所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老迟，你也不早说，我都准备好了！这样吧，我陪你去一趟渔阳二中，请赵校长到所里指导一下工作，然后一起吃晚饭！”任所笑得更加灿烂。

    “这样也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老赵这人犟得很，万一不给面子，任所，你可别怪我。”老迟正色回答。

    “怎么会呢！走吧，老迟，现在我们就出发！”任所迈步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任所，这份请示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立刻行动了。”老迟敲了敲桌面上的一份文件，然后慢慢向任所推过去。

    快速扫了几眼文件，任所忍不住叫出了声：“老迟，你疯了吗？这家公司也是你能查账的？这份请示，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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