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县，一个远近闻名的烧烤摊前，来了几个年轻小伙，占下一张桌子，一口气点了上百个羊肉串。1993年，在远离海边的燕京市，烧烤摊上没有什么小海鲜、小龙虾，最畅销的就是羊肉串、鸡肉串和花生啤酒。

    面对这样的“豪客”，老板很高兴，正要招呼服务员拿酒，却被领头的小伙子拦住：“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三环啤酒？”

    “这个……没有，我们这里卖的都是京华啤酒，味道很浓，价格又便宜。”老板急忙解释。

    “那不行，我们几个只喝三环啤酒，老板，要不你去买三环啤酒，要不我们走人。”领头的小伙子眉头紧锁，仿佛京华啤酒是毒药一样，根本碰不得。

    “别走，我让人去买三环啤酒，放心吧，我知道哪有。”老板一边稳住几个小伙子，一边让服务员去买酒，转了几个小卖部，终于买到了，价格比京华啤酒便宜一毛。

    “谢谢老板，不是我们矫情，不信大伙尝尝，三环啤酒就是香！”领头的小伙子让人把一瓶瓶啤酒送到周围的桌子上，热情地请大家品尝。

    免费的啤酒谁不喝？大家纷纷开瓶倒酒，气氛瞬间达到高潮。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渔阳县山好水好，酿出来的酒就是好！”

    类似的场景在很多烧烤摊发生，林东翘着二郎腿，坐在摩托上，看似危险，却稳如老狗。

    “东哥，这么办能行吗？花钱太多了吧？”一个兄弟凑过来，给林东点上烟，“直接动手多好，砸了他们的京华啤酒！”

    “滚远点！咱们是山河农贸的销售经理，不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打杀杀怎么做生意？只要能打开顺平县的市场，花点钱算什么？”林东挥手要打，那个兄弟兔子一样躲开。

    “林哥，咱们这样搭钱搞销售，值吗？”兄弟很不理解林东的行为。

    “当然值了，告诉你吧，大永这个人，是绝对不会亏待兄弟的。山河农贸以后肯定比聚源果汁做得更大，到时候，我就是公司元老，哈哈，妥妥的富翁！”林东对徐永非常信任。

    “我们也想进入山河农贸公司，东哥，你帮兄弟们说点好话。”旁边的几个小伙子眼巴巴地看着林东，等着他的回答。

    “放心吧，只要生意做得好，每个人都有机会！今年我争取再拉两个兄弟进去，到明年，争取拉五个进去！”林东雄心勃勃，和兄弟们做下了承诺。

    在林东等人的推动下，三环啤酒很快在顺平县热销起来。人们忽然发现，这款啤酒的确味道不错，而且，比京华啤酒还便宜！

    张龙知道了林东的办法，来找周彩霞求助，却被训斥了一顿。

    “人家林东可没找我帮忙！能卖就卖，不能卖就认输，别拖我下水！”周彩霞很生气。

    张龙叹了口气，回到简易工棚里，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其他两个临县的市场没那么快打开，难道真的要输给林东？

    嘴上说不帮忙，周彩霞私下里却上了心。第二天，她找到了曹八爷，悄悄谈了几句。很快，卖鸡蛋的乡亲们都知道了，山河农贸公司开始卖三环啤酒，压力很大，需要支持。

    拿了徐家的好处，当然要支持他们！乡亲们纷纷去买三环啤酒，有的人甚至囤了几十瓶，说是留着慢慢喝，省得以后涨价。

    罗东岭办公室里，新的销售报告出来了，短短的几天里，双河村一带以及整个顺平县，对三环啤酒的需求大增，卖出去好几百箱。

    徐永这小子真有办法，张龙和林东也真能干，要是厂子里有这样的人才就好了！罗东岭感慨一阵，开始琢磨周日的安排。原本他不太想去甲峪村，现在看来，一定要走一趟了。

    看了看时间，罗东岭拨通了宝贝女儿的办公室电话。

    “爸，有事吗？我忙着呢，正在批改作业。”罗少红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别太累了，不行就让成绩好的学生帮你一起干，我看徐永那小子能行！对了，闺女，你帮爸参谋参谋，甲峪村矿泉水厂，真能像徐永说的那样赚大钱？”罗东岭先叮嘱，再请教，态度极为诚恳。

    罗少红叹了口气：“爸，我不想让你帮徐永，这家伙不好好上学，老是分心干别的！不过，以我对徐永的了解，他看好的事，几乎都发展得不错。”

    “我好好考虑一下，闺女，你早点休息，别熬太晚了。如果觉得徐永不靠谱，那就让贾欣婷试试，总之，别都你一个人干！”罗东岭叮嘱几句，挂断了电话。

    渔阳二中体育器材室里，徐永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老实交代，几天没练散打了？”暴军盯着徐永，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

    “没感冒，器材室里灰太多，呛着了。再来，暴老师，我就不信，挡不住您的出拳！”徐永揉了揉鼻子，拉开架势继续和暴军对打。

    星光大厦顶层，秦东升小心翼翼地问话：“妈，咱们真的不去争取一下？矿泉水市场我很看好，星光集团多一项赚钱的业务，挺好的！”

    芳姐摇了摇头：“不行，这段时间对你爸很关键，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秦东升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这样吧，让小颖去看看，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芳姐做了最终决定，秦东升只好接受。

    转眼到了周六，徐永得到消息，罗东岭明天会亲自到甲峪村，参与矿泉水厂的竞争。这位师爷终于开窍了，自己指出的明路，哪有不去走的道理？

    下午放学后，杨渊开车来接徐永、贾欣婷，三人一路向北，直奔甲峪村。

    “徐永，明天我爸妈也去。”杨渊忽然冒出一句话。

    “啊？你爸去干啥？他又不能经商！”徐永吃惊之下，连尊称都忘了说。

    “你给我听好了，我爸妈，不是我爸一个人！他是陪我妈去的，我跟她说了矿泉水厂的事，她很感兴趣，准备投资建厂，给我攒点嫁妆。”杨渊瞪了徐永一眼，纠正了他的错误。

    不是吧？柳家也要参与这件事？徐永有点懵，原本只是拉罗师爷入局，给朱新茂压力，现在倒好，甲峪村竟成了香饽饽！

    “杨教官，真的吗？谢谢您对甲峪村的认可，如果您去办厂，我爸肯定支持。”贾欣婷高兴地叫起来。

    “我说过了，是我妈感兴趣，不是我！我只是山河农贸的一名员工，哪有钱去投资建厂？”杨渊再次纠正错误，对象换成了贾欣婷。

    徐永、贾欣婷对视一眼，杨教官真谦虚，你如果没有钱，渔阳县里就找不到有钱人了！

    夜色里，吉普车开进甲峪村，昏黄的灯光下，张德柱、贾林早已等候多时。

    “大永，你终于来了，明天的事怎么办？朱新茂到底会不会来，我心里没底呀！”张德柱给徐永拉开车门，一把攥住他的手。

    “放心吧，德柱大叔，明天不止朱新茂会来，还有其他人会来竞争。哼，聚源果汁不重视，有的是人看好咱们！”徐永脸上写满了自信。

    “真的吗？走，到大队部，我让人准备饭菜了，咱们边吃边说。”张德柱大喜，拉着徐永就走，走出几步，忽然觉得不合适，转回头，略带尴尬地看着贾林等人。

    “德柱大叔，真神在车里呢，您拉我干啥？杨教官的爸妈明天过来，准备投资建厂！”徐永轻声说道。

    这句话犹如一声炸雷，在张德柱耳边骤然响起。什么？我没听错吧？杨明海要来甲峪村？北山一代，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杨家！一时之间，张德柱嘴巴无法合拢，惊诧地看向杨渊。

    甲峪村大队部里，一桌丰盛的饭餐早已端上了桌。炖野鸡、烀狍子、红烧肉，混合的香气令人忍不住咽口水。

    “村里没啥好菜，杨教官，您凑合吃点。”张德柱想把杨渊让到上座，结果，失败了。

    “随便坐吧，我饿死了，吃完饭早点去睡觉。明天我爸妈来，巴结我没用！”杨渊拒绝了张德柱的好意，拉着贾欣婷坐下吃饭。

    “欢迎杨……领导和夫人来甲峪村，您看，两位领导喜欢吃什么，我让人早做准备。”张德柱低声询问，态度好得一塌糊涂。

    “他们不会吃饭的，你照顾别人就行。据我所知，三环啤酒的罗东岭、聚源果汁的朱新茂都会来！”杨渊心情不错，罕见地多说了几句。

    “太好了，大永，咱们必须喝两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张德柱刚想招呼人拿酒，被徐永直接拉住。

    “德柱大叔，明天签了约再喝酒吧，今天我跟您好好商量一下……”徐永一句话，直接促成了甲峪村最快的一次招待用餐。

    十分钟不到，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杨渊拉着贾欣婷离开，贾林不放心，跟着两人走了，大队部餐厅里，只剩下徐永和张德柱。

    “大永，明天咱们跟谁合作？”高兴之余，张德柱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出的条件好，就跟谁合作！德柱大叔，不要多想，咱们在商言商，谁的面子也不给！”徐永毫不犹豫地回答。

    张德柱挠了挠头：“这样……好吗？”

    徐永哈哈大笑：“当然好了！让他们去争，咱现在是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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